是孔明燈啊!


    石榴瞪大了眼,看著那緩緩升空的孔明燈仿佛飄蕩在近前,上頭寫著的字也十分的清晰。


    很快,又一盞孔明燈升了上來。


    一盞,又一盞。


    奇怪的是每一盞孔明燈似乎都如風箏一樣被人牽著線似的,升到清河之上固定的一個高度,就不會繼續上升,飄離這片上空。


    而每盞孔明燈上都有字。


    身旁的李榮樟嘴裏歎著:“師兄還真是有點東西!不過,這上麵寫的到底是什麽?我怎麽一個字也看不懂?二姐你看得懂嗎?”


    石榴當然看得懂,因為寫的都是拚音。


    範晉在跟她表白呢。


    因為上元節她說了喜歡看孔明燈,所以這便送了她一場孔明燈的盛宴?


    用孔明燈表白,也隻有他想的出來。


    耳邊是李榮樟的嘀嘀咕咕,石榴看著那孔明燈上的字出了神。


    忽而,笑出聲來,嘴裏輕喃了一句,“什麽啊。”


    真是文藝男青年的既視感。


    紙上談兵,倒還挺浪漫。


    李榮樟看的一頭霧水的,但見自家二姐竟還笑了,這是看懂了?


    總有種二姐和師兄有什麽秘密但別人都不知道的感覺呢。


    罷了罷了。


    李榮樟不再糾結這燈上寫的到底是什麽,反正隻要二姐能看懂就行,那師兄也就沒有白費功夫。


    他往對麵看去,見師兄就站在河岸邊望著這邊,燈也是都放完了。


    “二姐,師兄在看你呢,你招招手?”


    石榴深深看了眼對麵那道身影,轉身,打了個哈欠,“夜深了,困了,迴去睡覺。”


    李榮樟見她拔腿就走人,看了看對麵,忙抬腳跟上來,“二姐,你咋想啊?明兒師兄要是問我你看了燈什麽反應,我該怎麽說?”


    “你看到什麽說什麽唄。”


    ——


    對麵,範晉遙遙看到那道身影遠去,抬頭望了望飄著的燈,“你說,她看到上麵的字了嗎?”


    八方跟著抬頭,“這麽大的字,看是肯定看得清的,就是這真是字?公子您確定石榴姑娘看得明白?”


    “看得清就肯定看的明白。”這片天空下,除了她,再沒誰能看得懂的了。


    隻是,她就這麽走了?


    範晉再看了看孔明燈上寫的那些東西,他想說又當麵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都寫得挺好的嘛。


    上帝的珠寶掉落一地,所以我看見滿天繁星和你的眼睛。


    我還是會相信,星星會說話,石頭會開花,穿過夏天的柵欄和冬天的風雪過後,你終會抵達。


    浮世三千,吾愛有三,日、月與卿,日為朝,月為暮,卿為朝朝暮暮。


    隻要最後是你,晚一點也沒關係。


    “收了吧。”


    “哦。”


    八方應了一聲,麻溜的將手裏拽著的一把線往下一拉,空中飄著的孔明燈便俱都跌落了下來。


    清河之上恢複寂靜,睡得早的村人們壓根就沒人發現今晚這裏還有過一場孔明燈宴。


    便是看見了,還以為是誰在為科舉祈福。


    畢竟,四月裏還有府試,八月裏也有院試呢。


    ——


    第二日,下河村裏一片喜氣洋洋。


    李族長借著這次大辦宴席,當然,請的隻是本村和李族長家的一些親戚罷了,說是大辦,還真沒有要嚷得十裏八村皆知的程度。


    族裏夫人們都來幫忙張羅酒席,石榴跟李老爹他們一起到了族長家,迎麵就被李族長他們請了進去。


    堂屋裏有說有笑的,今兒的主人翁李榮生被一眾老頭老太太打趣著,一張臉都紅得不行。


    他今年十三了,說親還不急,但老太太們見了好娃子哪管急不急呢,有個合適的都想說上一說的。


    等石榴進來,大家這才放過了李榮生,轉而就盯上了石榴。


    石榴也是個說親的熱門人選,但大家也隻是打趣,可不敢真湊上來說給她做媒啥的,畢竟,他們誰家的親戚侄孫的,可自問是配不上石榴的。


    石榴可不像李榮生那般臉皮薄被說紅了臉,大大方方的和一眾長輩們都是有說有笑的,誰說個什麽都能接住話,絕不讓話掉地上的,也是逗得長輩們高興的不行。


    一番說閑下來,石榴溜出了堂屋,轉頭就遇上了李榮生。


    “榮生,你厲害啊。”


    李榮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石榴堂姐,你可別打趣我了,也是我爺爺太高興了,今兒這酒擺得我也是不好意思得很,畢竟,我還沒真的中上童生呢。”


    石榴就笑,“縣試你場場都榜上有名,名次還這般靠前,府試自然是沒問題的,族長爺爺高興,也能理解。”


    畢竟,這可是李氏一族搬遷落戶在下河村這麽多代人的頭一份,別說府試沒有意外必中,就是府試真被刷了下來,這縣試的前幾名,也夠榮耀一番了不是。


    李榮生暗暗的握了拳,“府試我會努力的。”


    ——


    吃了族長家的酒之後,石榴也沒在家裏久留,隔日就辭別家人,踏上了去府城的路。


    家裏作坊這些有李繼和和薑丙幾大管事盯著,吃食作坊這些有都是族人村人們,過命的交情,羊工坊這邊也多是族人村人和各家的親戚們,沒亂七八糟的人,都是盡可放心的。


    大家按時上工,穩定拿工錢,一年致富,三年奔小康的,誰也不會怠慢了事。


    石榴迴來匆匆,離去匆匆,倒是叫家裏人為她擔心不少。


    除了家人,還有人掛記著她呢。


    “又出門了?”範晉聽到李榮樟的話,怔了怔。


    “是啊,我二姐說了,這次出門估計得幾個月才會迴來呢!唉,又得好久見不到二姐了。”李榮樟也很是感傷。


    範晉沉默了須臾,才緩緩道:“那晚看了孔明燈,她真的什麽都沒說?就沒什麽話要你帶給我的嗎?”


    李榮樟攤手,“師兄,你昨兒就問我了呀,是真的沒有,要是有話叫我帶我還能自己吃了不成?那晚看了燈我二姐就說困了要迴去睡覺了,我看她什麽反應都沒有。


    不是,師兄你那到底寫的什麽玩意?我一個字都沒有看懂,我估計我二姐也什麽都沒有看明白,畢竟,她識字都是我教的!”


    範晉:.‘識字’還用得著你教。


    不過範晉陷入了自我懷疑,拚音有出入,說不得她還真沒有看明白他寫的都是什麽意思?


    看來表白這種事,還是得親口說出來。


    範晉深唿了一口氣,等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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