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家是比較老舊的磚瓦房,院落裏還是使用泥土墊的,雖然看上去十分老舊卻打掃的十分幹淨。大門是鐵質的,已經沾滿了歲月的痕跡,院落周圍堆砌的一圈大卵石作為院牆,院角裏一隻同樣上了歲數的土狗無精打采的趴在那裏。


    聞到了陌生的氣味後站起身來,但是看到陌生人是跟著自己的主人進來的,又重新趴下打瞌睡了。


    門口種著幾顆青竹,景觀牆後一個由木頭搭建的灶台旁,一位老太太正在熬著些什麽,應該在煮粥,三個人聞到了糧食的清香,都沒忍住咽了口口水。老大爺笑嗬嗬的告訴老太太三個年輕人的事情,老太太十分慈祥,聽聞三人是迷路又在密林中吃盡了苦頭,連忙將三人引進了屋裏。


    房間內有一股淡淡的木頭受潮的味道,但是並不難聞,幾個同樣老舊的木椅擺放在一張八仙桌的周圍,沒有太多的布置,卻透著一股溫馨的氣息。三人坐下後,老太太拿來了幾個杯子,用暖壺倒了幾杯水,說道,“我和老頭子都不喝茶葉,隻有開水了,你們湊活喝點吧。”


    三人連說太客氣了,汪淩正渴的嗓子冒煙,端過來水杯忘了吹就往嘴裏灌,被燙的眼淚都出來了,惹得其餘四人哈哈大笑。


    “你們先等等,粥就快煮好了,老頭子說要給你們弄點好吃的,怕你們吃不習慣。哎呀,我們老兩口家裏也沒備什麽好東西。”


    “您說的這裏哪裏的話呀。”林靈甜甜的笑著,“我們雖然是城裏來的,但也不是嬌生慣養的,我們很能吃苦的,而且我們還就喜歡吃粗茶淡飯呢,你倆說是不是。”


    “那是,我那豈止是喜歡粗茶淡飯啊,在我看來,窩窩頭和煎餅才是最好吃的。”王粒丁嘴上說著,眼神卻看著院中的狗盆,隱約可以看到有幾根骨頭從碗沿露了出來。


    老太太又說了幾句就到外邊去接著看鍋了,三人聞著隱約透進屋裏的大米的香味,眼睛都快變成綠色的了。


    “估摸著是吃不上肉了。”王粒丁小聲嘟囔著,不停的抿著水喝來充饑,卻發現越喝越餓,隻好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揉著自己幹癟的肚皮。


    “得了吧,你平時就每天大魚大肉的,趕緊趁機會好好減減肥吧,你不知道現在都提倡吃粗糧嗎,在我們那個城市你想吃都吃不到。”汪淩鄙視的看了王粒丁一眼。


    兩人忙著鬥嘴,沒多大會老大爺就迴來了,手裏提著一個編織袋,走到房間裏將袋中的東西掏了出來,竟是一直幾隻真空包裝的雞腿。


    “我們這裏比較偏,也沒有什麽賣好東西的,就村裏有一家小店,平時賣些這些東西給小孩子吃。”


    王粒丁下意識的就要動手去拿,被林靈一巴掌拍到了手上,“出息,等等老爺爺和奶奶。”王粒丁也覺得自己有些丟人了,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裏,閉著眼睛不停的念叨著什麽。


    汪淩仔細一聽樂了,原來這王粒丁竟然在說,“都是幻覺,都是幻覺。”


    又過了約莫十幾分鍾,老太太端著一盆粥進來了,大爺拿了幾隻碗,又從菜櫥裏拿出了幾個碟子,裏邊是一些榨菜和一些辣椒醬。老太太還做了兩盤炒青菜,看上去比較清淡,菜湯中都沒有多少油花,不過倒是十分的新鮮。


    終於開飯了,三個人早就認得痛不欲生了,端起大碗也不管燙不燙了就是一頓胡吃海喝,很快就被熱粥給燙的嗷嗷慘叫。汪淩拿起一隻雞腿,看了看包裝頓時有些無語,竟然是鄉疤佬牌子的。


    你要是鄉吧都不能說啥,這疤字是怎麽個意思。但是有肉就不錯了,撕開包裝袋後一股防腐劑的味道直衝口鼻,但是香味也很是濃鬱,就像在聞味精一樣。


    對麵王粒丁早就三口兩口幹掉了一個,在發覺骨頭是可以咬的動後,連一點渣都沒留下,顯然是不打算給那條老狗留了。吃完後有些不解饞,把榨菜放到包裝袋中沾了沾辣椒油,放進嘴裏後頓時兩眼放光。“誒,你們別說啊,我從來都不知道榨菜原來這麽好吃。”


    兩位老人吃的很慢,小口小口的吃著粥,笑眯眯得看著三人狼吞虎咽,“慢點吃,粥還有呢。”老大爺將自己碗裏的粥吃完後,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個煙袋鍋子,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看了汪淩和王粒丁一眼後,突然拍了下腿,然後走進了裏屋,捧著一個小罐子走了出來。


    兩人本來還在納悶這是個什麽,結果等大爺揭開了蓋子後,濃鬱的酒香瞬間就散發到了屋子的每個角落。“你們倆和我兒子小時候很像啊,他也這樣吃飯,都幾乎不用嚼的。這酒啊,他特別愛喝,每次迴來都要帶走好幾壇,來,你倆也嚐嚐。”一邊說著,一邊給兩人倒上了一碗,“女娃娃就不要喝酒啦。”這句話是說給林靈聽得,林靈連忙擺手表示自己不喝。


    汪淩其實是挺愛喝酒的,在獵魂這每天烈酒為伴的生活很是對他的胃口。本來隻顧著肚子餓,滿心思的填飽肚子,現在肚子裏有點東西了,一聞到這酒香也有點饞了。端起碗來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真香!”


    王粒丁看著自己麵前老大一碗酒,卻是有些膽怯,他酒量不行,當時被汪淩哄騙著喝了兩杯莫吉托,第二天愣是沒爬起來。這大爺倒得酒,光聞就知道度數怕是極高,一時不敢動碗。


    大爺見王粒丁的表情一時發笑,“哈哈哈,年輕人還怕喝酒嗎,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是每頓飯都要喝三大碗的。”


    老太太踢了大爺一腳,“你是個酒蒙子,還能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啊,看你那臭德行。孩子,要是不能喝就別為難,你大爺就這樣,有人來總想一起喝幾杯。”


    老大爺的性格很不錯,他假裝生氣的瞪著老太太,“你這個老媽子知道些什麽,他們折騰了一天了,喝點酒解解乏的。”


    王粒丁有些不好意思了,縱使有點慫,但大爺也確實是一片好心,他端起了麵前的大碗,抿了一口。頓時眼睛瞪得如雞蛋一樣,繃著嘴忍了半天才沒吐出來,最後還是愁眉苦臉得咽了下去,“我的天,辣辣辣!”忙捧起粥又喝了幾大口。


    汪淩覺得這王粒丁太誇張了,也喝了一大口。瞬間一股火辣辣的感覺從口腔到食道中傳來,簡直就像喝了一口火下去。不過汪淩也是經常喝烈酒的人,隻是皺了皺眉頭。酒咽到肚子裏後,嘴中這才開始彌漫大米發酵後的香味,雖然這酒精度數很高,卻是沒有那種酒精勾兌過的十分刺鼻的酒精味道,滿是糧食的香醇。


    汪淩長出了一口氣,將嘴中殘留的一些火辣吐到了空氣中,對著大爺豎起了大拇指,“好酒!”


    大爺很高興,告訴汪淩這是自己釀的,這釀酒的技術還是跟著自己爺爺學的,村裏這些鄉裏鄉親的都喜歡他釀的酒,經常拿著東西來找他換。


    一聊到酒,汪淩感覺和大爺嘮的很是投機,這話匣子打開後,本來就很是融洽的氣氛變得更好,兩人推杯換盞著實喝了不少。而王粒丁也被感染了,雖然這酒辣的他恨不得要吐火,卻也喝了不少,滿臉通紅,正是那傳說中的走肝型選手。


    林靈早就吃完了,被老奶奶拉到了一邊去聊天,笑的很開心,也是嘮的很開心。


    一碗酒下肚,汪淩隻覺得身子都變輕了不少,這一大碗足有四兩,喝完後就像大爺所說的,疲憊感覺不能說全無,也著實消退了不少。他見大爺抽眼袋抽的滿臉幸福,也有些犯了煙癮,討來煙袋鍋子抽了一口,這次卻是自找不痛快了,被嗆得差點哭了出來,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林靈見三人越喝越高興,有些擔心了,走到汪淩身後,伏在耳邊輕聲說道,“別忘了我們還有任務呢。”說完指了指放在房間角落的手提箱。經過她這麽一提醒,汪淩的酒勁都退了幾分,對啊,三人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而且這還可以說是在逃命的路上,竟然有點忘形了。


    這時那壇酒也已經見底了,汪淩忙拉住了打算再去抱一壇的老大爺,“大爺,不能喝了,我們明天還要想辦法迴城裏呢,我們這走丟了這麽久,明天得趕緊想辦法和單位聯係上,要不他們該擔心了。等我們下次沒有事了,專程來陪你老喝酒,咱們不醉不休。”


    大爺點了點頭,“說的也是,差點一高興給正事耽擱了。對了,我這裏有電話,你們要不給單位裏報個平安吧。”邊說邊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足有兩厘米厚一看就能當榔頭使的老年手機。汪淩自然不能說自己通過隱形眼鏡就能和別人聯係上,就示意王粒丁拿出自己的lumia,“我們啊,已經和單位聯係過了,隻是不知道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而且沒有什麽交通工具所以才被困住了。等明天我們到了鎮子上,應該就會有人來接我們了。”


    吃完飯後,兩位老人安排三人住在了西廂房中,房間裏有兩張實木的床,用一麵簾子分隔開。本來老奶奶是打算讓林靈和自己一起睡的,但是林靈說自己三人晚上還有些事情要商量,讓兩位老人先去睡。


    鄉下人本來就不會睡的很晚,今天已經是比平時睡的晚了許多了。本來老奶奶還想說什麽,被大爺打斷了,“年輕人有他們自己的事情,你個老媽子就別瞎摻和了。”說完拉著老奶奶進了東廂房裏,沒多久就傳來了熟睡的鼾聲。


    三人並沒有睡,將手提箱拿到了西房後坐到了床上休息,這一天的經理可謂是跌宕起伏,大起大落。上午還滿心無聊昏昏欲睡,下午可謂是遊走在地獄的邊緣,到了晚上又到了鄉村體驗了一把久違的鄉下生活,不免有些唏噓。


    “你們說,那個遊魂死沒死。”林靈有些擔憂,那遊魂隻是紅眼,不管是她自己還是王粒丁都能從血脈上碾壓他。但是兩人基本算是沒有任何的戰鬥經驗,麵對這所謂的低級遊魂完全處於被碾壓的狀態。


    “就算他已經掛了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啊,冰寧說了,我們這次行動恐怕已經引起了遊魂的注意。搞不好這個低級遊魂隻是類似我們偵查部之類的存在,是個尖兵。要是他沒死,而且發現我們這骨頭太難啃,把高級的給搞來,那我們指定就別想跑了。”汪淩端詳著腳邊的箱子,想起了今天和冰寧的對話,語氣沉重的說。


    “來就來唄,怕他個鳥,老子…嗝…老子一個裂空把他們全部大卸十八塊。”王粒丁喝的有些多了,一口氣紅到脖子,說話都說不清楚。


    “你可得了吧,真等遊魂的大軍攆上我們了,你肯定又得把你的咒語忘了。”


    “胡…胡說,老子現在就能給你說出來。”王粒丁張嘴就要念咒,被眼疾手快的林靈一把捂住了嘴,“你真是個豬隊友。”


    “走一步看一部吧,瞎想也不是辦法,先好好休息吧。估計他們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這裏來,明天我們早點出發。”汪淩躺到了床上,不再搭理搖來晃去像是扭秧歌的王粒丁,而後者依舊在小聲嘟囔,“媽的,今天就是措手不及,要不老子一個人就能把他們全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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