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乎乎的姚冰立刻就信了她的鬼話。“那姐姐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需要……名字才能寄宿。”她掏出一張黃皮紙,兩眼笑眯眯。這是妖怪強迫人簽的契約,一旦簽下,妖怪就可附身於人,至死方休,或者妖怪膩了。姚冰沒有多想,隻想著是跟寄信寫地址一樣,一筆一劃寫上了“姚冰”。後來姚冰知道自己被騙了,騙她的小花妖捧腹大笑,笑她:“真傻啊、真傻啊,你們人可真傻啊!”此時此刻,她們待在球裏,一抬頭,忽然看到黑暗中出現了一張滿臉是血的臉。白袖楚凝視著掌中的黑球,她心脈震碎,曾經的神格迴不來,吸人靈質也保不住她不斷流逝的妖力。沒見到花伏零時,她尚可以獨活,如今見到了,她便要受不了!寧願死了,也要把花伏零帶走!五百年前,她曾棄她而去。“就因為姐姐拿了你一朵梅花!你有一百種花,那麽多!分我一朵又如何?僅僅因為這樣,你就棄我而去,花伏零、花伏零!我真是恨透了你。”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活了五百年!花伏零怔在原地,她從沒想到白袖楚竟然這麽恨她,甚至比她恨她還要多。但事到如今,她對這個女人的恨已經沒有半點想法,甚至連憤怒也激不出來。在當年白袖楚剖她妖丹的時候,花伏零就已將所有的悲喜一並捏碎了,從此不要為這個人多費一點心神,不值得。手中妖力一動,百花如繩,死死卡住白袖楚的脖子,越卡越緊,窒息感從肺部湧起。花伏零:“我說過的,你必須死。”白袖楚拚命掙紮,獨活的滋味不好受,死的滋味也不好受,她惡毒地盯著手中這顆永暗琉璃球,忽然猙獰地笑道:“花…伏零,你還不知道吧?如果我死了,待在永暗晶裏的人也永遠出不來!”刹那間,黑暗裏開出了一口亮光,是一個圓圓的通道,通向外界。“隻能通過一個人。”白袖楚氣若遊絲,最後笑了,“你們誰會出來呢?”花伏零不理她的挑撥,她呆在黑球裏,一手勒緊了百花繩,嬌小的身軀爆發出巨大的力量,手腕一轉,刹那隻聽“咯嗒”一聲——白袖楚被擰斷了脖子,屍首倒在地上,黑氣散去,化成了一枝枯梅花。與此同時,花伏零另一手妖力縱橫,將姚冰打了出去——姚姐姐是無辜的,是她,是她愛一時戲弄人,才把姚姐姐牽扯進來。四周都安靜了。白袖楚終於死了,花伏零親手了斷五百年前的因果。叮鈴、叮鈴——她一個人在無盡的黑暗裏走著、走著,越走越快,最後蹦蹦跳跳,裝作很開心的樣子,即使她知道,這裏再也不會有人了。“你跑那麽快趕著投胎啊。”忽然,身後響起來一道聲音。花伏零震驚地轉過頭:“姚……姐姐?”姚冰從地上爬起來,她在花伏零打她出去的那一下,開了木之氣,將自己反打迴來。花伏零:“為……為什麽?為什麽要迴來!我……我……”姚冰也說不出所以然,她有點煩躁,從袖口拿出自己的花煙槍,抽了一口,吐出一道迷蒙煙霧:“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們人就比較傻吧。”四周很安靜,黑暗吞吃著兩人。“走吧。”“去哪裏?”“不懂,隨便走走吧,葉危他們應該會發現我們的……”姚冰走了幾步,迴過頭來看她:“你不……嗎?”花伏零:“不什麽?”姚冰歎了一口氣:“你受傷了吧,不是說寄宿到人身上恢複的更快嗎?不……來寄宿嗎?”小花妖愣在原地,忽然綻放出大大的笑臉,金鈴鐺激烈地搖晃著,她奔過來,咻地撲到姚冰的背上,雙手摟住她脖子:“姚姐姐——!背背,要背背!”“行了行了,一千年的老妖精了,要點臉啊。”小花妖伏在姚冰背上,感受著溫暖的體溫,不知在黑暗裏走了多久,她突然問:“姚姐姐,你…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呀?”“啊?你好像叫那花啥林,你想補個自我介紹就補唄。”花伏零:“……哼!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們妖怪輕易不說真名的,尤其像我這樣的千年大妖,名字可是很難得很難得!你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姚冰:“有什麽難得的?”小花妖:“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我就可以把我所有的妖力都借給你,打得王政滿地找牙。”姚冰:“王政從小到大就沒一次打得過我,還需要你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