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招人,自然好,可是,怎麽招?現在這批人,是靠著王政仙考第一吸引來的修道學子,同樣的計倆難用兩次,葉教主凝眉沉思,發表高見:“我覺得吧,招人很累,俗話道花若盛開,蝴蝶自來,你若精彩,天自安排,我們改一下策略,改成讓別人主動入教。”王政學起葉危慣常的模樣,揣起小手,一臉我看你怎麽說。葉危道:“我們要寫很多吸引人的小紙條,到處張貼,就像這個……”姚冰接來一看:你還在認為修道遙不可及嗎?你還在羨慕……她玉手朱批,打了個大叉:“太土了,哪有人會來。”葉危抻著脖子,向坐在門檻處的活例子望去:“喏——”晏臨像背後長眼睛似的,迴過頭來,粲然一笑:“哥哥叫我?”姚冰心中讚了一聲真愛,又道:“這個紙條許諾的東西太泛了,勾不起人的貪念,要更直擊心靈!”“直擊心靈。”王政拿過紙條,咂摸了一下,忽然福至心靈,大筆一揮,寫:不修人道,不能人道,修了人道,金槍不倒。王政:“你們覺得這個怎麽樣?”姚冰:“……”這倒是有夠直擊心靈的。葉危看著王政,目光裏帶了一點慈祥的憐憫:“你是不是……身有所疾,心有所思,故而下筆有神?”王政趕蒼蠅似的揮走那慈父目光,姚冰拎起這紙條仔細端詳:“其實這個……弄不好還真行,我之前在藥館幹活,這幾個月來,倒確實有不少人……身有所疾。”三人決定蠻試試,紙片像雪花一樣散出去,沒幾天,人就像雪花一樣落下來,一時間,小破廟擠得水泄不通,摩肩接踵,葉危走迴自己臥房,都要一路喊著讓一讓!“真是沒想到啊,一個小城鎮竟然有這麽多人……有那啥子毛病嗎?”葉危看著人山人海堪比下餃子的院落,誠心發問,身邊的小臨危立刻道:“哥哥,我沒有!”這話接的莫名其妙,葉危心想你有沒有幹我何事?他懶得搭理,一把將小臨危抓起來,拎迴臥房呆著。黃昏落,醉金光透著紙窗,映下一方黃澄澄,外麵傳飯了,葉危懶洋洋地坐起來,打開門扉的刹那,他突然聞到了一股臭。這氣息很熟悉,上輩子墮入無間獄時,他曾聞到過無數次。是一股……腐屍的味道。葉危瞬間警覺,緊接著,走廊處拐出個推泔水的弟子,高喊著:“讓開讓開!”泔水桶推近又推遠,那股氣息乍然消失,葉危蹭蹭鼻子,難道重生後不僅修為沒了,嗅覺也不好了嗎?晚間照例要修道,熟悉道法後,葉危都把陣中央交由姚冰和王政坐鎮,他悠哉地端出教主架子,名正言順地迴屋休息。月上柳梢,五行練氣,王政和姚冰要啟陣,然而今天非比尋常,葉危笑著腳步一移:“加我一個。”眾人震驚稱奇,早有聽聞教主向來是不坐鎮的,五行煉氣都由副教主和待定左護法主持,今日竟然三人同時加持,真是走了大運!陣中人除了新來的,還有不少仙道學子,他們仰慕王政仙考第一,入教之後,發現王政的道法竟是葉危教的!頓時對這個教主百般好奇,偏偏葉教主從不顯山露水,叫諸位學子抓心撓肺,忽然之間得償所願,一個個激動不已,像毛乎乎的小雞仔擠在一起嘰喳。雲遮月,一點銀光鍍雲邊,夜色滴了墨,昏昏裏,林中鴟鴞鳴。葉危隱隱不安,他眼光掃視眾人,卻看不出不妥之處,金木水火土五個方位,人群之上漸漸浮出五團混沌氣。今夜人最多,氣脈息湧,如地噴之泉,汩`汩不滅,乍然間便匯成一股江海,氣吞山河般向陣中央湧去……王政和姚冰大為驚喜,果然人多益善,從未見過如此氣量,這要是純化分揀,功力必定能更上一層樓,他們正欲將那團氣分揀練化,突然聽葉危喊了一聲:“退出去!這裏摻了怨氣!”仙民隻有無所大用的混沌之氣,而眼下這團混沌氣裏,摻了幾縷難以察覺的怨氣。葉危上輩子修鬼道,深知怨氣至毒至烈,最難控製,猶如行走的火星子,一旦入體,他們這些仙民修為太淺,立刻就會爆體而亡。王姚兩人一怔,不太明白,但他們立刻聽話,彈射而出,葉危同時抬腳要走,卻發現自己被釘住了,一動也動不了。他再抬眼,發現陣中所有子弟齊刷刷地盯著他,神色猶如石凝,雙掌合十,目光慈悲,像廟裏的佛像,冰冷月光下,惡臭的腐屍味瞬然爆發,他們嘴角咧開,驀地一笑:“嘻嘻嘻嘻嘻嘻……”笑麵佛!附身了!!第18章 要你活葉危暗罵一聲,當時從鬼洞裏掉下來的笑麵佛還是附身到仙民身上了!這玩意對鬼和修士沒什麽傷害,但一旦寄生到人身上,就極難擺脫。就在他分神的刹那,海嘯般湧起的怨氣已吞沒了整個五行陣。“葉危!”王政一道金之氣,半空幻化為劍,向陣中飛去,緊跟著無數細小的藤枝攀附而來,姚冰站在屋脊上,抬手抽了一口花槍,木之氣如煙吹來,操縱著藤條握住那柄利劍,在陣中砍殺。雪亮劍光閃過,驅散一點黑怨氣,中央處的葉危周身冰藍,一圈水泊界,怨氣壓來,將那一層薄薄的壁壓得皺縮,幾近破裂。水生木,葉危左手一點,淩空一道冰塵灑落,瞬間,姚冰的木藤枝便被吸引而來,牢牢攀附在水泊界上,藤枝立刻變壯,粗根盤虯,怨氣被蕩開。滲人的笑麵佛依然緊緊包圍,葉危唿出一口火之氣,木生火,刹那間,林木燃燒,水泊界外一層熊熊大火,明光驟起,一團紅彤彤,怨氣無處可進,反被青煙烈焰逼退。噔、噔、噔……被笑麵佛附身的仙民子弟像僵屍般,跺著腳,一步一步靠近。怨氣迎麵壓來,宛如一隻裝滿水的袋子,突然被一根細繩勒緊了腰,緊繃地要破裂。火勢被這股鬼怨壓迫著,漸漸變小。葉危麵不改色,火生土,焦木落灰,腳底生出土之氣,將界外落的灰一點點收起來,驀地一眨眼,王政便看到水泊界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