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夜裏修道啊。”小臨危睜著小鹿一樣的眼睛,天真無邪地問:“雙修嗎?”葉危一下子愣住,懷疑是自己聽錯:“你剛剛……說什麽?”“我說,雙修嗎?”“…………”葉危噎了好半天,手中腰帶係成一團疙瘩,活了那麽多年,還從來沒人敢跟他提這個。他伸手拍這崽子一腦瓜:“你小小年紀滿腦子都在想什麽!”“嗚!”晏臨捂著自己的腦袋,像被兇了的小白兔,故作無辜地望著葉危:“對不起,危哥哥,雙修是什麽不好的事嗎?我不知道,我聽他們夜裏修道的都這樣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葉危看著小少年一直道歉的可憐模樣,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度,這麽小的孩子,能懂得什麽?他放心地摸摸小臨危的頭:“沒事,不是你的錯,雙修也不是不好的事,隻是……嗯,我一般不行此道。”“喔,那會有行此道的特殊情況嗎?”“沒有!總之,雙修就是,兩個人通過一些……手段,最後達到互補互進,但是吧,沒什麽人能跟我互進,所以一般不用這種方法修道。”上輩子無論是修仙道還是鬼道,葉危都過於翹楚,他要是跟人雙修,那就不叫雙修了,叫精準扶貧。晏臨聽了這話,忽然仰起臉,小心翼翼地問:“那是不是說……如果有一天我變得比哥哥厲害了,就可以跟危哥哥雙修了呢?”“不是!”葉危把這少年塞迴被子裏:“雙修就是……舉個例子,你爹對你娘會做的事,做完會生出孩子,你不能對你哥哥做……生孩子的事,懂了吧?”晏臨搖搖頭,不甘心:“為什麽?”為什麽,竟然還問為什麽?葉危心下大駭,想他自己年少時已經算夠叛逆的了,沒想到現在隨手撿個流浪兒都這麽……令人震驚!“沒有為什麽,總之就是不行,你記著就好。”披著化身皮的晏臨撇撇嘴,鑽到被子裏去。葉危走出去打水,耳根還迴蕩著方才少年那句“雙修嗎?”他有點疑惑,這娃娃雖然看起來小,但也不是全然不懂事,真的連雙修什麽意思也不知道嗎?他轉念一想,罷了,或許人家就是不懂,像自家小晏臨,從小天真純潔,一雙澄澈冒水的眼眸,甜甜地叫哥哥,叫的葉危心都化了。夜深時分,舍友都睡熟了。葉危剛爬上床榻,被窩裏的臨危立刻鑽出來,殷切地抱住他的腰:“危哥哥!”這孩子看著身量小,力氣卻奇大。葉危一下子感覺腰部被鉗住,這絕不會是一個小少年的手勁……疑慮剛要冒芽,下一瞬,那股怪力便消失不見,小臨危乖軟地靠在葉危身上,掀開早已捂暖的被窩,眼睛亮亮的:“哥哥,我們快來修道吧!”萍水相逢,葉危覺得這孩子殷切太過,但這聲哥哥叫到他心坎上了。葉危伸手摸摸小臨危,誇他乖。這少年還太小,心智不足,葉危並不打算教他煉化混沌之氣的道法,但人都撿來了,總要負責到底,全當積福了。他善待別人的弟弟,但願善有善報,也有人善待他的弟弟晏臨。水為虛為幻,葉危抬手施法,昨日煉化的水之氣頓時化作一道屏障,罩住整張床,隔絕外界,餘下的絲絲縷縷,化成了一盞暖黃的燈,落在葉危手上。“你剛開始修道,我就教點簡單的吧。”葉危一翻手,變出一本《五行入氣》。懷裏的少年似乎很興奮,一張小臉兒紅撲撲的,雙眼迸發出渴求知識的光芒。初為人師的葉危很滿意。床榻是一方小天地,被窩裏暖烘烘。晏臨有點緊張,雙手藏在被子裏,偷偷地絞手指。燈光如水般暈開,葉危懶懶地躺在他身邊。燈下美人,朦朧側影,稍稍一動,發梢便搔過他的指尖。晏臨覺得臉頰發熱。此時,哥哥還傾身靠過來,更近了!開口教學:“你先看這個,修道就是練氣的過程。氣分金木水火土,不同的氣發源於不同部位,水為腎,木為肝膽火為心,土為脾胃金為肺,……”雖有隔音屏障,可葉危聲音仍放的很輕,如耳邊囈語。晏臨感覺到哥哥的一唿一吸都噴在自己的手臂上,他專注地看著葉危,看他說話時的嘴唇,張口時露出的貝齒和舌頭,吞咽時滾動的喉結……一時心如滾水,咕咚冒泡。近在咫尺的葉危毫無察覺,見這孩子專心致誌地看自己,還覺得他好學,於是更加盡職盡責地教:“大多數人修道都隻選一種氣來練。所以,以後你若遇到煉化金氣的修士,肺就是他的要害,遇到水氣修士,就捅他腰子。那我們再看下一頁……”“等等,哥哥,我有一個問題。”晏臨握住葉危翻書的手:“肺在哪裏?”“……”葉危無奈地摸上自己的胸膛,“就這裏。”晏臨把手伸過去,故意往左偏,摸到左胸膛上,開心地笑起來:“噢!這裏就是肺嗎?”“不對,這裏是心髒!”葉危握著他的手,往旁邊移動,“這才是肺。”晏臨作恍然大悟狀,接著歪著頭問:“那肝膽腎髒又在哪裏呢?”葉危深深歎息,小孩不好教,他握住臨危的手,親身實踐:“這是胃。”“這是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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