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語伸手指使身邊的太監,太監過去伸手推了推秦梁,他這才從夢中驚醒過來。剛剛他夢到,他的皇後又活過來了。


    在夢裏的一顰一笑都是那麽真實,可是當他醒過來的時候,隻能透過冰棺看到皇後慘白的臉,那一刻現實和夢境的落差徹底將秦梁擊潰了。


    “父皇。”秦語輕聲喚了一聲皇帝,她今天來,也是要和皇帝做個了斷的。這個國家不能斷送在他的手裏,她要繼承母親的意誌,匡正安國。


    “嗯?”秦梁有些懵,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是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長的一個黃粱一夢。


    “兒臣今日來,是有個不情之請。”秦語拱手,秦蘿隻是站在一旁,仔細觀察著眼前的秦梁。


    才短短幾天的時間,秦梁好像老了十歲似的。之前並沒有多少皺紋的眼角,如今也布滿溝壑。原來真的有十年青春,一夕改變這個說法。


    “且慢。”秦梁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頰,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變化,他的聲音也相比上次見麵的時候蒼老了幾分。


    短短幾日,一看就是遭遇大變故,否則不會一夜白頭。


    秦語不說話,隻是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父皇。好像時間又迴到了自己小時候,那時候的父皇還算是個利國利民的好皇上。


    “蘿兒,語兒,你們過來,朕有話要說。”秦梁猛地咳嗽了兩聲,佝僂的背似乎又彎了彎,如果幾天前看著還湊合,那麽現在的秦梁外表已經行將就木了。


    秦語和秦蘿乖乖聽話,走到了秦梁麵前。秦梁伸手推開了冰棺,冰棺頓時露出了一股子寒氣。


    秦蘿詫異的看著冰棺內躺著的人,這人不是別人,就是自己早年被誣陷之後死去的母妃。秦蘿怔怔的看著母妃,像,實在是太像了。


    秦蘿和秦語幾乎長得一模一樣,而這母妃也是很相似,冰棺裏躺著的皇後就像隻是睡著了打個盹一樣的。


    可是秦蘿知道,母妃永遠都不會迴來了。


    “這就是你們的母妃,這麽多年,是我對不起她,對不起你們。”秦梁的聲音很蒼涼,多了一絲說不出的平靜意味。


    “我一輩子都在尋找救活她的方法,為此我喝下了一碗碗明知是毒藥的藥。明明知道她迴不來,可是我還是沉迷在找仙藥的路程裏無法自拔。”


    秦梁蒼老的臉上,寫滿了愧疚。


    正文 第92章皇帝的懺悔


    “從前我不知道,原來人一輩子真的隻能愛一個人。因為心隻有一顆,她活著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愛她,可是她死去之後,我突然就明白了。”


    秦梁哽咽了一聲,就連秦語都有些動容了。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看到父皇為了誰難過成這樣。想不到時隔十多年,父皇對母妃的愛還是那般深沉。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就算他真的對不起我,我也會選擇原諒她,因為在殺掉她的那一刻,我也已經死去了。”


    秦梁伸出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好像是哭了。


    “從今天開始,這個國家就交給你了,秦語。你們姐妹二人,一定要將國家打理好,不要像我,做錯一件事情之後,一輩子都在為了挽迴這個錯誤而努力。”


    秦梁站了起來,背十分的佝僂,但是目光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淡定。


    “我想帶著你們母妃去城外的行苑養老,下次再聽到我的消息,那必然就是我與你們母妃一同歸天的時候。我現在隻有一個要求,語兒,蘿兒,你們能答應我嗎?”


    秦蘿不說話,還是不太能適應眼前的場景。但是父皇的話聽了之後著實有些糟心。


    更加糟心的是秦語,原來這麽多年,她對皇帝也是有誤解的。她以為他尋仙問道,真的隻是為了讓自己活得更久,沒有想到其他更深層次的原因。


    即便想得到,也絕對不會猜到父皇竟然想讓母妃復活,連三歲小孩都知道,這樣是不可能的。可是父皇卻甘願自欺欺人這麽多年。


    人的一輩子其實很短,短到一眨眼之間,就走到遲暮之年。短到一眨眼之間,自己心愛的人就與世長辭再也遇不見。


    但是當他們擁有的那一刻,他們真的珍惜了嗎?


    好像並沒有,否則也會走到這一步,從餘生去悔恨,也用餘生去糾葛。


    秦蘿不說話,隻覺得自己的眼睛裏好像進了沙子一般,有點難過,這個要求她有些猜到了,可是她還是耐心等著父皇說出來。


    “我死後,能將我和你母妃葬在一起麽?”秦梁像是祈求一般,他這些年做了很多錯事,他怕自己沒有這種資格,和心愛的女人葬在一起。


    “可以。”秦語沒有說話,秦蘿搶先一步,這種感情,雖然說年代久遠,但是最真摯。


    “皇姐。”秦語差點哭了,她想答應,可是怕秦蘿會有意見,於是乎她沉默了。可是在聽到秦蘿的迴答的時候,她又覺得十分的感動。


    “行,那我明日啟程,登基的事情我已經看不到了,你們誰當皇帝我都沒有意見。有一點,一定要相親相愛。”


    秦梁像是交代後事一般的說了這樣一句話,此去經年,大概隻有屍骨歸來的時候了,活著的時候已經不可能迴來了。


    “你們走吧,我想單獨和你們母妃待一待,因為我覺得自己時日無多了。”秦梁揮手,秦蘿卻感觸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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