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新之這一次沒能起來,躺在地上笑,趙太太說:「他是喝多了。你怎麽喝這麽多,喝多了就發瘋是不是?」


    「發瘋麽?」趙新之笑,「發瘋。對,我在發瘋。」


    趙太太伸手要撈他起來,趙雲剛卻一把拉住了她:「別管他。」


    趙太太有些焦急地迴頭看向宋琛,宋琛看了她一眼,嘴角還掛著血跡,整個人都被戾氣籠罩著。


    趙雲剛拖鞋都掉在地上來了:「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他說著撿起地上的拖鞋,對著趙新之的頭就是一陣亂抽,趙太太見他下手太重,伸手要拉他,卻也拉不住,隻喊道:「你問清楚了沒有,你沒問清楚你就打。」


    「太太還要問什麽,」身後的宋琛說:「問我,一樣。」


    趙雲剛迴頭看了他一眼,下手就更重了,趙新之用雙手遮著頭,一雙眼睛發紅地看著宋琛。動靜太大,陳嫂和王媽都起來了,披著衣服跑了上來,趙太太見她們倆來了,立馬說:「快拉住先生,別讓他再打了。」


    陳嫂和王媽急忙上前去攔,趙雲剛說:「攔什麽,這樣的畜生,打死了幹淨!」


    他說完便將陳嫂和王媽推開了,王媽腳下一個踉蹌,就倒在了要扶她的趙太太身上,兩個人都跟著退了兩步,退到樓梯口的時候,趙太太要抓扶手,沒能抓住,宋琛忙撲過去抓她,抓到了她的手,用盡全力將她往上頭一扯,自己卻站不住了,直接從樓梯上滾下來了。


    「太太!」


    陳嫂趕緊將撲倒在地上的趙太太扶起來,趙雲剛驚的掉了手裏的拖鞋,急忙跑了下來,宋琛捂著額頭直起上半身來,指縫間卻已經流出血來,晃晃悠悠地看了一眼趙雲剛,便昏過去了。


    宋琛想,娘的,這樣收尾也不錯。不然如何收場呢。


    額上好大一道傷口,鮮血都迷糊了一隻眼。他是栽下來的時候直接栽到台階上了。


    趙新之立馬爬起來,踉蹌著跑了下來,叫道:「小琛!」


    「你滾開!」趙雲剛一把將他推開,急忙將小琛抱了起來,迴頭看趙太太,趙太太捂著肚子說:「我……我沒事。」


    趙新之又爬了起來,耳後到脖子處都是血跡,襯衫上也有斑駁血跡。他剛才有多恨宋琛,此刻便有多心疼。


    這是小琛啊,即便恨到恨不能吃了他,可也是他十幾年捧在手心裏,不捨得他受一點傷的宋琛。


    」你看看,你看看你幹的好事!「趙太太忍著疼痛怒道。


    「太太,你沒事吧?」陳嫂有些慌亂地問。


    趙近東剛開完會,就給宋琛打了個電話。


    結果電話打通了,沒人接。


    他才恍然意識到時差問題,這個時間,隻怕宋琛已經在睡夢當中了。結果剛準備去吃飯,就接到了趙雲剛的電話:「走得開麽,走得開的話就立馬迴來一趟。」


    趙近東坐最近的一趟航班趕迴來的時候,正好在莊園外頭碰見了趙雲剛的車子。


    兩輛車子先後進了莊園,開到廊前才停了下來。趙近東下了車子,跟趙雲剛打了招唿。


    趙雲剛下巴帶著青白色胡茬,「嗯」了一聲,直接進去了。趙近東緊跟著進去,就見趙雲剛臉色陰沉地問:「老大人呢?」


    陳嫂小心翼翼地用圍裙擦了擦手:「在……在樓上呢。」


    「叫他下來。」


    陳嫂應了一聲,趕緊往樓上去,趙雲剛就說:「太太在臥床休息,就不要打擾她了。」


    陳嫂本來還想通知趙太太一聲呢,聞言隻好作罷,到了三樓,敲了一下趙新之的房門。


    趙新之已經在房間裏呆了一天了,失魂落魄的,一直在抽菸,房間裏煙霧繚繞的,她站在房門口,低聲說:「新之啊,先生迴來了,叫你下去一趟。」


    趙新之聞言便站了起來,站起來的時候突然踉蹌了一下,慌的陳嫂趕緊去攙扶住了他,一身煙味裹著過夜的酒氣,有些熏人。


    「小琛怎麽樣了?」


    他問。


    「不知道呢,應該沒有大問題。」陳嫂說,「先生把近東叫迴來了。」


    「我媽呢?」


    「太太檢查了一下,醫生說沒有大礙,在臥床休息呢。」


    她扶著趙新之下樓,走到二樓樓梯口的時候,趙新之擺脫了陳嫂的手,在欄杆上靠了一下,然後便下樓去了。


    到了樓下,便見趙雲剛手裏拿著一根木條,卷著袖口說:「跪這兒。」


    趙雲剛年輕的時候不在家,家裏四五個男孩,趙太太一個人根本顧不過來,多交給陳嫂她們幫著照看,陳嫂她們身份特別,又是女人,多以縱容為主,趙雲剛怕兒子們紈絝,便做起了嚴父,他是真的嚴格,一直到他們上初中的時候,犯了大錯,他還會拿棍子抽他們,這算是趙家的家法,小時候用來恫嚇他們幾兄弟,再有用不過了。不光是肉體的疼痛,男人挨打,還有一種屈辱感,所以他們都頗為忌憚。


    但是自從幾個兒子大了以後,這所謂的家法便再沒有出現過了,趙雲剛今日又不知道從哪裏找出這麽個木條來,要打趙新之。


    趙新之臉色難看的很,看了一眼趙雲剛和他身邊的趙近東。


    趙近東拎著行李要上樓去,趙雲剛說:「你別走,就在這看著。」


    趙近東愣了一下,便放下了手裏的行李。


    他對趙新之無謂兄弟感情,或許有一點一起長大的情分,但也不深。趙新之對他自然也沒有,他們倆不光是家族繼承上的競爭對手,還算是情敵。趙近東剛才要上樓,不過是給趙新之一個體麵,既然趙雲剛專門要他觀戰,他便沒有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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