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霧霾讓天空暗沉得看不到一點星光,內馬爾站在房間的落地窗前專注地按著手機屏幕,無暇去看酒店大樓下站著的球迷們。阿爾維斯百無聊賴地占領著他的床鋪看電視,好奇地問他到底在看什麽。


    “dani,你了解埃瓦爾這個球隊嗎?”


    阿爾維斯不以為意,“埃瓦爾,是今年剛剛升到西甲的球隊吧。先前他們不是因為交不出參賽保證金,在網上公開認購股權嗎?”


    “埃瓦爾競技坐落在西班牙巴斯克自治區吉普斯誇省的埃瓦爾鎮,他們的主場很袖珍,隻能容納5250人。”內馬爾讀著從穀歌上搜集到的信息,繼續發問:“你說等我們和他們比賽的時候,會穩贏嗎?”


    “哈?”阿爾維斯感覺今天的內馬爾格外奇怪,這種問題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麽。他還沒來得及迴答“當然”,內馬爾忽然十分苦惱地抓著頭發往後退了兩步,在床的另一邊重重倒下。


    本能感到自家隊長的心情應該很不佳,阿爾維斯立刻要求告辭,內馬爾也沒心情留他,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告別。阿爾維斯輕輕把門從背後帶上,打了個嗬欠走迴自己的房間。


    內馬爾抓著頭發糾結了好一會兒,最終拿起手機給李天悅發了條語音,隻有短短的兩秒:“晚安。”


    電波另一端收到語音的李天悅感覺很是莫名其妙,考慮到某人可能又在用老套的技巧泡妹,她不失禮節又迅速結束話題,迴了一句晚安。正當她拉起棉被打算入睡時,房門被輕輕推開,李怡在門邊伸出腦袋,“突襲!小悅有沒有在幹什麽壞事呀?”


    “媽媽,能不能稍微成熟一點。”李天悅坐起身來,拿了個靠枕墊在背後。


    李怡在她床邊坐下,執起她的手,稍稍包裹住,眨眨眼問:“小悅,你跟媽媽說實話,究竟對內馬爾有沒有感覺?”


    居然又是這個話題。雖然媽媽在睡前時間從來沒跟她聊過事業理想人生,可感情這個話題都談了這麽多年,她也不嫌煩。


    “為什麽你這麽關注他?”李天悅反問。


    李怡的眼裏閃過一絲狡黠,“小悅,你有沒有發現,在談到其他人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具有攻擊性的,包括你今天走在後麵和小嚴說到他,也很不正常哦。”


    李天悅一愣。的確,她對很多事情都很漠然,不管媽媽換過多少男朋友,或者在很多方麵對她不關心,她都已經習慣。而時不時出現的追求者,更是連多想一秒都不需要。還記得莊嚴第一次認真地告白,是在上大學以前的那個夏天。北京的幹熱程度更勝往年,莊嚴來機場接她,一手拿著一盒冰激淩,他說雖然我現在隻能送你一盒冰激淩,但是等到我經濟獨立的那一天,我會盡我所能給你最好的。


    據莊嚴後來的迴憶,當時她的迴答和神情冷靜到可怕,“真是被拒絕一次就再也提不起勁去嚐試的殘酷。”


    對啊,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按照正常的軌道,對於像內馬爾這樣的研究對象,應該是毫無感情的、不會因他和別人爭論才對。可是,為什麽會改變呢?


    李怡捏捏她的手,愉快地說:“看來,你也沒搞清楚呢。”


    把一件事情從潛意識提到問題層麵,會讓人不自覺地亂想很多,現在李天悅正處於這個讓人煩惱的階段。由於霧霾,北京實行單雙號限行政策,一行三人翌日隻能乘地鐵前往鳥巢。地鐵8號線全都被阿根廷和巴西的球迷們占據,放眼望去一會兒黃綠一會兒藍白的,看得李天悅眼花。


    李怡倒是身在哪裏都泰然自若,和徐俊傑談論今天哪一隊可能會贏下比賽。李天悅低頭瀏覽手機上的新聞網頁,本來都已經把內馬爾的事情拋到一邊,心無旁騖了,誰知某人在準備熱身前還跟個騷擾狂似的,忽然打過來一個電話。


    李天悅用手在電話和嘴唇邊隔出一個空間,小聲問:“什麽事?”


    “你在路上嗎?”出乎意料的是,內馬爾並沒有她預想中賽前的躍躍欲試,相對來說語氣還挺擔憂的。在覺得怪異的同時,她忍不住問:“你在害怕什麽?”話一出口,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以前應該不會關注這種問題才對。


    不過內馬爾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點,情緒仍舊很低落,“可能是因為一會兒要和leo成為對手……”他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一邊垂死掙紮地問:“,你什麽時候迴巴塞羅那?”


    這賽季的第9輪聯賽,巴薩在主場3:0完勝埃瓦爾,當時內馬爾一傳一射建功,卻並不知道原來埃瓦爾是李天悅的家鄉球隊。雖說就算當時知道,他也不會因此而腳下留情,可總能控製一下慶祝的時候的力度和表情嘛。


    說起來,除了賽季前的熱身賽之外,李天悅從來沒有到諾坎普現場看過一場球賽。她不說,以沉默和行動來表現抗拒,卻顯得更為堅定。


    “應該就在你們動身後不久。”旁邊有人激動地討論著什麽,不過內馬爾聽不懂,就在他放棄掙紮想要結束話題時,電波那頭忽然砰的一聲,像是手機脫手了似的。


    “,你怎麽了?”內馬爾不停用西班牙語著急地喊叫,旁邊的奧斯卡神經一緊,問:“發生了什麽?”這孩子最近被嚇得夠嗆,每次一走出酒店的門都有一群如狼似虎的球迷撲上來,他膽子小,經不起嚇。


    更衣室裏的目光都聚焦過來,但內馬爾卻完全沒空理會。在令人窒息的10秒裏,他聽見有男人的怒罵聲和沉重的撞擊聲傳過來。也許遇到什麽突發事件,被人襲擊了?或者是交通事故?為什麽幻影移形隻存在於r裏!


    “neymar,你聽得見嗎?”手機重新迴到李天悅手中,她的語氣有點惱怒,“抱歉,剛才地鐵裏有人打架,我的手機被撞掉了。”


    人多的地方果然出事的概率比較大,剛才某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忽然大吼了一聲“你在對我女朋友幹什麽”,接著一拳朝李天悅背後的男人揮過去,衝擊的力量讓她也險些跌倒,幸好地鐵裏人多,擋住了她撲倒的趨勢,可是手機卻不知道滾到哪裏去了。接著,機智的帝都人民紛紛迅速朝旁邊和後麵躲,瞬間把兩個男人纏鬥的地方讓出一段中空地帶。明明剛才還擠都擠不進人的,這會兒倒是寬鬆許多了。


    李怡被擠到人群中間,使勁伸手想要把站在圓圈邊緣的女兒拉迴來。李天悅卻跟什麽都沒發生似的,把空地上的手機撿起來繼續打電話。的確,現在打架的兩個男人沒空管她,可是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誤傷呢?


    高度緊張之下,李怡在人群裏鑽出一條道來,好不容易抓住李天悅的手腕。當地鐵到站時,她果斷隨著下車的人流朝外走去,一走還走出好大一截。李天悅匆忙跟內馬爾掛掉電話,問媽媽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我怎麽可能讓你繼續留在那個地方!我們等下一班地鐵。”李怡氣唿唿地站定。


    “可是……”李天悅抬手指向軌道的方向,“媽媽,你走得太遠了,那裏排了好長的隊。”


    徐俊傑從人堆裏擠出來,看著手表安慰他們,“趕得及的,這一班上不去,再等下一班也不會花太長時間。”他話音剛落,下行的電梯裏便衝出一群人來,他們這才意識到這個站是繁忙的中轉站,不少球迷都要在這裏轉8號線。三個人愣了愣,才拔腿跑過去排隊。


    但李天悅和李怡的戰鬥力著實不佳,擠來擠去好一會兒才坐上車,如果按照正常速度,應該可以趕在開球的時候趕到,但熱身準備是肯定看不到了。


    就在他們和軌道交通奮戰的時候,內馬爾已經做完熱身訓練,迴到球員通道等待正式開賽。直到此刻,本應該有李天悅在的阿根廷a區第一排還沒有看到她的身影,讓巴西小天王心急如焚。


    就連梅西都在一錯眼間注意到了李天悅的缺席,“還沒來啊……”


    “是誰?”走進球員通道時,阿奎羅迴過頭問他。


    梅西大略解釋了兩句,“你先前不是說我的焦慮症看上去有好轉嗎?都是她的功勞哦!”


    “wow……”阿奎羅張了張嘴,聳聳肩說:“那我真想見見她。”


    “可是她現在還沒來,也有可能ney也給了她球票,他們倆的關係應該更不錯吧。”梅西喃喃自語,陷入不自信的循環中。阿奎羅拍了下他的肩,“leo,打起精神來,我們可不能輸給巴西!”


    “對!”沒來的事情固然讓人有些沮喪,但是贏球更重要就……就交給ney去擔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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