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家現在已經度過了危機,雖然亢英淵被崇禎誤殺了,但是崇禎已經撤銷了對亢家抄家的命令,很多人也開始重新在亢家銀號存錢。


    看著自己家的銀號死裏求生,生意興隆,亢家老祖也是長長地噓了口氣。


    “總算是活過來了,哎,生男勿喜女勿悲啊!這次多虧了勝男,若不是勝男跟秦大人這一層關係,恐怕咱們亢家會跟範家一樣,被連根拔起!”


    亢世淵在一旁恭維道:“爺爺,這次是要感謝秦大人,不然咱們可就慘了,我可是聽說了,範家的家主範永鬥已經逃到北邊去了,範家很多人已經變成了官奴,還有幾個主事兒的被砍了腦袋,咱們亢家這次僥幸幸免,多虧爺爺運籌帷幄,眼光獨到,想到找秦總兵幫忙,要是找那些大人們,恐怕咱們亢家......”


    “哼,要不是他秦翼明,英淵怎麽會死在大牢裏!”亢有田臉色通紅,極為憤怒。


    “這怪不得別人,我一早就告誡過你們,不要相信朝中的那些大人,不然遲早惹禍上身,英淵雖然蒙冤入獄,可是如果不是他有心構陷,想拉人下水,皇帝能夠用這種手段麽?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亢家老祖語氣平淡,但是卻威嚴無比。


    亢有田也不敢再言語,他內心很憤恨,自己兒子分明就是被秦翼明害死的,若不是秦翼明,他的兒子怎麽會慘死在大牢內,那些朝中大人們的爭鬥跟自己的兒子有什麽關係,為什麽死的是他,可是這些憤怒他也不敢在表現出來,他害怕自己的父親不高興。


    亢世淵對於自己哥哥的慘死,卻是另一種心態,他沒有太多的憂傷,反而是很興奮,現在他是唯一的男丁,也就是唯一的繼承人了,這亢家的權力,隻有可能是他來接管了。


    “爺爺,現在大哥走了,咱們亢家在京師不能沒有管事兒的東家啊?”亢世淵問道。


    老者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京師的事務,我準備交給勝男來管,我已經發了消息迴老家,讓勝男過來。”


    亢世淵臉色巨變,亢有田此時也非常不高興,他都覺得自己的父親是不是老糊塗了,亢家的家主,曆來都是先在京師分號鍛煉,誰接管京師分號,就意味著將來的家主就是誰,老爺子現在是什麽意思,難道要將亢家交給一個女人?!這樣的安排他絕對不能接受。


    “父親,勝男她如何能夠勝任,她再怎麽能幹也隻是一個女人罷了,這女人將來是要嫁人的!”


    “是啊,爺爺。”


    老者冷哼了一聲,亢有田和亢世淵都嚇得不敢再喘氣兒,老實地在一旁站立著。


    “我知道你們的心思,我還沒有老糊塗,我亢家幾代的家業,我豈能交給一個女人,這秦翼明咱們不可小看,他來京師短短兩個月,雖然也得罪了一幫人,可是卻得到皇上的信任,還有劉大人陳大人等人,也是與之交好,隻要勝男在,可保咱們亢家十年無虞,這京師,放勝男在這裏是最好不過了,至於世淵,跟我迴山西,你是要繼承家主的人,我必須把你放在我身邊,這京師乃是非之地,我絕對不能讓你再出任何意外!”老者緩緩地說道。


    亢世淵這才知道自己爺爺的心思,亢有田也沒有話說了,京師的確是個是非之地,但是京師分號對於亢家太過重要了,把這裏交給亢勝男,他實在不放心。


    “父親,要不我留在京師。”亢有田小聲道。


    “你?哼,留你再這裏何用?再給我弄幾房小妾?”


    “父親,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父親怎麽還是忘不掉.....”


    “就這麽定了,世淵,你明日就跟我迴去!雖然你並非我理想的人選,不過在我百年之後,還是有勝男輔佐你,想來亢家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是,爺爺!”亢世淵雖然有點不樂意所謂的亢勝男輔佐,但是他起碼能夠當家主了,在他哥哥在世的時候,這件事情他想都不敢想。


    晚上,亢家酒樓。


    今日陳新甲帶著自己的兒子,在酒樓宴請了秦翼明,當然還有劉宇亮等人。


    秦翼明欣然赴宴,陳新甲可是戶部侍郎,也算是明末崇禎朝廷的大員,這樣的人,秦翼明當然是要好好結交的,至於劉宇亮,那更不必多說,此人以後就是大明首輔,地位更加重要。


    經過牢獄之災的陳允澤,現在也沒有了當初的紈絝之氣,老實了很多,陳允澤首先提杯道:“秦大人,若不是秦大人,我陳允澤恐怕早就到閻王那裏報到了,以前對秦大人多有不敬,希望秦大人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的無禮,我先幹為敬。”


    “嗬嗬,陳公子嚴重了,陳公子乃書香門第,在我這個武夫麵前,自然是有些傲氣,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秦翼明也舉杯,然後一飲而盡。


    “豎子無禮,多有冒犯,秦大人對我們陳家乃是救命之恩,我父子感激不盡,將來有機會,陳某必然報答秦大人。”陳新甲坦然道。


    “陳大人真的嚴重了,各位大人,我秦某人乃是一介武夫,喜歡打仗,也隻會打仗,將來若是被人陷害,還是希望朝廷中能夠有人為我秦某人說兩句公道話。”秦翼明認真說道,他是武將,不可能在京師常待,就不在皇帝身邊的人,很容易被人讒言陷害,孫承宗就是最好的案例,當年孫承宗可是帝師,天啟對自己的老師也是非常信任的,但是外出幾年後,距離遠了,天啟還是聽信了魏忠賢的讒言,氣得孫老先生自己卷鋪蓋迴家了,古人有一種骨氣,士為知己者死,一旦不信任了,就一拍兩散。


    秦翼明的擔憂本來是非常正常的,可是劉宇亮總能聽出不同的內容,劉宇亮道:“秦大人,皇上賜秦大人尚方寶劍,定然是支持秦大人在楚地改革建軍,可是湖廣乃大明之糧倉,秦大人還是要三思而行,切勿動了國之根基啊。”


    老實說,秦翼明非常佩服大明的這幫官吏,真的是厲害,個頂個的聰明人,就如眼前的這個劉宇亮,秦翼明感覺自己內心的想法完全被此人洞察了。


    “嗬嗬,劉大人說的是,小子記下了,不過現在匪患橫行,作為大明的官兵,鏟除患匪,乃是天職,隻要兵強,匪自然弱,可是如何能夠強兵呢,在下以為,在現在朝廷府庫空虛的情況下,隻能是將衛所兵整頓好,這樣才能解決問題。”秦翼明說道。


    劉宇亮點了點頭,這其中的道理誰不懂?其實大家都懂,但是沒有人去做,因為這會得罪很多人,就如衛所的屯田,多半都已經被侵吞了,難道還能讓別人退迴來不成。


    在別人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可是秦翼明卻覺得這些是理所當然的,這才是最可怕的!劉宇亮可以預見,等秦翼明背著尚方寶劍迴到湖廣,恐怕湖廣會跟陝西一般,血流成河!甚至更甚陝西都有可能!


    “哎,某些人之能是自求多福了,秦大人這迴湖廣清屯,恐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啊!”


    “嗬嗬,不會,湖廣布政使孫世瑞孫大人,是我結義大哥,有他在,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


    “哦?孫大人,可是孫傳庭之子?”


    “正是!”


    劉宇亮內心劇烈顫動,這孫傳庭現在可是手握大軍,要是這秦翼明到時候再弄出個幾十萬的楚軍來,到時候大明境內,還有誰可以節製!


    “秦大人可謂前途無量啊!不知道大人準備什麽時候迴湖廣?”


    秦翼明提杯,認真問道:“明日就迴去了,劉大人突然這麽問,可是有事兒?”


    劉宇亮和陳新甲忽然大笑了起來,就是陳允澤,也是跟著哈哈大笑。秦翼明感覺一陣莫名其妙,這都是怎麽了,怎麽忽然就笑起來了。


    陳允澤笑道:“秦大人有所不知,這兩個月來,秦大人可以說是風頭出盡,同時也讓某些人吃盡了苦頭,他們都到處造謠,說秦大人是煞星下凡,繼續呆在京師,恐怕會引來禍患,都翹首以盼,想秦大人早日離京呢!”


    秦翼明一陣腹語,想來是張至發等人看不慣自己吧,其實自己也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秦翼明幹笑著說道:“嗬嗬,這完全是政見不同罷了,不過也勿需擔心,明日一早,我就出發了。”


    翌日清晨,秦翼明就帶著小猴,陳圓圓等人,從離開京師客棧開始,就有人跟蹤,一直跟到秦翼明出了京師的城門。


    “少爺,為什麽有人還在跟著我們,我們都出了城門了,這些人也太有意思了,難不成他們擔心少爺還會迴去不成?”


    “嗬嗬,確實有意思,這陣仗我還是頭一次碰到,秦郎,莫不是你真的是天上的煞星下凡,不然這些大人們為何如此懼怕你?”坐在馬車內的陳圓圓,也是忍不住跟著起哄,秋月秋香在一旁笑得格格不停。


    秦翼明懶得理會,問身旁的宋獻策道:“宋神棍,消失了這麽久,幹嘛去了都?”


    宋獻策騎在馬上,叼著旱煙,吐了口眼圈,道:“沒什麽,就是整頓了一下西城的白蓮教眾,秦莽夫,若是將來你想帶兵進這京師,或許我可以幫你開這京師的大門!”


    宋獻策輕描淡寫,秦翼明卻是內心震撼,這個弱小的小個子,真有這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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