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昨日一戰,劉國能損失慘重,昨日的戰鬥僅僅一個多時辰而已,自己的義軍就死傷人數達到了五千之多,而官兵幾乎無一人傷亡,最可恨的是,他們幾乎沒有碰到官兵,就死傷了這麽多人!現在自己的義軍士氣極為低落,簡直是談虎色變,如果不是他隱瞞了後方被馬祥麟的白杆騎兵圍堵的消息,恐怕義軍士氣早就已經崩潰了,現在他麵臨著進退兩難的局麵,前進,他們過不了河,後退,現在自己的幾萬人幾乎都是步兵,肯定會被前後夾擊,如果被擊潰,那後果不堪設想,可是自己也不能一直這樣耗下去啊。


    劉國能的大帳內,此時的劉國能正在和下麵的哨隊們研究地圖,看如何能夠突圍出去。


    “我們的軍糧還有多少?”劉國能問道。


    “將軍,我們軍糧充足,最少可以維持三個月!”劉哨隊說道,他們在鄖陽可是狠狠地搜刮了一番,這湖廣就是比河南要富有,他們隨便破了一個小縣城,就可以得到幾個月的軍糧。


    “那就好,至少我們還有時間拖延!”劉國能一聽還有三個月的糧食,內心安寧了不少。


    “將軍,我看我們還是往迴走吧,這德安衛所兵的戰鬥力真的太恐怖了,整個大明恐怕也隻有關寧軍有這麽強悍的戰鬥力啊,如果不坐以待斃,我們隻能挑軟柿子,這白杆兵雖然戰鬥力也強大,可是總不至於將我們困死在這裏!”劉哨隊說道,他分析得很正確,馬祥麟的騎兵人少,確實不可能將他們封死,最多就是擊潰他們,流賊本來就有這樣的特點,一擊就潰散,但是過後又會慢慢的聚攏起來,所以總剿不滅,官兵失敗一次就完蛋了,可是流賊們不怕失敗,失敗十次也不要緊,他們可以隨時東山再次!


    劉國能搖了搖頭,他不同意這樣冒險的做法,哼道:“白杆兵不足為懼,怕的是他們前後夾擊,若是我們跟白杆兵交戰的時候,秦翼明的大軍渡河過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另一個哨隊指著桌上的地圖,說道:“將軍,那我們就隻能遁入難麵的洪山,然後越過洪山進入承天府了,這承天府有顯陵,要不我們也學張獻忠,掘他朱家人的祖墳。”


    劉國能猛地一拍桌子,大罵道:“混賬東西,此等下流齷齪的事情你也想得出來,我們活人打仗,跟死人有什麽關係?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張獻忠那個無恥的王八蛋,你們跟他學,以後誰也不準提掘墓的事情,不然休怪我無情!”


    劉國能突然發怒,嚇得那些哨隊們一個個噤若寒蟬,劉國能自己轉彎繼續道:“遁入大山是可行的,可我們人多,山路行軍恐怕艱難,劉哨隊,你去找當地的父老獵戶,看看誰熟悉洪山中的小路,讓他當咱們的向導。”


    “是,將軍!”


    “將軍,河對岸的信使送來了一封信!”一個義軍跑了進來,遞上信件。


    劉哨對接過信件,疑惑說道:“這個時候怎麽會有信送過來,難道是要放我們一條生路?”


    劉哨對這麽說不是他癡心妄想,很多地方軍隊,為了不受戰爭連累,對剿匪大業陽奉陰違,都跟他們有過談判,隻要他們這些人能夠安分,地方軍隊就當沒看到,禮送出境!


    劉國能接過信件,打開一看,立刻跪地道:“這是家母的信,這是家母的信!母親大人,兒子不孝,兒子不孝!”


    劉國能跪地大哭起來,哨隊們一個個不明所以,相互觀望,劉哨隊拿過書信,看了起來,立刻大罵道:“哼,咱們將軍高義,剛還講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這秦翼明太無恥了,居然敢挾持將軍的母親。”


    “什麽?”所有人都憤怒了,一個個緊緊握拳,咬牙切齒,他們誰不知道劉國能是個大孝子,這官兵也是可恨,這麽無恥的事情也能做的出來。


    “將軍,我們殺過去,大不了拚他個魚死網破,把將軍的母親大人給搶過來!”


    “對,殺過去!”眾人都同意。


    劉國能的母親鄭氏,本是殷實人家的女兒,下嫁劉國能父親,但很早就守寡,家裏貧寒,好在劉家還有幾畝薄田,可以讓鄭氏撫養劉國能長大,鄭氏能讀書明事理,雖然家裏貧寒,但是鄭氏卻沒有疏忽對劉國能的管教。


    劉國能記得自己還小的時候,有一天自己家的後院牆突然崩塌,露出了一罐銀錢,當時劉國能高興非常,覺得有了這些錢財,他們家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自己可以穿上衣服吃上米飯了,可是鄭氏教道他說:“我聽說不勞而獲是自己的災禍,上天如果真的可憐我們家貧寒,就會保佑我兒平安長大,以後學有所成,成為一個有用人才,這些錢財我不敢動用。”自己的母親後來將那一罐銀錢給埋了。


    就這樣相依為命二十多年,鄭氏年紀越來越大,劉國能也變得精壯,可是他發現自己再怎麽努力都無法讓自己的老母親吃飽飯,穿暖衣,在憤恨之下,他揭竿而起,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


    看著自己母親的書信,劉國能痛心不已,迴想以前的一切,自己母親的慈愛與嚴厲,都曆曆在目。他擔心自己母親會生氣,可是他更加擔心的是自己母親的安危,秦翼明能夠將自己母親的信件送過來,那自己的母親定然已經被他控製了,他的眼睛已經泛紅了,如果秦翼明真的對自己的母親有什麽不利舉動,他拚死也會來個魚死網破。


    “命令所有兄弟,準備隨時出擊,不惜一切代價,我也要將我的母親搶迴來!”劉國能語氣無比的堅決,內心在崩潰的邊緣。


    官兵軍營內。


    小猴和阿花正在帳外玩兒著,無所事事,煙鬼宋獻策蹲在地上抽大煙,這個時候楊癩子李成等大將剛好過來有事情找秦翼明商量,看到小猴在外等候,都很自覺的沒有進入帳篷內打擾。


    “這馬姑娘原來是秦大人的表妹啊,而且還是秦良玉的女兒啊,沒想到秦大人還有這麽一層關係,卻是不曾聽說過!”李成在外等待,閑的無聊,就開始跟楊九一交談起來,他跟楊九一已經混的熟絡了,看到德安千戶所衛兵們都如此厲害,裝備精良,他非常的羨慕,因此他一直追著楊九一討教,想知道這支軍隊是如何鍛煉出來的,楊九一也不藏私,把秦翼明到德安千戶所後的一切舉措都如數家珍的說了一遍,李成深深的佩服,特別是秦翼明為了保安陸縣百姓,居然殺了左良玉一百多的精兵,秦翼明的大膽,他也是自愧不如,雖然他治下的衛所士兵也不弱,但是相比較而言,簡直不值得一提。


    “哎,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恐怕有人愁斷腸啊!”楊九一突然的一句感慨歎息,讓李成和猛如虎摸不著頭腦。


    小猴見幾位將軍在外等候久了,於是對著帳篷內喊道:“少爺,楊千戶等人來了,在外等了很久了。”


    “快進來!”帳篷內秦翼明大聲迴答道。


    大家進入帳內,看到如花似玉的馬鳳儀臉色並不好看,有點氣鼓鼓的樣子。


    馬鳳儀沒有理會他人,對著秦翼明追問道:“表哥,你說的什麽物種起源,我不懂,什麽三代內血親不可成親,我不信,我漢人曆來都是如此,不一樣延續千年了,而且就是你說的什麽達爾文的,不也是和他的表姐成親了麽?”


    眾人一臉的尷尬,這秦翼明的什麽物種起源,什麽三代以內的血親不可成親,這不是秦翼明的托詞麽?連珠的婚姻,已經千年了,表哥跟表妹結婚,大家都習以為常了,哪有這麽迴事兒?大家都看向宋獻策,想在宋獻策臉上找到答案,宋獻策也是搖搖頭。


    “好了,我這個也是說著玩兒的,現在說正經事兒!”秦翼明不想繼續討論下去,他隻想潛移默化地讓馬鳳儀接受他的理念,而不是強行灌輸給她。


    楊九一這個時候趕緊接話,他知道秦翼明這個時候頗為尷尬,而且大家都很尷尬,岔開話題比較好。


    “大人,我們是過來問,如果明日劉母來後,劉國能仍不投降,那我們該怎麽辦?”楊九一的話說出,猛如虎和李成,艾萬年等人都點了點頭。


    “這劉國能母親的書信是送過去了,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不過大家都要做好隨時迎戰的準備,這劉國能搞不好狗急跳牆也說不定!”秦翼明說道,他知道劉國能是個孝子,這孝子要是以為自己拿他的母親要挾他,也不知道會不會失去理智,做出難以預料的事情來。


    艾萬年摸不著頭腦,問道:“不至於吧,一封信而已,要是他們真攻打過來,不是送死麽?”


    “如果劉國能覺得我抓了他的母親威脅他呢?!”秦翼明說道。


    “那如果劉國能真是孝子的話,肯定會打過來!”艾萬年非常篤定,他自己就有一個年邁的母親,如果是他,他就會這般選擇。


    眾人都是點了點頭,如果劉國能如此誤解,確實有這樣的可能性,不過那樣不是更好麽?


    “那不是正好可以利用,嗬嗬,看來我們勝券在握啊!”


    “不可,這樣會讓秦莽夫的惡名遠揚,絕對不可!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大明曆來以孝治國,如果此時傳出去,恐怕失了人心。”宋獻策反對道。


    秦翼明點了點頭,這大明百姓的人心非常重要,如果失了人心,那他就當真隻能做個武夫了,隻是一個殺人工具,行屍走肉。


    “那我們在修書一封過去?”李成試探地提議道。


    “不用!”宋獻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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