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裏等你幾天了,因為這家夥才來晚了?!”


    “可是你不該在這裏的,誰都可以……為什麽是你。”


    “誰都可以,又為什麽不能是我?!”


    “……四師兄……”


    “嗯。”


    鼠在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把手中的白子隨意的丟在了棋盤上,而在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卻站了起來。


    離開了石墩之後,鼠隻是掃了一眼內心還在咆哮的洛寧,然後便轉身看向了小樹林裏的八角亭,洛寧在他轉頭的一刹那,看到他的神情突然有些恍惚。


    “小師弟,我已經很久沒有去迴憶當年的事情了,那段歲月都好與壞,都在我們彼此的選擇之中結束了。”


    “直到我再次遇到了她,再次遇到了三師姐,二師兄,還有大師兄……還有現在的你。”


    “你們都還活著,我真的很開心,所以……其實隻要我在這裏,他就不會死去,他會慢慢的變老,在這個地方結束他的一生。”


    洛寧的目光一直是在鼠的身上的,所以就連簡小廬什麽時候也站起來看著八角亭,他都沒有在意到。


    “四師兄,當年的事你還是沒有釋懷不是嗎?”


    “你還在怨恨你的師傅,怨恨他當初為什麽要把她嫁給大師兄,怨恨他為什麽把師門的傳承衣服交給大師兄,怨恨他在她離開的時候,沒有阻攔,隻是冷眼旁觀……”


    “望春風,你還是在怨恨我的父親!”


    簡小廬最後一句話是轉頭看著鼠說的,而且是咬牙切齒般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


    鼠並沒有立即迴話,而且因為位置的關係,洛寧也沒能看清鼠的臉色。


    不過這段話對洛寧來說那是很有衝擊的,原本師門師兄弟相見的場麵,誰曾能想的到這裏麵還有這麽多事?!


    還有,鼠的師傅,是簡小廬的爸爸?!


    但是你簡小廬不會功夫又是怎麽迴事啊喂?!


    你看你家四師兄,好像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按在地上摩擦啊喂!


    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的仰起了頭,洛寧看到了他嘴角出現了一股嘲諷般的微笑,“望春風,望春風……當年他給我起這個名字,本來就隻能是望春風,是吧?!”


    從後側麵看去,洛寧眼裏的鼠有一些不自然,他現在展現出來的狀態,更像是一個看透世間百態的詩人。


    然而對於鼠的這個狀態,簡小廬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他迅速把目光再次轉向了八角亭,“我是來帶他走的!你自己死在這裏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麵對簡小廬的話,鼠的笑聲非常的突兀,同時洛寧明顯察覺到了八方水麵的異常波動,仿佛操控這方湖泊的人,就是眼前這個笑的有些瘋癲的鼠!


    不寒而栗!


    洛寧看著鼠的樣子,他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了這個成語。


    感覺到懵逼貼近自己之後,洛寧也下意識的抖動了一下身子,他的眼神看向了簡小廬,說實話,洛寧也想看看簡小廬到底憑什麽和鼠這麽說話的。


    畢竟眼前的局勢,肯定不是坐下來迴憶一下師


    兄弟情意就能解決的!


    “洛寧,答應我一件事。”


    對於鼠的瘋癲,簡小廬並沒有絲毫的意外,他看著鼠,開口卻是說的洛寧。


    “如果我死了,你幫我照顧一下我師兄,就當報答我救你的恩情了。”簡小廬微微轉頭,眼神真摯的看著洛寧,“麻煩了。”


    簡小廬話音剛落,還不等洛寧點頭答應,這周圍的水已經動了起來!


    無數的銀魚從水裏躍起,但是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它們都被一道水線包裹,展開翅膀飛向小島的時候,在陽光下變得非常的壯觀與夢幻。


    而它們的目標,就是此時冷冷的看著簡小廬的鼠!


    “它們逃脫不了水的束縛,就像你始終理解不了當年我父親做的決定!她是什麽人!你始終沒有看清!”


    在無數銀魚飛在空中的時候,簡小廬一改語氣的平靜,而是直接對著鼠猙獰咆哮!


    “我……愛她。”


    漫天銀魚落下,令洛寧意外的是,鼠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而是任由這些鋪天蓋地的銀魚砸在自身。


    被水線包裹的銀魚瞬間在鼠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銀色的繭,而且它們的目標很明確,就隻是對著鼠奔襲而去,就連旁邊石桌上的棋子都沒有被擊飛,還是靜靜的躺在刻出來的棋盤上。


    “小師弟,我不能殺你,而且說實話,你們誰我都不能殺。”鼠的聲音在銀色魚繭中平淡的傳出,“但是如果你覺得這些就能控製住我的話,那是不是太簡單了?要不然小師弟你離遠一些,不然馬上要炸裂的衝擊波,或許會傷到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洛寧都從鼠的話裏聽出了嘲諷,更別說此時麵露猙獰的簡小廬了,他的右手已經出現了一柄洛寧從沒有見過的武器。那是一跟斷了一半的打神鞭,斷裂的地方還有一根根冒出來的木刺,直覺告訴洛寧它的上半部分應該是被人掰斷的。


    “去魂......沒想到,小師弟你還留著它。”


    原本在膨脹之中的銀色魚繭,隨著鼠的這句話說完後,突然間靜止不動起來。包括所有在快速移動的飛魚,都靜靜的停在了水中。


    它們慢慢的開出了一道縫隙,露出了鼠的身形,洛寧看到了他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顯然雖然簡小廬的攻擊並不能致命,但是還是對鼠造成了一點傷害。


    “當年師傅就是用它給我去的魂,哦,不對,應該是所有人都是用它去的魂。”鼠沒有擦拭嘴角邊的鮮血,他的眼神靜靜的看著簡小廬,慢慢的走了出來,“可是,不還是斷了嗎?!去魂,去魂......”


    “你知道我老爸在這根去魂上傾注了多少心血嗎?!那晚他隻不過是佯裝打了你幾下,你至於把他推倒在地,然後折斷去魂就跑了嗎?!”


    簡小廬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提到這個的時候,他似乎對著鼠有發泄不完的憤怒!


    “給我散!”


    看到簡小廬這個樣子,鼠並沒有立即迴答簡小廬,而是右手握拳轉身,一圈擊散了身後靜止不動的銀繭!


    在洛寧的眼裏,這些銀魚就好像沿著之前飛過來的軌跡一樣,又被鼠這一拳給原封不動


    的捶了迴去!


    而且因為洛寧自身也是武道境界加身的情況,所以當下很明顯的就感受到了鼠周身磅礴的武道氣機,那是他控製自己的身體所展現出來的東西,並不是由內而外的散發,而是直接從鼠的全身猛然擴散到了四周。


    而且這股力量也完全擋下了四散出來的波動,使得其身後的簡小廬,臉衣角都沒有被波及過。


    然而等到餘波消失,鼠轉身之後,距離他左眼一厘米處,卻停著斷了的去魂!


    “四師兄,其實我今天很想殺了你,但是我的父親,你的師傅他不允許!”去魂又往前靠近了一絲,鼠眨眼的時候,他的睫毛都已經掃到了去魂上留下的木刺。


    “在你走後,我老爸就病倒了,他沒能挺到世界大變的時候,他最後的遺言,就是讓我們不要怪你!”


    簡小廬的眼淚已經溢出了眼眶,他似乎在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的右手,不讓它繼續往前!


    突然,簡小廬原本顫動的右手停了一下,然後他慢慢的放下了自己的右手,隻不過他並沒有放下自己的憤怒,而是猛然向前走了兩步,右手一揚,落下的時候去魂已經甩在了鼠的身上!


    “啪!”


    鼠沒有躲避,甚至動都沒動一下。


    “他說讓我們原諒你!讓我們原諒你!原諒你!”


    一句話一鞭,整整三鞭。


    打完之後,簡小廬的手中已經隻剩下一個裂開的手柄,倏然鬆手,落下的不止是木頭,還有簡小廬手中的鮮血。


    “這是你欠他的!”


    簡小廬握緊了右手,通紅的雙眼緊緊盯著依然不動的鼠。


    鼠的左臂之上,有三條明顯的紅印,但是他似乎就好像沒有感覺到一樣,木木的出了聲:“但是我不欠他的!”


    “啪!”


    簡小廬那混合著木渣和鮮血的右手掌,直直的落在了鼠的左臉上,鼠的脖子被帶出了一個驚人的弧度,但是他的表情,還是沒有變化,平靜的讓人發麻。


    “不用對我使用感情牌了,我說過,那段歲月都好與壞,都在我們彼此的選擇之中結束了。”鼠慢慢的轉過頭,洛寧也和鼠對視了一下,“這一巴掌,也算是了斷了我們之間的師門情誼。”


    這個時候,洛寧又感受到了一陣微風,那是從鼠的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機,是要殺人的氣機!


    “簡小廬,你現在離開,我就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還有你......”鼠看著洛寧,“就當是到此一遊吧!”


    其實對於鼠的這句話,洛寧還是有些意外的,本來他還以為鼠會把怒火發泄在自己的身上,但誰曾想還有這麽個操作?!


    我洛寧到此一遊?!


    “不可......”


    簡小廬顯然不會答應鼠的話,所以正要再次出聲的時候,遠處的八角亭,卻傳來了一聲腔調!


    這聲腔調洛寧是知道的,那是國粹京劇的腔調,然而這個聲音不僅打斷了簡小廬的話,也讓懵逼瞬間閃現了過去!


    等到懵逼的身影到達八角亭的時候,一個溫柔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小師弟來了吧,好久不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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