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卻似乎欲言又止的表情,已經將簡業送到了門口,食盒也交給了隨行在簡業身後的護衛,但芬芳卻並沒有停止腳步的意思,臉上的皺紋裏也藏著莫名的諂媚的笑。


    “太後娘娘年紀大了,其實皇上很孝順太後娘娘的。”芬芳言語有些尷尬的講,似乎不知道要如何說出她想要表達的意思,麵前這位簡業,會在不久的將來成為新的皇上,左右著她的生死,成為這處皇宮裏最顯赫的男人,而她卻想為如今還在龍椅上的皇上多說幾句好話,拖延當今皇上退位的日子。


    簡業微微一笑,依然是麵色平靜,客氣的說:“這是太後娘娘和皇上娘倆的家事,在下不好多言,不過,在下到真沒有聽太後娘娘說過皇上有如何不妥之處,他們二人畢竟是母子,太後娘娘一向幫著皇上打理一些瑣事,若是皇上有什麽不孝順的,怕是也隻會在無人時訓斥一二吧。”


    芬芳腳步頓了頓,真的不知道如何的說下去,昨晚,她在皇上那裏,站在太後娘娘的身後,也聞到了那個小太監所說的腐臭味道,而她是知道的,那並不是什麽想要刺殺皇上的刺客的屍體的味道,人剛剛死,不可能有那樣讓人聞之欲吐的味道,那個味道,小太監的解釋可以瞞得過太後娘娘,卻瞞不過她,她知道,那個味道來自一個人,一個讓當今皇上念念不忘的男人。


    一個同樣男兒身的男人。簡鬆之,那個原本應該死掉的男人。


    但是,他不僅沒有死,還好好的活在皇宮裏,被皇上小心的藏在了那一處已經表麵荒廢的鳳雛閣裏,在鳳雛閣的地下宮殿裏過著比皇上還要滋潤逍遙的日子,芬芳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皇上放著後宮那麽多的佳麗不要,偏偏要喜歡上一個男人,就算是這個男人已經成為一個渾身惡臭,麵容猙獰的怪物。


    芬芳麵上顯出尷尬,喃喃的說:“是,是。奴婢老了,就隻會多想一些無用的,奴婢一直忠心的伺候著太後娘娘和皇上,奴婢隻是個奴婢。”


    簡業淡淡的說:“芬姑姑是為太後娘娘和皇上好,在下一直敬佩。”說著又抬頭看了看天,“如今天色已經不早,在下也要趕迴家中,就不必勞煩芬姑姑親自相送了,太後娘娘還要芬姑姑親自伺候。在下也是閑著無事,馬車停在宮門外,就自己走著到宮門外吧。在下告辭。”


    目送著簡業身影消失,芬芳長長出了口氣,慢慢轉身走迴太後娘娘的院落裏,卻並沒有注意到太後娘娘正站在房間的窗口處眼光陰冷的盯著她。


    剛才被芬芳吩咐去拿食盒的小奴婢正站在樹蔭下,瞧見芬芳麵色有些恍惚的走迴來,立刻迎上前,討好的說:“芬姑姑,剛剛太後娘娘喚了您進去伺候她歇息,說是乏了,奴婢正要去外麵尋您。”


    芬芳怔了怔,眉頭一蹙,不耐煩的說:“你們都是吃閑話的嗎?沒瞧見我剛剛去送簡公子離開,你們也是會偷懶的,我不在,你們就不會好好的伺候著太後娘娘,竟要太後娘娘吩咐人去尋老奴,若是萬一有急事,豈不是要太後娘娘等著老奴這個做奴才的?”


    原想討好芬芳的小奴婢臉上一紅,立刻垂下頭不再說話。


    “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小奴婢,瞧著不順眼就攆了出去,或者打發人直接扔到井裏淹死,或者丟到外麵喂狗也成,何必這樣發火,對著個不成器的小奴才生氣發火讓人瞧著不是心裏說你不容人。”太後娘娘瞧著進來的芬芳,麵上帶著幾分瞧不出喜怒的微笑,緩聲說,“人年紀大了,難免上火,哀家也是個老人了,有時候也是忍不住想要發火,可,總得提醒自己別生氣。”


    “是。”芬芳立刻恭敬的說,“是奴婢的錯。”


    太後娘娘淡淡的說:“哀家也是真的老了,隻和簡業那孩子說了一會話,就覺得腰酸背痛,眼皮子沉的要死,難怪咱們李氏的首領們也勸著哀家別再多管閑事,早些尋個自在。皇上也是個不懂事的,這麽久了,自己也不能獨擋一麵,竟然讓刺客闖進了宮中,也難怪惹的李氏首領們不高興,他呀,到真是適合做個閑散的富貴人。”


    芬芳不敢說什麽,隻是點頭,小心謹慎的說:“太後娘娘心疼皇上,是皇上的福氣。”


    “罷了,哀家也累了。”太後娘娘卻不接這個話茬,緩緩的說,“且扶哀家床榻上眯一會眼。”


    簡鬆之躺在石頭上,盯著頭頂的天空,天色不好,看不到星星,也瞧不見月亮,黑漆漆的,偶爾風一吹,還有些若有若無的霧氣般的細雨絲,這裏,也是奇怪的很,經常的會在夜晚的時候飄起這樣的似雨非雨的霧氣,大約和幾十裏外的大海有關吧,那處大海裏有一處島嶼,是傳說中的天牢。


    “你為什麽不離開皇宮?”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簡鬆之正在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反正就是完全沒聽到有人走近,但是來人的聲音卻熟悉的很,並沒有讓他有絲毫的驚懼,當然,就算是聲音是陌生的,他也覺得無所謂,反正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就算是瞧見了他,如果是個下一秒就會死掉的人,其實看到看不到,半點關係也沒有。


    簡業在簡鬆之對麵的石頭上坐下來,夜色之中,他竟然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縱然是四周漆黑,這身衣服也容易引起經過之人的注意,畢竟這裏不是別處,這裏是皇宮裏已經廢棄掉的鳳雛閣。


    簡鬆之瞟了簡業一眼,淡漠的說:“也是個膽大的,就這樣招搖的出現在這種地方,這周圍可都是那個蠢才安排的護衛,也算是宮中的頂尖高手。雖然你是未來的皇上,但這個時辰,出現在這裏,也不太說得過去吧。”


    明明是詢問的話,卻偏偏半點疑惑的味道也沒有。


    “我一直在等你。”簡業微微一笑,指了指一旁放著的食盒,“你在這裏呆了足足一個時辰,一直在發呆,盯著漆黑的天空發呆,怕是也餓了,這是太後娘娘那裏拿來的點心,要不要嚐嚐。”


    簡鬆之語氣依然淡漠,“你在這裏呆了一個時辰?這到是有些意外,我身上這腐臭的味道,尋常人站在一邊,半盞茶的功夫就會嘔吐昏倒,就算是江湖高手,也不過是半個時辰可以堅持。”


    “還好。”簡業客氣的說,“不過,若是你肯將藏在身上的藥丸收起來,將麵上的麵具取下來,聲音恢複,在下自然更是歡迎。”


    簡鬆之沒有立刻說話,不過,他還是有些困惑,以自己的武功,怎麽可能發現不了有人進入到鳳雛閣,更何況對方還是一身白衣,那麽招搖的打扮。


    “你找我何事?”簡鬆之不再看簡業,淡漠的說,“是不是江侍偉發現了什麽?昨日我看他盯向我藏身之處,這小子,雖然落魄倒黴的很,但到底年輕時與我關係不錯,也算是熟悉我的一個人,我想,大概是他從我的身形上瞧著我有些眼熟,而我出手殺了他的護衛,也讓他懷疑是我。”


    簡業微微一笑,“前輩果然厲害,簡業佩服的很。”


    “哼。”簡鬆之嘲諷的說,“那小子一向就是個急脾氣,要不怎麽會被李玉錦那個女人算計,還是當娘的最清楚自己兒子的弱點,李玉錦雖然歹毒,卻也聰明,知道如何利用別人,除了這個江侍偉,那個曹天安也是個蠢到家的男人,以為李玉錦是喜歡他的,其實,他不過是李玉錦的一條狗。”


    簡業知道,當年簡鬆之是被李玉錦算計的,所以他罵李玉錦,並不奇怪。


    “找我何事?”簡鬆之又瞟了簡業一眼,“我不喜與人攀談,別以為因著你與我的事就以為我會如何容忍你。”


    簡業並不生氣,心平氣和的說:“今天,太後娘娘找到了在下,和在下說了些陳年舊事,在下聽著有趣,又不好追問太後娘娘,所以特意到此地與前輩聊上幾句,可惜來的匆忙,隻有這些芬芳諂媚在下的點心。”


    簡鬆之鼻子裏又哼了一聲,“太後也不傻,雖然人不夠聰明,沒有李玉錦那般狠毒,但也是個極會察顏觀色的女人,能夠得了李氏那群老不死的欣賞,暗中幫著她得到了如今的位子,李玉錦和她比起來,忠心不少,卻偏偏多了點自以為是的缺心眼。是不是太後懷疑我還活著?”


    “是。”簡業並不否認,“不過。在下關心的不是這個,在下想要問的是一個與容家有關的問題。”


    簡鬆之身子微微一僵,瞧向簡業,“容青緲?”


    簡業搖了搖頭,“我想問的是,太後娘娘說你與容鼎年輕時關係不錯。”


    簡鬆之淡漠的說:“年輕時,認識幾個朋友有什麽好奇怪的,當時容鼎也是年輕人,好客,生意場上的人,私底下也是個好客心善之人,我們算是比較談得來,我落難之時,他還曾經出錢出力想要救我出來。有何奇怪?”


    簡業笑了笑,淡淡的說:“我不知道有何處奇怪,但是,我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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