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業,你在欺負人!”江侍偉聽到自己說了一句相當幼稚的話。


    聲音有些無力,但是,他確確實實覺得,簡業就是在欺負人,他並不在意趙江涄如今被休掉的事,可他覺得他很被動,似乎一切被簡業操縱著,他在簡業麵前,就是個傻瓜。


    “我沒有欺負人。”簡業平靜的說,“我隻是在修改我犯的錯誤,趙江涄是個錯誤,所以我改正,離開我,以她的身份和財力還有長相,隻要離京城遠一些,隱姓埋名的生活,完全可以再嫁為人妻,有希望活得比現在舒服。畢竟她雖然不討我喜歡,卻並不一定不討別人喜歡。”


    江侍偉臉上的五官一直在哆嗦,他的手緊握,然後再張開,掌心已經被他自己的指甲掐紅,有深深的指甲痕跡。


    “那個愚蠢的臭丫頭,一切是她咎由自取!”江侍偉生硬的說,“但是,簡業,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仿佛一切都由你操控,我不過是被你用線操控的木偶,每一步都是你說了算,你明明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麽事,不會讓那個蠢丫頭離開簡王府,她將一直是你的側室,她不會爭奪容青緲的正室之位,而且也沒有可能為你生下一男半女,隻是一個虛名,你明明答應過我,這一切不會改變,但是,你卻不和我商量就休了她,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很好戲弄的人!”


    “這是我的私事,有和你商量的必要嗎?”簡業語氣依然平靜,看著坐在對麵,五官劇烈抽搐,眼睛赤紅的江侍偉,薑氏的藥確實厲害,隻要江侍偉一旦起了憤怒之意,藥效就會立刻出現,並且慢慢的浸入血液,無法挽迴。


    “你答應過我。”江侍偉覺得頭疼的厲害,眼睛也一跳一跳的疼。


    簡業示意進忠過來重新換了桌上的茶壺,看了一眼容青緲,她正站在那盆在擦拭的植物麵前,顯然是在聽他們二人說話,手上的動作有些緩慢,偶爾還會停一下,但並沒有過來要在桌前坐下的意思。


    “總會有些變化。”簡業重新倒了杯茶放在江侍偉麵前,淡淡的說,“要是換做是我,不會這樣輕易的生氣,你的身體真的不適合生氣,若是想要聰明的活著,堅持到最終的結果出現,你應當學會凡事接受,好的壞的不重要。不然,李玉錦一定會活在你的後麵才離開。”


    江侍偉長長出了口氣,也覺得,剛才莫名的容易憤怒,事情已經這樣,以他的個性,原是應該接受,然後再一步一步的想辦法,反正有時間,足夠長的時間,他的計劃是在簡業努力爭奪帝位的時候追求容青緲,然後在簡業登上帝位的同時殺了簡業換了自己做皇上。怎麽會這樣易怒,像個愚蠢的笨蛋,跑來這裏質問簡業為什麽休了他的女兒趙江涄?


    “隻要時間足夠長,她會忘記這一切。”簡業喝了一口茶水,語氣平靜的說,“她留在我這裏,如你所說,最好的結果不過是一輩子的虛名,縱然你再不在意她的生死和幸福與否,也沒必要讓她用一輩子的時間活在悲哀裏,她也並沒有愛我多麽深,隻是她認為她愛我,這是一件相當重要的事。”


    江侍偉再一次長長出了一口氣,似乎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麽,沉默了好半天沒有開口,簡業也沒有催他,隻是靜靜的喝著自己杯中的水。


    “我什麽會這樣易怒?”江侍偉突然問,更像是自言自語。


    簡業沒有迴答這個問題,淡淡的說:“茶水剛好,是今年的新茶,味道真是不錯,青緲很擅長選茶,宮中送來好幾樣,青緲說這一款是最好喝的,果然如青緲所言,這茶入口綿香,很是潤口。”


    江侍偉也不理會簡業的話,隻是突然嘲諷的說:“不管是誰,反正我一直是被算計的那位,真是奇怪呀,明明我還有一個後來做了皇上的兄長,怎麽幸運的事全與他有關,倒黴的事全攤在我身上?”


    簡業點點頭,溫和的說:“這確實是個問題。”


    一抬頭,江侍偉已經站了起來,黑色的披風迅速的把他自己裹了起來,仿佛要藏起來一般,又突然的一低身子,俯向對麵的簡業,如同一塊黑雲般直直的壓在簡業的眼前,五官抽搐的臉,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簡業。


    “我知道你在耍花招,不過,我不怕,你要達成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目的要達成,容青緲現在還是你的女人,但不能保證她一輩子是你的女人,如果我死,我也會囑咐我的人,哪怕有一天我死在你前麵,哪怕你真的做了這個國家的皇上,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你也會有死掉的一天,隻要你死掉了,就算是你把容青緲親手葬在你的棺材中,我也會讓我的人等著這一天到來,然後將容青緲從你的墓中挖出來,然後與我合葬。”江侍偉語氣很是認真的說,隻是大約是出於憤怒,言語有些混亂。


    簡業看著直視著自己的江侍偉,微微一笑,點點頭,做思索狀,停了停,才輕聲說:“是個問題,那你說,如果我把我和青緲一起燒成灰燼,散於這天地之中,與萬物融合,消失於無形,你到是要如何的掘墳?如何的與青緲有個同葬的可能?”


    “你不會。”江侍偉惡狠狠的說。


    簡業微微一笑,依然語氣平和的說:“我會。”


    他們二人的這幾句對話聲音壓的很低,隻有兩個人彼此可以聽到,一旁擦拭花草的容青緲,還有遠遠站著的進忠進喜根本聽不到。


    江侍偉直起腰,覺得自己很難說得過簡業,這個狡猾的狐狸,看著一臉無辜,總是笑著,很淺的笑,卻讓他看不懂這個人。


    看著不再說話,轉身離開的江侍偉,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簡業吩咐進忠,“派人跟上他,他一定是想到了才能,要做些什麽,說不定今晚會趕去宮裏會會那個他一向認為愚蠢至極的兄長,如果是,吩咐宮裏的人盯牢些。”


    容青緲這才慢慢走到桌前,看著進喜過來將桌上收拾幹淨,重新上了新的茶水和點心,瞧著簡業,想了想,緩緩的說:“你懷疑江侍偉會去宮裏?”


    簡業點點頭,“如果真如我們所猜想的,現在這位行事怪異,看起來殘忍愚蠢的皇上是李氏首領之一,那麽,就算是聰明的李玉錦也會自歎不如。江侍偉是個相當聰明的人,當年被關在天牢裏,根本見不到任何人的時候,麵容被毀,他都沒有瘋,一直活著,說明他很能忍耐,那樣無人相處無人訴說的情形下,他肯定一直在想一些事情,不過沒有想通而已,應該是他當時想的有些局限,他覺得當今這位皇上愚蠢無知,不過是沾了太後娘娘的光以太後娘娘所謂親生子的身份做了皇上,朝政還要依靠太後娘娘,並且完全沒有自由,沒有自己的後代,喜歡男子,就是個廢物,隻是運氣好罷了。但是,他剛剛突然感慨說,為什麽一直倒黴的是自己,好運氣全在當今皇上身上的時候,我猜,他可能突然對當今皇上起了懷疑之心,今晚可能會去宮裏見見當今皇上。”


    容青緲突然想起夢中的某個情景,如今夢裏的情形已經有些模糊,好多已經失了細節,隻是隱約記得,似乎,在夢中某個時候,當今這位皇上確實是和江侍偉見過麵,似乎還被江侍偉同樣的毀掉了容顏,變成了和江侍偉一般模樣的人。


    但是,如果這位皇上真如他們所猜想的那樣,其實是李氏首領的一位,那麽,夢中那個皇上就太愚蠢了。


    容青緲苦笑一下,想:那畢竟是夢,不是事實,一切還是要看現在發生的一切,那個皇上再為李氏大業著想,也不會真的把他自己變成江侍偉一般不人不鬼的模樣。


    “如果宮裏的那位皇上真的是李氏首領的某個人,江侍偉能發現並且對付得了嗎?”容青緲眉頭微蹙,想了想,“如果不是,他會不會很魯莽的將皇上直接殺死然後取而代之?”


    “如果殺了皇上就可以取而代之。”簡業微微一笑,將一碟點心放到容青緲麵前,“這是你最近喜歡吃的,我讓廚房特意新做了一份,你嚐一嚐。我剛才說到哪了?奧,對了,說到,如果殺了皇上就可以取而代之,成為新的一任皇上,何必還要這樣辛苦的各種謀劃,直接尋個高手伺機殺了皇上就可,何必辛苦這麽多年?真正要對付的是李氏首領們,而不是具體的某個人。不過,這一說,到真有幾分有趣,這麽多年來,這位皇上雖然窩囊無用,皇位到真是坐的穩當,他身邊的護衛也不算是頂尖中的頂尖,頂多算武藝出眾些,可竟然連簡鬆之都不得不一直屈居鳳雛閣,這裏麵一定有原因。別說,我現在也有些好奇了,好奇江侍偉會發現什麽,遇到什麽。”


    容青緲想了想,也忍不住說:“聽你這麽說,我也覺得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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