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茶水,確實有些渴,悶悶的喝下去,腦子裏還沒反應過來,簡業已經伸手接過空茶杯,溫和的說:“還要一杯嗎?這茶泡得有些過,如果不是太過口渴,到了客棧,再重新泡一壺。”


    “噢。”容青緲漫不經心的應了聲,努力坐好,其實完全不知道簡業說了什麽,她又應了什麽。


    簡業微微一笑,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尷尬,淡淡的說:“你原是靠在馬車上閉目休息,我怕你不小心摔到,才攬你入懷讓你在我懷中歇息,並非你有意,更何況你我二人本是夫妻,並無不妥,不必忐忑。”


    容青緲輕咬一下嘴唇,似乎是有些猶豫,想說什麽又咽了迴去。


    “你不過是不習慣與我親密。”簡業淡淡的說,並無半分責備之意,語氣很溫和,沒有告訴容青緲,容青緲原本確實是靠在馬車上閉目歇息,因為馬車內過於安靜,他沒有講話,她也沒有主動開口,後來隨著馬車的節奏,容青緲是真的睡著了,並且自己慢慢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才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讓她舒服些,他沒有告訴她,她在睡意裏對他沒有半點設防。


    馬車在一處院落裏停了下來,走的是官道,所以歇息的地方也是比較熱鬧之處,是某處小鎮的主街道,聽得見隱約的喧嘩之聲,商販,還有歌舞之音,空氣也有些隱約的飯菜之香。


    “簡檸出嫁之後,簡王府為了在這來迴經過的路上走的舒服些,特意在沿途的各處修建了自個的客棧,除了生意外,最主要是為了簡王府的人在經過時有個落腳安心歇息之處。”簡業扶著容青緲下了馬車,進喜立刻撐起了傘,馬車外麵的風雨有些涼意,容青緲下意識往簡業懷中靠了靠,“天色漸晚,又有風雨不止,今晚就在這裏歇息吧。”


    有人匆匆走過來,並沒有走到簡業和容青緲麵前,而是低聲附耳在進忠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又悄無聲息的退開。


    進忠快幾步走到簡業一側,輕聲說:“簡王府裏送了消息過來,周姨娘在迴娘家的路上不見了,還沒有驚動王妃和王爺,也沒有和周府提及,伺候周姨娘的奴才都出了意外,隻有貼身奴婢跟著一起不見。”


    簡業點點頭,側頭看了看容青緲,微微一笑說:“你的話,江侍偉是真的上了心,此時,周姨娘應該在江侍偉手中,她生或者死就要看江侍偉取舍,換做從母親的角度,到是有些暗愉她這番經曆。”


    容青緲眨了眨眼睛,睫毛輕顫,調侃道:“非君子思量,不過,所言到不算無理,江侍偉不會真的要了周姨娘的性命,我已經提醒過他,他不會傻到為了一個和他沒有半點關係的周姨娘被太後盯上,隻是,周姨娘定是少不得受些折磨,此時怕是正哭泣不止。”


    “哈哈。”簡業一笑,不再提此事,與容青緲一起走進客棧。


    此時,周姨娘正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臉上的妝容花的甚是難看,不知道自己呆在哪裏,周圍都是黑乎乎的,自己的貼身奴婢被捆成粽子一般,嘴裏也塞了東西,發不出聲音,丟在她身邊,她到是沒有被捆成粽子一般,卻是繩索捆在一把椅子上,手被捆在後麵,鼻涕眼淚的流到嘴巴裏也不能去擦拭,嘴裏沒有塞東西,但之前她喊的嗓子都啞了也沒有理會她。


    “你們是不是李婷派來的?”終於,聽到有人打開門的聲音,周姨娘也顧不得其他的,知道喊救命也沒用,隻脫口問出這樣一句。


    視線裏還是黑乎乎的,來人走進來關押周姨娘的房間,先用黑布蒙住周姨娘的眼睛,一腳踢暈地上的奴婢,然後,又有人從外麵走進來,這一次聽腳步聲,很是沉穩,不急不躁,應該是個頭領。


    “李婷是誰呀?”一個嘶啞的,難聽的聲音,慢條斯理的問。


    不是李婷派來的!周姨娘想,那必定是圖錢,知道她是簡王爺的側室,捉了她想要討些銀子花花,如果是這樣,就簡單了。


    “你們是不是想要錢?”周姨娘急迫的問,嗓子裏幹的冒火,說話也是嘶啞難聽的很,仿佛嗓子裏塞了一把木屑,“放開我,我會讓相公給你們送錢,你們想要多少就可以給你們多少,隻要你們放了我。”


    那個聲音哈哈一笑,笑的有些不屑,“錢?我不缺,我隻是喜歡看人害怕看人哭,你哭的不錯,可以繼續!”


    周姨娘張大嘴巴,這人有病是不是?


    “哭呀,不哭我就讓人殺了你。”那聲音繼續慢條斯理的說,盯著麵前的周姨娘,光線那麽暗,他依然看得一清二楚,這和他一直被關在天牢裏有關,那裏的光線很暗很暗,尤其最初他真的被關押在裏麵的時候,後來曹天安出麵救了他,那裏麵的情形才有了改觀。


    但是,他卻一直是棋子,和麵前這個哭的如同喪家之犬的臭女人一樣,隻是李玉錦手中的棋子,連那個一直說最關心他的曹天安也一樣把他當成棋子,還是老話說的好,哪裏有天下掉餡餅的好事?!


    “哭。”江侍偉簡單冷漠的說。


    周姨娘卻張著嘴,一個聲音也發不出來,人是錯愕的,呆呆的,努力想要透過蒙在眼睛上的黑布看清楚麵前是個怎樣的人,唿吸裏有一種冷冷的,腐朽般的味道,好像來自地獄,來自閻羅王的殿堂。


    “啊!——”突然,周姨娘覺得臉上一疼,耳朵還有極是清脆的一聲,麵頰上仿佛著了火,又痛又脹,有人打了她一巴掌,還下手很重,應該是最先進來的那個人,手掌很大,還有些粗糙,是個練武之人,周姨娘嘶啞著聲音,倉促的喊,“救命呀!救命——,你,你,你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哭。”江侍偉的迴答還是簡單冷漠,沒有商量餘地。


    周姨娘還是怔怔的,完全反應不過來,隻覺得臉上好痛,痛的她嘴巴都不敢大張,唿吸也急促起來。


    “唉。”江侍偉歎了口氣,有些很是無奈的說,“連哭都不會,真是笨到家了,好好的教教她,疼的還是輕了。”


    “啊!”這一次,周姨娘發出了短促的,尖銳的聲音,撕裂般的。


    江侍偉忍不住五官哆嗦一下,這聲音還真是難聽的很,不過是護衛用力踩了一下她的腳而已,大概用的勁有些過,也不至於疼成這個模樣吧?好歹也是大家大戶出來的,真是丟人現眼。


    “怕疼,就好好的哭,要哭的真心實意,哭的痛徹心肺。”江侍偉慢條斯理的說,看了看自己蒼白的手指,“如果哭的我高興了,或許後麵就不必再受罪,你大概不知道,我這人除了生來就喜歡聽人哭外,還喜歡看人害怕,其實我最最喜歡的,就是讓人生不如死,你要不要試一試?”


    “不要!”周姨娘脫口說,聲音惶恐,“我哭,我哭!”


    聽著周姨娘透著絕望、委屈和無助的哭聲,江侍偉的唇角露出一絲冷漠的淺笑,一旁的護衛身子輕輕哆嗦一下,這表明,他的主子很討厭麵前這個哭成傻瓜的女人,主子從來不喜歡聽人哭,甚至討厭人的哭聲,主子在捉弄和折磨麵前這個女人,這個被稱做周姨娘的女人要是不哭成啞巴,怕是主子不會饒過她,說不上可憐,隻是這個女人的哭聲實在是太難聽了。


    有一種聲嘶力竭的感覺。


    周姨娘從來不知道,哭也是一種力氣活,這一通哭,中間還不敢停歇,嗓子裏好像是著了火,有血腥的味道,卻不敢停,她以前不是沒有哭過,最傷心絕望的一次是知道李婷要嫁給自己的相公,她有可能要被休出簡家,她真是哭的死的心都有,但是,和這一次比起來,真是最輕鬆的哭啦。現在的她不敢停頓哭聲,不敢放低哭聲,隻能一聲接一聲的哭,哭到傻瓜一般。


    江侍偉一直坐在那裏瞧著周姨娘,他恨李玉錦,但李玉錦是他的親娘,他已經背了弑父的罪名,可不能再讓李氏一族或者支持李玉錦的人再給他背上一個弑母的罪名,雖然他並不介意真的殺掉李玉錦,反正她早晚都是要死的。


    所以,所有李玉錦的棋子,不管是真心還是被迫,他都恨,折磨這些人和收拾李玉錦一樣,可以讓他有一種滿足感,周姨娘哭的越是絕望他越高興,就好像全煥變成廢人的時候他卻如同有再生般的快樂一樣,甚至曹天安,這個照顧他許久的義父,事實上他的親生父親,他也覺得看著曹天安絕望是一件最美好的事情。


    哭了多久,周姨娘沒有概念,但她記得自己好像哭昏過去三次,每一次都在極度的痛苦中醒來,她的腳,她的手,她的臉,都疼的像是著了火,那個對她下手的人真是心狠手辣,每一下,都足夠讓她此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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