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業並沒有說話,繼續朝前走。


    進喜看了一眼進忠,隨口說:“我記得以前聽咱娘說過一句話,女人要是心死了,兇狠起來,連男人也不及。”


    “你是說?——不會吧,夫人隻可能是太生氣了,所以,她才不可能對咱們主子兇狠。”進忠立刻搖了搖頭,大有你簡直就是在胡說八道的模樣,一邊再瞟了前麵簡業一眼,壓低聲音說,“不過,夫人這兩日是有些心灰意冷的模樣,和咱們主子講話的時候都是不冷不熱,瞧著好像真的不太在意了。”


    簡業一直在想‘江姨娘’這三個字,按理來講,容青緲是絕對不可能知道趙江涄的真實身份,難道確實是因為趙江涄嫁給自己成了自己的側室,容青緲覺得她不配姓趙,不配是容青緲的表妹,才這樣稱唿趙江涄?


    “你們仔細些,看這段時間有什麽人和容青緲接觸頻繁,如果隻是容青緲氣惱於趙江涄的言行才稱唿她為江姨娘,就不必刻意更改,隻要她的身份不暴露,她是趙姨娘還是江姨娘甚至是涄姨娘,都沒有關係。”簡業停下腳步迴頭看著進忠進喜,“如果趙江涄的真實身份暴露,簡王府少不了麻煩。”


    “是。”進忠和進喜立刻同時應了聲。


    遠遠的,似乎有個人朝著這邊走過來,微胖的身體,一身奴婢的打扮,應該是後院裏的粗使老奴,幾乎是第一眼,容青緲就認出了這個人,脫口問身旁的蓮香,“蓮香,那個老奴是不是就是李媽媽?”


    蓮香瞧了一眼來人,她似乎並不是直接朝著她們這邊來的,但隱約瞧得見那張麵容,“是,就是後院的李媽媽,是這王府裏的老奴才了,頗得王府上上下下人的喜歡,經常會出去給王妃弄些新鮮的野菜或者什麽的,雖然是在後院裏呆著的老奴才,身份地位也低賤的很,不過,在王府裏卻是自由的很。”


    容青緲長長出了口氣,這個人就是夢裏的李玉錦,當時夢裏的李玉錦最初被她發現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她緩了緩情緒,不再說話,繼續朝著後院的方向走,如果這個李媽媽不主動和她們主仆二人打招唿,她打算就裝看不見。


    那個李媽媽卻停下了腳步,似乎是在等著她們主仆二人走近。


    “喲,這不是小公子房裏的嗎?”李媽媽樂嗬嗬的說,臉上的表情很是熱情,“得有些日子不見了吧,怎麽今天得了空去王妃那裏吃飯呀?”


    容青緲也緩緩停下腳步,看著李媽媽,麵上的表情有些困惑,輕聲的問一旁的蓮香,“蓮香,這位老奴如何稱唿呀,瞧著她似乎很是熟悉我,我卻怎麽記不起她是哪院的奴才呀?”


    李媽媽聽得清楚,麵上閃過一絲尷尬,之前她確實和容青緲不熟悉,見了麵也隻會裝作沒看見,倚仗著自己年紀大,身份地位也算是老奴了,就把這個例來不被簡業在意的正室完全的不放在眼裏。


    蓮香先是微微一怔,覺得容青緲搭在她胳膊上的手似乎是不著痕跡的掐了她一下,才明白過來,立刻笑著說:“這位是李媽媽,是後麵打雜的,對了,就是今天在王妃那裏吃晚飯時,王妃說起過的經常會弄些野菜給王妃嚐鮮的那位李媽媽,是個很熱心腸的人。”


    “噢,原來是李媽媽呀。”容青緲略微點了點頭,溫和的說,“聽婆母說起了你,說是經常會尋些新鮮好吃的野菜給婆母嚐鮮,是個有心人,可惜青緲自小就對一些食材過敏,吃不巧會丟了性命,沒敢品嚐,但看著還是新鮮好吃的很,既然是婆母喜歡的,必定是好吃的。”


    李媽媽一笑,“是嗎?王妃喜歡就好。對了,今天怎麽得了機會去王妃那裏吃晚飯,早知道您要過去,我應該事先問問蓮香,有沒有您喜歡吃的,王府裏一時半會沒有的新鮮玩意,去外麵淘些過來。”


    容青緲微微一笑,語氣依然溫和客氣的說:“勞李媽媽操心了,青緲一向飲食隨意,吃的也少,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


    她始終不說為什麽要去簡王妃那裏吃飯,明知道這位李媽媽想要知道的就是這個,但她就是不說。


    “難得聽王妃會請了小輩去她那裏吃飯,夫人真是好命的。”李媽媽猜不出容青緲是有意不迴答,還是確實沒有聽明白,隻得打著哈哈說。


    “蓮香,夜已經深了,天氣也不好,咱們迴去吧。”容青緲看向蓮香,眉頭微微一蹙,“我覺得身子有些不禁,骨頭縫裏冒涼氣。”


    “是。”蓮香立刻點頭,看了李媽媽一眼,“那我們先走了,李媽媽。”


    李媽媽不得不點了點頭,目送容青緲和蓮香主仆二人離開,眉頭皺了皺,心想,不經常和這個容青緲打交道,但看她今天,到是個不多言多語的人,也算是個讓事的,待人接物也還溫和,雖然有些冷漠,不過,出身容家,京城首富,有些個小脾氣也是正常,比起被薑氏帶大的趙江涄確實大家閨秀很多。


    迴到後院,關了門,秦氏燒了熱水,容青緲洗漱完畢,換了舒服的衣服在床上躺下,撥亮了燈燭,拿起一本書瞧了幾頁,突然想起一件事,對正在做女紅的秦氏說:“秦媽媽,昨晚我聽到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窗外經過,是不是這地方荒涼,咱們也疏於管理,進來了什麽黃鼠狼之類?”


    秦氏瞧了瞧外麵,天漆黑一團,什麽也瞧不見,猶豫一下,“也有可能,這地方少有人來,隻咱們主仆幾個,平時裏晚上也安靜的很,您別怕,我和蓮香還有錢德培三個人輪著值夜,一定不會再有什麽動靜。”


    容青緲點了點頭,又看了一頁書,心中暗自想,如果真有江侍偉這個人存在的話,他應該出現了才對,難道趙江涄並不是江侍偉的女兒,江侍偉是她自己憑空杜撰出來的人物?不對呀,似乎確實有一位廢皇子叫江侍偉。


    那邊,秦氏似乎在低語的和蓮香說了句什麽。


    “蓮香,窗戶不用關緊。”容青緲瞧見蓮香去關緊窗戶,想了想,要是江侍偉真的出現,就以他的武功來說,關的再緊的窗戶也是沒用的,“關了,房間裏好悶的,虛掩著就好。”


    “秦媽媽說,關緊了,就算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也不用擔心會跑到房間裏來了。”蓮香眨了眨眼睛,有些遲疑的說,“秦媽媽也說,偶爾的也會聽到些奇怪的聲音,蓮香也有聽到過,說不出來,就好像是野貓之類的。”


    容青緲微微一笑,半嗔怪的說:“你們這可不是自己在嚇自己,要不,這樣吧,你去尋些染料來,尋個盆,裏麵放上水,將染料混在裏麵,虛虛的架在門上或者窗戶上,你們二人就在外間歇息,有門相通,若真是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出現,隻要一碰門窗,必定會碰掉水盆,那水是有顏色的,看這東西朝著什麽地方去,大概是個什麽形狀,明日裏再小心翼翼些。”


    “是個好主意。”蓮香聽了,覺得有趣的很,立刻起身去弄。


    也不知是因為心裏知道會有江侍偉這種人出現,不管是夢裏的提示,還是什麽別的原因,容青緲並不害怕,所以一夜睡的很好,至於秦氏和蓮香她們兩個,如果真和夢裏一樣的話,必定是中了迷藥,沒有反應的。錢德培也肯定好不到哪裏去,再說,他是在偏角的房子裏住,更是聽不到。


    但是,清晨醒來的時候,蓮香第一時間跑去看她自己親自放好的臉盆,早已經掉落在地上,而且那些紅色的顏色從門窗一直到牆外,甚是熱鬧。


    “天!”蓮香的嘴巴張得好大,“果然是有不幹淨的東西,而且好大呀!這不像是普通的野貓野狗之類,也不像是黃鼠狼,到像是個——人!”


    容青緲和秦氏也從房裏走出來,瞧著地上的顏色。


    “蓮香,不要胡說八道!”秦氏立刻出言訓斥,“這要是傳了出去,得惹出怎樣的非議,閉嘴!”


    “沒錯,這確實是個人。”容青緲淡漠的說,“蓮香沒有說錯,這裏又沒有什麽外人,說了也不必怕,看來,確實有些起了貪心的賊盜想要來這裏發筆意外之財,以後大家小心些就好,這裏好歹是簡王府,沒那麽容易得手。”


    見容青緲並不在意,秦氏也悄悄鬆了口氣,但是,真有賊盜上門也不是件好事,“要和王府裏的人說一聲嗎?”


    容青緲淡淡一笑,溫和的說:“你覺得會有人答理此事嗎?若真是說了出去的話,說不定真會惹來些閑言碎語,弄出些無趣的事情來,才真是沒意思的很,我們自個提防些,夜裏警醒些,想來此人也並無害人之意,所圖不過是錢財或者無聊之舉。”


    秦氏點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顏色,“錢德培,你把這些顏色清理一下,這人是翻牆而來,我看我們得弄些荊棘或者多刺一類的花草種在牆邊或者牆頭之上,也許可以有些阻攔作用。”


    容青緲沒有說話,隻靜靜的想:這個時候的江侍偉是不是惱火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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