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微微一笑,笑聲輕緩,淡淡的說:“憶白,你太在意了。”


    少年麵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再瞧了一眼外麵,輕聲說:“那些人是容大哥妹妹的相公的家裏人,若是出了事,容大哥怕是會有些不安。”


    男子依然是微微一笑,平靜溫和的說:“他們不敢真的對簡王府下手,不過是尋些不起眼的角落裏燃了火,甚至這些火隻會讓留在王府裏的簡王妃和簡王爺當成是普通的火災,是王府裏哪個奴仆沒有注意引起了火勢,滅了就成,他們不過是想要提醒簡業,如果惹惱了他們的主子,他必定沒有好的下場,看著煙霧不少,火勢到不大,不必擔心。”


    他的聲音並不大,也沒有想要說給外麵的人聽,但走出去幾步的容家盛還是每一個字都聽得很清楚,人怔了怔,腳步慢了下來,馬車內的男子說的很有道理,以簡業的為人處世,能夠被太後娘娘瞧中的人,李氏一族在如今情形下也不可能真的對簡王府下手,好歹,簡王妃李婷也是李氏一族的人。


    聽父親這樣說,少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垂下頭。


    “你娘說,你在自個家裏和妹妹一起,日子雖然輕閑,卻少了些見識,這一次才讓你隨著爹一起外出,若不是因為你娘想要你出來見識一番,此事,爹也不會留你娘一人和你妹妹在家。”男子溫和的說,“遇事要多看多想多聽,心裏有了數再思忖此事要如何處理。我們與李氏一族之間的恩怨是關乎江山社稷,不能用感情二字平穩,大家要保持適當的距離,才能平穩。”


    少年點點頭,“孩兒明白了。”


    男子的這些話,已經離開馬車的容家盛雖然已經停下腳步,有些遲疑的瞧著遠處簡王府裏的濃煙,但聽不到此時馬車內父子二人的對話,其他人則保持了沉默,他們都是這對父子的隨從,個個瞧著沉穩內斂。


    過了一會,少年還是有些疑惑的說:“孩兒也是奇怪的很,娘一向不喜歡過問世事,總是喜歡呆在自個的家中,這一次為何同意爹帶孩兒到這樣遙遠的國家來,還是暗中介入與李氏一族有關的事情?”


    男子平靜溫和的說:“你娘也沒說原因,隻說,這世上的事多有奇怪,這一次他們尋到我們的時候,你娘隻說,這人可以幫幫,就當是為孩子們尋個福址,你娘一向是個聰明人,她的話總是有道理,爹正好也想讓你多多外出經曆一些事情,你妹妹天性單純,不可總是事事依賴你,你也要做你自己當做的事情,你是男兒,這天下,你雖然不做皇上,卻也不可以真的明哲保身,我們司馬家和李氏一族一向是需要小心處理,這些事,你日後必定要過問。”


    “是,孩兒明白。”少年再點點頭,瞧了一眼馬車外麵。


    火勢已經沒有之前那樣大,煙霧也稀薄了些,甚至可以瞧得見隱約的近處的燈籠和行人馬車,街道上雖然有行人時不時的停下來看向簡王府方向,但並沒有驚慌詫異之色,以簡王府的勢力,這點小火實在算不得什麽,再說了,就算是真的失了火,燒毀了簡王府,以簡王府的財力和與太後娘娘的關係,再重建一個簡王府也不過是說說那樣簡單的事,所以,行人們到沒有替簡王府擔心的,隻是說說談談的,再慢慢的散開。


    而簡王府的火也在半個時辰後被徹底的熄滅,整個過程中,容家盛一直守在外麵,看著簡王府的大火發呆,去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


    “那些人已經離開了。”少年輕聲說,“正如爹爹所說,他們不過是想要借此來嚇唬一下簡王府的人。”


    “不是嚇唬,簡王府的人沒那麽好嚇唬,他們隻是想要提醒在外未歸的簡業,對他之前的拒絕態度。”男子淺淺一笑,包容的說,“這點火,其實起不了嚇唬的作用,也隻有還未歸來的簡業才明白。”


    “他會如何?”少年有些好奇的問。


    男子微微一笑,溫和的反問,“若是你,你會如何?”


    少年想了想,輕聲說:“如果是簡業,他會如何,孩兒不能一時答的清楚確定,但孩兒卻知道容大哥的妹妹會如何?孩兒想,她必定會尋人燒了太後娘娘約了她與簡業見麵的場所,意思是,你這樣提醒我,我必定是來而不住非禮也,你送了重禮,我一定迴禮。如果換做是孩兒,孩兒或者會裝作不知,正如爹爹剛才所教導的,凡事不可過於在意,否則會受其累。”


    男子輕聲一笑,說:“簡業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你所說的容青緲的想法到有可能成真,李氏一族的人都有一個相似的特點,就是從來不會允許被欺負的情形出現,尤其是這個簡業,他是那種不會主動招惹是非,但也不會被人欺負的主,若是得罪了他,超過了他的極限,他必定會得理不饒人。”


    容家盛從外麵走迴到馬車,麵上有些不好意思,“實在羞愧,讓幾位久等聞,在下真是擔心,怕簡王府裏出了事情,會讓簡業惱恨,這事情發生在他和青緲外出的時候,如果真的出了事,他怕是會想著就是因為和青緲外出,沒有照顧到家人,才令簡王府裏出了事情,他們如今處得還算融洽,在下實在不想二人再有起伏,隻求著可以安穩的帶青緲離開。”


    “不會。”男子微微一笑,他似乎對任何事都沒有急躁之意,言語間,一切都是風輕雲淡,“那個簡業是真的喜歡上了你的妹妹,他拒絕迴京城與你們的太後娘娘商定繼位之事,並不是因為是在和你的妹妹外出,他在討你妹妹的歡心,在讓你妹妹開心,就算是真的出了事,他也隻會惱恨你們的太後娘娘和李氏一族的首領,不會惱恨你妹妹。”


    “那個簡業,不過是受了在下爹娘和在下的委托幫著照顧青緲,保證青緲在離開京城之前不會出事,他並不愛青緲,他愛的是一個叫趙江涄的女子,十年的時光裏,他從來不曾如此這樣的和青緲在一起。”容家盛歎了口氣,卻頓了頓,似乎也有些困惑,然後才慢慢的說,“趙江涄是我舅舅的女兒,是舅舅和他的一個外室薑氏所生之女,一直在我們容家居住,後來也嫁給了簡業,成了我妹夫的另外一個女人,江涄一向生得聰明伶俐,也會討我爹娘喜歡,簡業挺喜歡他,對表妹好過對青緲,隻不過,這一次見他們二人,似乎是冰釋前嫌的樣子,青緲提起簡業,言語間也溫和了許多。”


    “他們二人在彼此相愛。”男子平靜的說,“隻怕是這樣一來,你隻能帶你的爹娘離開,你的這個妹妹是不會隨你一起離開的。”


    “會嗎?”容家盛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


    男子微微一笑,溫和的說:“我是過來人,我從簡業眼中看到他對你妹妹的在意,這種在意,會讓他在自己的得失和你妹妹之間第一時間,甚至是唯一的,隻會選擇你妹妹,而你妹妹言語間也有著對這位簡公子的喜愛,這和你所言的十年從不來往不同。”


    容家盛點了點頭,有些困惑的說:“真好像是太陽打西邊出。”


    “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如果沒有其他需要擔心的,我們繼續趕路吧。”男子溫和的說,“目前我們先要安頓下來,再想辦法救你爹娘出來並且離開。”


    “是。是在下疏忽了。”容家盛立刻表示同意,“我們繼續趕路。”


    進忠和進喜將馬車停穩,恭敬的說:“主子,夫人,我們已經到了農莊,馬車已經停好,您們二位可以下車了。”


    “好。”簡業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了出來,“先去一趟山上。”


    進忠進喜並不多言,重新迴到馬車前麵坐好,重新趕了馬車朝著登山的方向走去,迎上前的奴才們見馬車又繼續趕路,又都各自散開。


    “雨下得越來越大。”容青緲掀開車窗朝外麵瞧了瞧,“地上濕滑,要不就暫且在農莊裏歇息一下,等到雨小了再繼續如何?”


    “如何都好。”簡業沒有任何反對的意見,溫和的說,“反正也是出來遊玩,隻要你覺得舒服就好,一路上我們基本上沒有休息,你雖然一路上會偶爾的歇息一會,但畢竟是睡的不夠踏實,我們在此先睡上一覺,再登山。進忠,將馬車趕去我迴來時休息的房間院落前吧。”


    “是。”進忠在外麵答應了一聲,再重新的調轉馬頭,馬匹順著他的引導離開,完全沒有拒絕的意思。


    “我喜歡落雨,這樣,可以將所有的一切關在室外,可以做夢。”容青緲輕聲說,“總覺得似乎是做過一個夢,在這裏,我不是這個樣子。來這裏,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以前曾經在這裏呆過。”


    簡業溫和的一笑,輕聲說:“若是喜歡,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再被外人是非糾纏,我必定帶你來這裏,在這裏過不理世事的悠閑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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