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覺得自己的腦袋快有三個大了,一向無事的鳳雛閣昨個晚上出了兩次火情,一次是在鳳雛閣外麵,一次是在鳳雛閣裏麵,外麵那次還是院落裏麵發生了火情後才從護衛們口裏得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好不容易伺候著皇上歇息了,皇上一向睡的不好,總要熬到很晚才會上床歇息,也不宣什麽嬪妃伺候,其實不宣也好,不然,那一夜的慘叫聲還是蠻可怕的,不是每個嬪妃都能捱得過皇上的毒手,哪一個不是被打的、折磨的滿身是傷,瞧著也蠻可憐的。


    站在龍床的一邊,好不容易得了閑,站著閉著眼睛打了會小盹,也不敢真的睡著,萬一皇上有事叫他,一聲答應不上,就少不了一頓責罰,想想,自己也是可憐,聽了師傅的話跟了這位神經兮兮的皇上,還成了皇上跟前的紅人,別人都羨慕的很,隻有他自個知道其中的苦。


    外麵有腳步聲,很輕,但王公公還是立刻聽到,這腳步聲有些陌生,不是皇上宮裏的奴才,王公公立刻聽別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稟王公公,鳳雛閣裏走了火。”是守衛鳳雛閣的護衛,沒有王公公帶了皇上的旨意,他們誰也不敢單獨進入鳳雛閣裏麵,“屬下趕來稟報,此時火事尚小,隻是有些小小火苗,起了些煙霧。”


    王公公嚇了一跳,也顧不得再迴去和皇上稟報,立刻跟著護衛趕去鳳雛閣瞧瞧情況,那裏對外是個廢棄的院落,就算是失了火也不能讓太後娘娘知道,更不能讓其他無關人員前去救火,隻能自個處理。


    “怎麽就走了火?”王公公一邊緊著腳步往鳳雛閣方向趕,一邊瞧著跟著自己的護衛,“不是一向沒有事的嗎?守在門口的奴才怎麽看護的!”


    護衛腳程好,走的快,王公公走了一會已經氣喘籲籲。


    “屬下也不清楚,隻是瞧見裏麵有些煙霧,在牆頭上看,有些細微的火苗在樹木間,有著風雨,樹木潮濕,那火苗一般,應該是起不了大火,但是因為是在院落裏,屬下們不敢自作主張,所以派了在下趕來向王公公稟報。”護衛趕緊迴答,“守在門口的也是可信的兄弟,平時也老實本分,怕是有老鼠叼了燈燭,想要燈燭裏的油,斷不可能有外人進入。”


    王公公歎了口氣,暗自說:可千萬別出大事!


    鳳雛閣近在眼前的時候,王公公覺得自己的肺都快要炸了,有些後悔當時應該搭了馬車過來,這麽遠的距離,一溜小跑,他又不是個護衛,隻是個伺候皇上的小公公,這一路跑的,他都快要累死了。


    護衛們都守在門外,誰也不敢進入打開的大門,那個守在門口的奴才渾身顫抖的站在門口,樣子瞧著有些狼狽,火苗所燃之處可不是他可以隨便進入的地方,腦子裏是空空洞洞一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王公公也不理會他們,一步踏進院落,萬幸的是,火苗並不大,隻是煙霧比較大一些,天色已經微微有些亮色,那火苗就藏在茂密的樹木雜草和荊棘之間,仔細瞧,就和盛開的小花朵一樣,或者亮色的蝴蝶一樣,時隱時現。


    “你們兩個跟我一起進去,將那些火苗弄滅。”王公公隨便指了兩個離自己最近的護衛,示意他們跟著他一起進到院落裏麵。


    任由兩個護衛忙碌,王公公直接奔向院落裏那處亭子處,平時,那個人總是坐在那裏,那張死神般的麵容,還有那一身腐屍般的味道,那可以殺死人的聲音,王公公一想,就渾身一緊,仿佛脖子被人掐住一般的無法唿吸,硬著頭皮走到亭子處。


    簡鬆之果然在,坐在亭子裏,那張恐怖的,仿佛死神般的麵容,沒有任何表情的瞧著那些樹木、雜草和荊棘,那個叫容青緲的丫頭到真的是有幾分有趣之處,肯定是臨走的時候有些小鬱悶,所以點了這麽一點小火苗,不招惹出是非來,但也讓鳳雛閣不能得了安寧,說不定還要驚動了皇上過來瞧瞧,這就是在給自己添堵,因為容青緲很清楚,他,最討厭當今皇上的糾纏。


    “您一切可好?”王公公跪在地上,聲音有些顫抖,恭敬的問。


    簡鬆之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公公,瞧著他驚慌失措,卻又不敢瞧他的模樣,想起昨晚,容青緲開始被他的容顏嚇到,然後又很快的恢複平靜,那丫頭的承受力到比一般人好,當然,後來她所見到的已經是他的真實容顏,他的真實容顏其實相當養眼,不然,當今皇上也不會一直不肯放手。


    “難道你希望我不好。”簡鬆之聲音極其難聽,有時候,他自個聽到自個的聲音都有些難受,仿佛有人用一個鈍掉的鋸在鋸他的骨頭一般。


    “奴才不敢!”王公公嚇得立刻說,“奴才是瞧見外麵走了火,怕這火驚擾到您,這才這樣問。是奴才該死。”


    “那你為何不死!”簡鬆之不屑的說。


    王公公立刻閉上嘴,多一個字也不敢講,他可不想丟了性命。


    簡鬆之瞧了瞧王公公,聲音冷漠不屑的說:“今天發生的事就不必對外說起了,不然,我會讓你們一個個的都閉上嘴巴!”


    “那,皇上那邊?”王公公有些遲疑,麵前這個容顏盡毀的人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出了事,要是事後被皇上知曉,而他沒有稟報,他有可能不會死在這個人手裏,但肯定會死在皇上手裏。


    “不過是我閑著沒事,放了把火玩玩。”簡鬆之冷漠的說,“這裏一點有趣的事都沒有,尋點有趣的事不成?若是再多嘴,我下次直接一把火燒了這鳳雛閣,讓你們一起,如何?”


    王公公的額頭上冷汗直冒,身子一直哆嗦中,真的不知如何接下去。


    “滾!”簡鬆之吼了一嗓子,“不知道我這樣子最不喜歡讓人瞧見嗎?你雖然不算是個男人,但也不能不算是人吧!”


    王公公有一種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想法,因為他隻覺得自己好像木偶一樣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以極快的速度飛奔離開,是的,他忘了,這個簡鬆之一向不喜歡讓人瞧見自個的容顏,據說,這個簡鬆之年輕的時候是宮裏頭最最好看的男子,比一般的女人還要好看,他雖然沒有福氣瞧見過,但在皇上的書房裏瞧見過一張這個人年輕時的畫像,絕對出眾。


    守在外麵的護衛剛剛弄熄了那些不大的火苗,見王公公瘋了一樣的從裏麵狂奔而出,衣服劃破了,臉上也有些劃傷,樣子甚是狼狽,都嚇了一跳,呆呆看著這個皇上跟前的紅人,沒有人敢開口。


    他們是有武功的人,但他們隻是護衛,隻是保衛皇上安全的人,麵前這個王公公雖然是個太監,但是他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可以隨便尋個理由殺了他們不會被皇上怪責的人。


    “王公公,您,您沒事吧?”一個護衛大著膽子問。


    王公公搖了搖頭,這才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些刺痛感,手一抹,沾了些血。


    “要向皇上稟報此事嗎?”那個護衛謹慎的問,這裏是皇上的禁地,甚至瞞著太後娘娘,這裏出了事,皇上不得要了他們的命?!


    “不用。”王公公立刻搖頭,耳邊突然的響起簡鬆之那難聽至極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這裏發生的事不許對任何人提起,也不必向皇上稟報,隻是一個小小的意外,沒有傷及到任何人,如果皇上問起來,我自然會向皇上解釋,你們就隻當這裏什麽也沒發生過。知道嗎?”


    所有護衛,加上那個守在門口的奴才一齊齊刷刷點頭。


    看著麵前的樹木雜草以及荊棘,簡鬆之有些出神,他想離開這裏,很久以前想,現在,他已經習慣於呆在這裏,他不想再見外麵的人,那些人和事是他陌生的,他在這個院子裏可以為所欲為,但在外麵,他什麽也不是。


    “不曉得那個丫頭下一步會做出什麽事來。”簡鬆之喃喃的說,“到是個聰明伶俐,幹淨利索的丫頭,也是個有仇必報的,到是和簡業蠻般配,如今也是三十多歲的人,瞧著到還年輕,不像是這般大年紀的人。”


    時間長的,他已經忘記李婷的模樣,那個時候,他還年輕,她也稚嫩,青澀對著羞怯,如今,他已經有了白發,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為了自己的爹娘,兄弟姊妹,硬著頭皮活到現在,那個混帳皇上說,如果他出了事,簡王府就再也沒有一個活著的,而且全是半死不活的。


    “公子,您又在發呆?”一個聲音在簡鬆之身旁響起。


    簡鬆之頭也不迴,慢慢的說:“你怎麽來了?跑來這裏,也不怕你家主子知道了,親手了結了你的性命?”


    “奴婢是自小將皇上帶大,在奴婢眼裏,皇上在意的,也是奴婢在意的,奴婢一生未嫁,並不是顧念自己的清白,不過是想能夠好好的照顧好皇上。”芬芳聲音輕淡,似乎在說一件與她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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