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公子您讓江姨娘此時迴去,她的祖母定不會輕饒過她。”小倩看著簡業,神情有些緊張的說,“來的時候江姨娘的祖母囑咐過,若是江姨娘不能跟著您和容主子去檸公主所嫁之國,就不必再迴京城,不必再見她的祖母。如果這樣迴去,就算是呆在簡王府裏,您不在簡王府,江姨娘思念您難免會日夜落淚傷懷,會傷了她自個的身體。還有,還有她的祖母也會責罰她,她的親生爹爹也會說些責備的話語。公子您原是一向疼愛江姨娘,且江姨娘是真心悔改當初不是,想要好好的表現一下她的歉意,您為何不給江姨娘一個悔改的機會呢?還有奴婢在,奴婢保證會看好江姨娘不讓江姨娘打擾到您和容主子,隻求公子您大人大量允許江姨娘跟著您去檸公主所嫁之國再跟著您迴來,這樣既能避免江姨娘被她的祖母責備,也能讓您和容主子不必再被人跟蹤,解了一些人的猜疑之意,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


    “那就留在這裏。”簡業眉頭一蹙,“這裏有客棧,你們主仆二人可以留在這裏,如果不想迴去的話。別的不必多想,也與你們主仆二人無關。”


    小倩不著痕跡的碰了一下趙江涄的胳膊,頭微微垂下,輕輕歎息一聲,好象原是還有話想講,此時卻不知如何開口一般。


    趙江涄身子微微顫抖,眼淚一直不停在流,輕輕站起身,強忍著自己的悲苦之意,慢慢的往後退,“相公,江涄一片真心悔改,想著能夠為自己之前的錯事做些事情彌補,卻不想相公如此不願意原諒江涄之前的錯事,江涄活著還有何趣味——”


    說著,一轉頭,看向離她不遠的一根柱子,似乎是想要撞向那根柱子,隻是略微有些遲疑,抬腳的時候並不是十分的肯定,大概是期望著簡業可以出言阻攔,或者一旁的小倩會拉住她。


    容青緲抬眼瞧著,並未打算出言勸阻,瞧著趙江涄轉身後的遲疑,就知她並不是真心尋死,隻是想要嚇嚇簡業和自己罷了,卻偏巧一眼瞧見了小倩抬手快速的一推,小倩的動作很快,快到如果不是容青緲恰巧此時抬頭,是根本瞧不見這個動作的,而在外人眼中,就算是瞧見,怕也是以為小倩做為趙江涄的奴婢,是要拉住自尋短見的趙江涄。


    但是,這個動作卻讓趙江涄的身體猛的衝向柱子,額頭狠狠的撞在柱子上麵,身體也迅速的摔倒在地上,在其他食客‘啊!——’的驚唿聲中,小倩撲上前抱著趙江涄的身體嚎啕大哭,一邊搖晃著趙江涄的身體。


    “她死不了。”簡業淡淡的說,“雖然她的奴婢推了她一下。”


    容青緲一怔,偏頭看了一眼簡業,“你竟然也瞧見了,我還以為隻有我巧不巧的一眼瞧見了她的動作,隻是這一下子撞的一定不輕。”


    “若是趙江涄真的死了,小倩也就不必再活著。”簡業淡淡的說,“再說了,就算是一頭撞在柱子上,沒有了十二成的求死之心,不用盡全部氣力,人是不會死的,更何況是趙江涄並沒有存了必死之心,小倩也隻不過是用了三成力道推了她一下,一個會武功的人不會手下沒有分寸。”


    容青緲點了點頭,歎息一聲,“雖然是被你識破了,但趙江涄這一撞卻真真的要受些罪了,也罷,就尋個好的客棧包下來,讓江姨娘在這裏好好的養傷吧,說不定等我們從檸公主所嫁之國迴來,江姨娘的傷也可以好個大半。”


    簡業點點頭,“進忠,你去尋處客棧,留小倩在這裏好好伺候趙江涄,讓江侍偉派來的馬車先迴去報信,隻說是趙江涄在這裏生了病受了傷,在此處養傷,若是擔心,可派人先接迴去。”


    容青緲突然想起自己送簡檸遠嫁時的情形,那是在夢醒後,簡檸一定要她送自己去遠嫁,當時她就是詐病留在此處,就是同一個地方,想了想,衝進忠招了招手,“我記得此處有一處客棧還不錯,還有一處藥鋪也挺好,老板人不錯,藥方也開得極好,你去打聽一下可有這處客棧和藥鋪。”


    進忠聽容青緲說了客棧和藥鋪的名字,一臉詫異的去辦。


    “你的解釋不會又是這是閻王告訴你的吧?”簡業也有些好奇,這個城鎮容青緲是絕對沒有來過的,她卻說得出客棧和藥鋪的名字,而且竟然沒有說錯半個字,因為,之前簡業陪著自己的父親簡王府,或者自己單獨去簡檸所嫁之國的時候,有時候是會在這個城鎮住下歇腳,有時候就會選擇容青緲所說的客棧住宿,而那處藥鋪,他也隱約瞧見過。


    容青緲麵帶微笑,瞧著簡業,用很認真的語氣半帶調侃的說:“相公果然是個厲害的,這都能猜得出來,青緲真真是佩服的緊。”


    簡業知道容青緲不願意說實話,雖然心中好奇,卻不再繼續詢問。


    那邊,小倩抱著昏迷的趙江涄一直在哭,卻根本聽不到簡業有絲毫的憐惜之意,也不問趙江涄的生死。


    其他食客雖然都是一心的好奇,奇怪為何這樣一個漂亮可人的女人這樣一頭撞在柱子上,也不知生死,那位被她稱做‘相公’的男子,以及她口中‘姐姐’的女子完全沒有反應,二位依然談笑風生,隻是他們也知這是這三位陌生人的家事,不好亂講,隻熱心的看著笑話。


    “你抱著江姨娘哭有什麽用?”容青緲瞧了一眼小倩,淡淡的說,“你這個做奴婢的也是,瞧著江姨娘額頭出血,又昏迷不醒,原是該請了大夫仔細的瞧上一瞧,或者幫她清理額頭的傷口,免得落下疤痕才對。你卻隻顧著在這裏抱著她嚎啕大哭,還一直搖晃她不停,莫不是李玉錦囑咐過你,若是這趙江涄成為了大事,就直接送她去見閻王?”


    小倩正哭的厲害,一手還不停的擦著鼻涕眼淚,突然聽到容青緲最後一句話,一怔,一聲哭聲沒從嗓子裏出來,一憋,打了個大呃,哭聲竟然下子沒接上,再想哭,卻覺得氣息不夠,從哭聲變成了抽泣。


    “也真的。”容青緲歎了口氣,“你到是先瞧瞧她有沒有死,再嚷上幾句江姨娘命真是苦之類的話,抱著她再哭也好。你瞧瞧,這滿酒家的食客們都在瞧著你們主仆二人,你不說出你們主仆二人為何這樣,江姨娘為何尋死,讓他們總是在心裏猜著豈不辛苦?”


    簡業差點笑出聲來,“容青緲,你不僅是罵人不帶髒字,就算是勸人也是往‘死’裏勸,殺人不見血呀。”


    “青緲哪裏有那麽狠毒。”容青緲假意歎息一聲,看著簡業,輕聲細語的講,“青緲其實心中也是憐惜的很,在意的很呀。真真的怕趙江涄就這樣死掉了,後麵豈不是就沒意思了?青緲十年裏的苦,兩年裏的罪如何釋懷?所以相公得這樣想,就算天下的人都想趙江涄死,青緲也不想她死。”


    “所以,剛剛你有意的將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自個身上,有意的讓趙江涄從心裏妒嫉你,認定是你的原因我才不會留她在身邊。”簡業看著容青緲,語氣平靜的說,“這並不關乎你是不是真的如她以為的那樣在意我。”


    容青緲猶豫一下,點點頭,“青緲有這意思,相公看的明白,青緲知道相公心中並不如青緲所說的那般在意青緲的意思,所以,青緲在這裏要謝謝相公不說破一切。青緲是個女人,知道如何懲罰一個傷害過青緲的女人,這些做法在相公看來也許無趣 ,但青緲知道,這一切對趙江涄意味著什麽。”


    他們二人說話的聲音不大,正在抱著趙江涄抽泣的小倩聽不到,二人有意將這些話緩緩說出,其他食客也不過是瞧著二人低聲說話,卻聽不到二人講些什麽,都各自在心中猜測。


    結果不過是可能這個撞柱子尋死的女子是個不得寵的側室,而正室瞧著年紀容貌都遠勝過這位不得寵的側室,隻能在心中歎息這個撞柱子尋死的是個倒黴之人,正室如此年輕貌美,還是不要爭寵了。


    簡業聽容青緲說完,輕輕點點頭,淡淡的說:“也是,我心中做何想法,你如何可以全部知曉,不過也是猜測罷了,既然如此,隻要你做的開心,覺得這樣你心中滿意,就好。”


    容青緲怔了怔,沒太弄明白簡業的意思,剛想開口問,卻聽簡業對小倩語氣平淡的說:“不要在這裏丟人現眼了,進忠已經去尋找合適的客棧,你把趙江涄將額頭的傷口處理好,一會進忠會帶了你們主仆二人去客棧。”


    正說著,進忠從外麵走了進來,對簡業語氣恭敬的說:“主子,已經和送江姨娘過來的車夫說好,也帶了他瞧過江姨娘和小倩主仆二人要去留宿的客棧以及尋藥的藥鋪,小的以前陪主子經過此處時也有交道,客棧和藥鋪都是不錯的,容主子考慮的很是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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