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緲看著離開的眾人,淡淡的歎了口氣,喃喃的說:“全煥,念在你夢醒後曾經的一份仁善,我如今放你一馬,你可要牢牢記得了,千萬不要得罪女人,女人可斷斷不是頭發長見識短,那隻是不得機會,若是得了機會,這天下不見得有幾個男人可以與女人並駕齊驅!既然你說人生如戲,這出戲,就這樣慢慢的唱下去吧,你當年利用了簡檸,也辜負了她,正好給你個機會彌補,說不定你與她反而因此有個好結局,一生安穩。”


    其實,簡檸也不是一個善茬,隻不過,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到不是她要操心的事情了,送走全煥,給江侍偉或者簡業一個可以達成目的的時間,不論他們二人誰做皇上,父母都可以重獲自由,府上那位白大夫,聽簡業的意思,是個醫術高明之人,或者可以解得開父母身上的毒。


    全煥覺得頭很沉,有一種身體虛脫到極點的難受,肩膀沉的要死,隱約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移動中,眼皮卻粘合在一起,根本沒有辦法睜開。


    “似乎是要醒。”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在很遙遠的地方輕聲說,聲音小的他幾乎聽不到,他提起全部的氣力豎起耳朵想要聽清楚。


    管家瞧了一眼,全煥的身子似乎有些繃緊,但氣力明顯不足,眉頭蹙著。


    “是有些要醒的模樣。”管家也皺了皺眉頭,再看了看全煥肩頭的傷,鮮血淋漓,還有刺目的骨頭茬,“大黃這一口咬的可不輕,整整的扯下一大塊肉來,還咬到了骨頭,這骨頭也斷了茬,怕是以後要受些影響了。”


    聲音似有似無,完全聽不清楚,縱然全煥用盡了氣力,也隻隱約的聽到第二個說話的人聲音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


    跟在後麵的程氏揀起地上一根木頭,照著全煥的肩膀就是狠狠的一下,正好打在骨頭斷茬上,全煥覺得有一股子鑽心的痛直接襲上頭腦,眼皮更加的黏沉,頭一歪,再一次徹底的疼昏過去。


    “程氏,你這,這是要做什麽呀?”管家嚇了一跳。


    “我怕他醒過來,發現了自己受了傷。”程氏也把自個嚇了一跳,將木頭丟到路邊,想到容青緲的話,以及亭子裏那十片金葉子,“他要是聽到我們說話,要是萬一懷疑是我們陷害他,這畢竟是在農莊裏,他要是懷疑是我們,我們豈不是得麻煩上身?就按容主子說的,讓他昏迷中離開,餘下的事情就和我們沒有關係了,我們還過我們的好日子。”


    管家沉吟不語,抬著全煥的幾個奴才都同意程氏的話。


    “反正也是主子們的意思,這個全公子,究竟是不是簡王爺的親侄兒,咱們不清楚,可這位容主子是咱們小公子的正室卻是小公子自己親口說出來的,我們不能不信,咱不能為了一個還不能確定身份的所謂主子,得罪了咱們的正經主子。”其中一個年紀力大些的男子認真的說。


    管家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是啊,人得為自己著想,“好,那就這樣吧,讓大夫給全公子在藥裏下些迷藥,讓他一直睡到昨天午時,再在餘下的藥裏也下上藥,讓容主子可以安全的帶他離開農莊,既然小公子就在半路候著,到時候派個人送容主子和全公子離開到與小公子見麵為止就成。”


    程氏鬆了口氣,這樣最好,她覺得,容青緲比這個全煥更容易讓她相信,再說了,這位容主子還是她的同鄉秦氏伺候過的主子。


    清晨,容青緲早早的洗漱好,簡單的吃過早飯,安排人將全煥抬到馬車上準備離開。


    她一直沒有給簡業消息,估摸著可能簡業已經心生焦慮之意,計劃不如變化快,原本是打算半路尋個機會離開,避免傷害到農莊的人,偏偏全煥自己招惹了農莊的狗,讓給咬了一口,也是天意。


    “容主子,農莊裏您挑個人陪您一起吧。”管家看著農莊的奴才們將昏迷不醒的全煥抬上馬車,容青緲卻坐在馬車的前麵,似乎是要駕馭馬車,立刻有些擔心的說,“全公子他雖然昏迷不醒,一時半會的也醒不過來,可是,您一個人到農莊外麵,這個,還是有些不妥吧?”


    容青緲輕輕搖了搖頭,“不必了,萬一全煥醒過來,說不定又要生出是非來,再說,相公還在不遠的地方候著,最多一個半時辰就可以趕到那裏,說不定相公還會派了進忠進喜的迎我,不會有事。”


    管家還想說什麽,容青緲卻已經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


    “容主子。”程氏突然擠到前麵,手裏拿了根繩子,“還是穩當些好,您要是不肯帶農莊的奴才同行,就將全公子手腳捆綁起來,萬一他醒過來,也動彈不得,您也有機會想著應對,老奴是圖個心安。”


    容青緲瞧了瞧馬車裏麵麵色蒼白,完全陷於昏迷中的全煥,不曉得究竟被下了多少的藥,聽全煥的鼻息,別說到午時了,就算是到了黃昏,也不見得就能醒來,怕是這一覺是要睡到到了京城才有醒的可能。


    剛要說什麽,程氏卻已經上了馬車,麻利的將全煥手腳捆綁起來,完全不理會全煥受傷的肩膀,見她捆綁好了,全煥的肩膀上綁著的紗布又透出了淺淺的血跡,程氏就跟沒瞧見一樣。


    容青緲趕著馬車離開農莊,夢醒裏她也經常的悄悄離開農莊,這裏是簡王府的地盤,幾十裏範圍內沒有任何人敢進入,白天也沒有什麽野獸,隻是這一次來的時候發現道路比夢醒裏要難過一些。


    那個時候有秦氏、蓮香和錢德培陪著,這還是她第一次完全一個人,當然還有馬車內昏迷不醒的全煥,從農莊離開迴京城,夢醒裏,他們一般是在農莊附近遊玩,並不會朝著京城方向走。


    很安靜,一路上除了山風偶爾的吹過,高大的樹木茂密的很,不僅遮擋了兩旁的景物,偶爾也會看不到天空的顏色,仿佛突然間的陰沉下天色,然後又突然的從枝葉間透過來陽光,今天的天氣不錯,雖然天空上有雲,但陽光卻燦爛的很,在這樣的地方行走,陽光變得極是親切。


    走了大概一個時辰,容青緲有些疲倦之意,迴頭瞧了瞧馬車內的全煥,他依然昏迷不醒,而且一點想要清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鼻子裏的唿吸有些粗重悶濁,眉頭一直蹙著。


    也不知道簡業他們主仆三人究竟會何時出現,前麵是樹,後麵是樹,兩邊也是樹,她總不能在這裏扯著嗓子喊,‘相公!’‘簡業!’之類的吧?


    突然,似乎有什麽聲音,不是來自前麵,或者後麵,更不是兩邊,而是頭頂之上,仿佛在樹枝間行走的聲音。


    容青緲剛要抬頭去瞧,就看到有人輕輕的落在馬車前麵。


    “怎麽是你在趕馬車?”簡業有些奇怪,看著容青緲麵色微微有些疲憊的坐在馬車前麵,手裏拿著馬鞭,麵上還有些突然出現的慌亂。


    發現她和馬車的時候,還在離這大概一裏左右的地方,簡業有些不明白為什麽是容青緲在駕馭馬車,馬車的簾子半垂著,好像是全煥躺在裏麵,身上還蓋了件薄被,睡姿有些別扭。


    因為沒有容青緲任何的消息傳遞給他們主仆三人,所以無法確定容青緲會選在哪裏躲開全煥,簡業選擇沒有立刻出現,而是帶著進忠進喜二人一直悄悄跟在附近,怕會武功的全煥發現他們,他們時而在兩邊茂密的樹木間行走,時而直接用輕功在樹枝上行走。


    一裏多路走下來,始終是容青緲在趕馬車,始終不見全煥從馬車裏出來,也不見容青緲有迴頭與全煥講話的動作,後來容青緲明顯有些疲倦之意,甚至時時的靠在馬車上休息,簡業決定出現看看情況。


    “你嚇了我一大跳。”容青緲輕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我聽著聲音好像是從樹上傳來的,正想要抬頭瞧瞧,你就突然的冒了出來。”


    簡業見容青緲並不避諱與他講話,瞧了一眼馬車裏麵。


    “他一直昏睡著。”容青緲掀開簾子,“一時半會的醒不來。”


    進忠和進喜也從樹上下來,進喜伸手拉住馬韁繩,讓馬車停下來,簡業上了馬車,進喜接過容青緲手中的馬韁繩,進忠則騎上自己的馬,另外兩匹馬拴在馬車之上,減輕單獨一匹馬拉著馬車的辛苦。


    “他怎麽了?”簡業有些意外,全煥似乎是受了重傷昏迷不醒。


    “他得罪了農莊的大黃。”容青緲掀開蓋在全煥身上的薄被,露出全煥受傷的肩膀,看來程氏捆的真是太緊了,這個時候,全煥肩膀上的紗布已經又讓自個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容青緲移開目光,“他欺負大黃的兒子,然後讓大黃給生生扯下肩膀上的一聲肉,還弄斷了骨頭,管家說,怕是一時半會的好不了,就算是好了,也要受些連累,沒有以前那般的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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