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喜已經迴到房間,弄不明白究竟怎麽一迴事,卻又不敢問,想不出來為什麽容青緲突然要將後麵送來的李媽媽親手做的小菜送給趙江涄,那菜裏有毒嗎?還是為了討好簡業,說明她心胸寬大不計前嫌?


    簡業也不開口詢問,隻是靜靜的品茗。


    過了好久,進忠才從外麵迴來,臉上的表情非常的奇怪,奇怪到五官有些糾結和抽搐,眼晴裏全是困惑,走進房間,喘了口氣,卻沒有立即開口。


    容青緲似乎並不奇怪為什麽進忠會迴來的這麽慢,表情這樣奇怪,隻是指了指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來說話,然後倒了杯茶推到進忠麵前。


    進忠大口喝下杯中茶水,長出了口氣,看樣子並不是口渴,隻是借助杯中香香的茶水安撫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看著容青緲,輕聲說:“小的跟著那個來送茶的奴婢去了江姨娘禁足的院落,又跟著去了後麵瞧見了李媽媽。”


    容青緲點點頭,再給進忠杯子裏倒滿了水,並沒有她是主子對方隻是個伺候她的奴才之意,到仿佛隻是一對朋友,“先說那個李媽媽有沒有立刻想辦法阻止江姨娘吃下她所做的那份小菜?”


    “有!”進忠詫異的說,“容主子為何知道的這樣清楚,那個李媽媽聽到那個來這裏送菜的奴婢的話後,確實是臉色大變,借口有些不舒服,急著迴去拿草紙上茅房,然後進了她自己的房間就沒再出來,小的想起容主子的吩咐,就匆忙趕去江姨娘那裏,發現有人也去了江姨娘那裏,和小的前後腳,但不是王府裏的人,蒙著麵,警告小倩立刻將容主子派人送去的飯菜丟掉,不可讓江姨娘吃,小倩問怎麽迴事,是不是飯菜有毒?那人也不多話,隻說飯菜沒毒卻不幹淨,小倩長出了口氣說,‘幸好隻是不幹淨,因為來送菜的奴婢說是小公子所賜,小主子吃的很開心,已經吃完了。’那人當時一跺腳,好像是罵了一句很難聽的話,就說,‘若是有人問起來一定要說飯菜已經倒掉,萬萬不可說已經吃下了。不然,若是讓小主子的祖母聽到,一定會生氣!’說過這些,那人就離開了,小的跟著這人到了後麵,見他悄悄進了李媽媽的房間,很快,又出現在院牆外麵,那人的武功應該不錯,很快就趁著夜色消失不見了,小的猜測應該是李媽媽的房間有地下通道和外麵相通,李媽媽一向自己住,大概是因為她是王府裏的老奴仆,性格又有些古怪,所以也沒人和她同住。小的怕驚動那人和李媽媽,就匆匆的趕了迴來向容主子稟報。”


    容青緲點點頭,又歎了口氣,瞧向簡業,“相公,您呀真是害人不淺,若是那趙江涄對您不是這樣愛慕,或許她還不會吃下那幾份小菜。”


    簡業隻淡淡的說:“這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容青緲微微一撇嘴,然後自己倒了杯熱茶,慢慢的喝下一口,笑嘻嘻的開口說:“不過,青緲算是給自己惹了一個大麻煩,若真如青緲所猜測的,這位李媽媽,要麽是李玉錦的親信心腹,要麽就是李玉錦本人。相公,您看看,這簡王府是何等的肥肉呀,不僅大家都惦記著,就連這個一直藏在幕後的女人也都選擇簡王府做最好的藏身之處!”


    “說來聽聽。”簡業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微微一笑,溫和的說。


    “好。”容青緲看了看進忠和進喜,“你們兩個也要聽聽?不過,耳朵要靈敏些,免得有外人進來,小心隔牆有耳,不過,隻要不是江侍偉或者曹天安過來,今晚想必也沒有人再起意過來打擾我們,李媽媽這氣得生上些時間,然後再尋別的法子收拾青緲才是。”


    進忠立刻說:“容主子放心,小的會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其實,這後院主子前幾日已經吩咐小的設了些機關,不怕死的可以隨時過來試一試。”


    進喜完全是一臉的茫然不解,表情看著有些傻乎乎的。


    “一切也是巧合。”容青緲語氣平靜的說,手中慢慢的重新將茶盞中新的茶水倒入公道杯中,然後慢慢的分到麵前的杯子裏,“青緲今天在王府院子裏沒事閑逛,曬曬太陽散散步,捎帶著聞聞花香吹吹風,然後聽到兩個陌生的奴婢講話,其實中一個奴婢說‘王府裏的人嘴巴都吃的刁鑽了,想著去采摘些新鮮的野菜,做些小菜討主子們歡心。’話原是隨口一說,但偏偏有些撒嬌之意落在一兩字的尾音上,也是這位李媽媽倒黴,聽到這話的是青緲不是相公,青緲是個女人,就當是直覺做怪吧,青緲便悄悄停下腳步打量了一下說話之人,瞧著並不是一個長得討人喜歡的女人,五官粗糙,一身藍色衣褂,微顯豐腴,卻偏偏行動靈巧,手中還拿著一塊手帕用來擦拭額頭的汗意。青緲出自富貴之家,這雙眼睛打小就是瞧著價值不菲的各種物品長大,也算是刁鑽的很,一眼瞧出那手帕是上好的麻製料子,這種料子瞧著尋常,但得之不易,不僅吸汗也不傷皮膚,越用越軟,可不是尋常人家所用的麻製料子可比,更不要說隻是王府裏一個不起眼的老奴婢。”


    說到這,容青緲瞧了瞧進忠,示意後麵他說下去。


    進忠立刻清了清喉嚨,然後說:“容主子快到黃昏的時候和小的說,讓小的去後麵盯著些,她路上遇到一位後麵粗使的奴才叫李媽媽,聽說這位李媽媽要去外麵尋些新鮮的野菜,便讓鸞兒告訴李媽媽一聲自個也想嚐嚐李媽媽所做的小菜,鸞兒很爽快的答應了,說這位李媽媽是個熱心腸,一準會答應,容主子和小的說,讓小的瞧著些,看看菜是如何做的,也許可以自己弄弄。於是小的就去了,親眼瞧見鸞兒去了後麵尋了那個李媽媽,那個李媽媽聽說是容主子想要嚐嚐,竟然不肯弄,語氣還相當厭惡,最後雖然被那個前來送菜的奴婢勸說著動手做菜,卻——就是小的之前所稟報的。”


    容青緲慢慢的抿了口茶水,接著進忠的話說:“這位李媽媽出去的時候還是很高興的,迴來的時候卻是惱火的很,聽到是青緲想吃,更是厭惡到故意弄汙所做小菜,青緲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今天青緲要鸞兒去和全煥說了要麻煩全煥寫個戲去皇宮裏唱給太後娘娘聽的事,偏偏全煥爽快的答應了,估摸著時間,全煥也沒可能和李玉錦商量,所以,李媽媽因此不高興。接下來青緲又做了一個嚐試,就是讓來送菜的奴婢將這些小菜送給江姨娘,然後再讓進忠去看看李媽媽的反應,青緲猜測,李媽媽聽說她做的小菜送給了江姨娘,如果她與李玉錦無關,一定會雖然有些失望但不會加以阻攔,如果她與李玉錦有關,或者她本人就是李玉錦的話,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江姨娘,同時,假如她不是李玉錦本人,會想辦法親自前去和伺候江姨娘的小倩說,但如果她就是李玉錦本人的話,一定會選擇通知她的手下去通知伺候江姨娘的小倩。所以,依著青緲的推測,這位李媽媽十之八九就是李玉錦本人。”


    簡業眉頭微微一蹙,進喜一臉的錯愕,進忠表情到還好,畢竟全部的過程他都有參與,但是,明顯的,他對容青緲實在是崇拜的很。


    “青緲是因為敏感,也是因為一心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救出自己的爹娘,才會這樣。”容青緲語氣依然平靜,她知道,她這樣做,一定要得到簡業的同意才可以繼續,不然,如果因為這些事情危及到簡王府,簡業一定不會答應,她得把事情說在麵上,就算他阻攔,她也可以再另外尋別的辦法,“所以青緲要和相公說清楚,如果相公覺得這些事情危及到簡王府的安危,不同意青緲繼續下去,青緲會選擇別的辦法。”


    “你是說,李玉錦,也就是我的小姑姥姥,其實一直呆在簡王府裏?”簡業並沒有迴答容青緲的問題,而是語氣略微有些困惑的說,“她一直隱身在簡王府中,暗中操縱著所有的事情?”


    “是。”容青緲點點頭,“除非這個李媽媽不是李玉錦。”


    “但至少她也與小姑姥姥有關。”簡業輕輕籲了口氣,表情有些冷漠,語氣也變得有些陰沉,“竟然把招數玩到了簡王府。”


    “簡王府是最最安全的地方,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利用簡王府,相公也曾經和青緲提及過書房內的機關,他們可以在裏麵出入自由。”容青緲語氣平淡的說,“如果換做是青緲,知道了這一切,幹脆一把火燒了簡王府,然後另外尋個更好的去處,樂得逍遙自在,看他們所有人手忙腳亂。”


    簡業瞧著容青緲,微帶三分笑意,點點頭,“果然是聰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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