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緲決定保持沉默,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挑撥起江侍偉和當今皇上的恩怨,以及要把那個一直隱藏在後麵的‘苦命女子’太後娘娘的親妹妹拽到大家麵前來,也許,隻是心中怨恨這個女人操縱了一切。


    最重要的是,簡業不會答應出麵救她的爹娘出來,或者說他沒有這個能力做到,也沒可能為了她得罪當今皇上以及太後娘娘,禍及到簡王府。但江侍偉應該可以,他要的就是皇位,隻要他做了皇上,也許她可以利用江侍偉對她的好感讓他答應放她的爹娘出來。


    “我問過她為什麽,為什麽她明知道不對,當時還要去做,明明不愛我的父皇,卻讓世人以為她愛父皇如自己的性命,不惜對不起她的相公,傷害了她與她親姐姐的情誼。”江侍偉的聲音從黑紗後麵傳來,帶著一種苦澀的微笑之意,“她卻隻告訴我,她是李家的後代,這是她的宿命!我呸,什麽宿命,命是天給的,天意不是人定的。如果她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我早就一劍送她去了西天,她卻不允許我對付當今的皇上,哪怕他是害她如今生不如死,害她的兒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混帳東西,她也隻許我對付太後娘娘那個老巫婆,卻不許我殺了現在這個愚蠢至極的皇上!在她眼裏,她的宿命永遠勝過我這個兒子的性命,她說那個愚蠢至極的皇上也是李氏一族的後人,如果可以達成李氏一族的目的,她寧願犧牲我的所有利益。哼!”


    容青緲想,也許她並沒有聽錯,現在這個皇上和麵前這個江侍偉根本就是親兄弟,是這個隱藏在後麵的女子所生的孩子,也許太後娘娘就沒有自己的兒女,所以,才會這樣一再的介入當今朝政,如果沒有記錯,就連簡檸遠嫁的事也是太後娘娘一道懿旨而定,當今皇上並沒有對此發表任何評論。


    “容青緲,我若是得了這天下,我必定立你為後,所以,在我登基之前,你不可以再與別人相好,包括簡業在內,你一定要保證你是個清白女兒身,我要你成為人前最尊貴的女子。”江侍偉突然聲音微提,“我要你生下屬於我們二人的孩子,我會遍尋天下名醫,讓自己可以再做父親,我要這天下屬於我們的孩子,我要他活得揚眉吐氣!什麽李氏不李氏的,那與我們統統無關。至於江涄,若是簡業肯允她以他妻子的身份活著,我會讓他們夫妻二人安穩過完這一輩子,也會讓簡王府無災無難繁華持續,不然,我會將他們全部殺死,既然不能忠誠於我,不能有用於我,那何必留於世間。”


    容青緲歎了口氣,“說到底,我從始至終不過是一枚棋子,從簡王府到你江侍偉,從太後娘娘那個老巫婆到你那個始終隱藏在世人視線外的親生母親,以及當今皇上,在你們眼裏,我不過是一枚可以改變局麵的好棋子。”


    江侍偉深深吸了口氣,點點頭,“能夠成為棋子也是難得的很。”


    容青緲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慢慢吞吞的說:“要不要你們也當我容青緲的棋子一次,看看是不是難得的很?!江侍偉,你真是被關的糊塗了,這種糊塗的話也講的出來,難怪你至今也沒得到你想要的江山社稷!”


    早晨的空氣不錯,潮濕,有雨,有風,很安靜。


    容青緲起身洗漱,散了一肩的長發站在窗前看外麵,那棵早已經枯萎死去的紅梅樹上的紅梅花已經被風雨侵蝕的失了顏色,有些已經掉落在地上,再漂亮的絲綢,做出再漂亮的紅梅花,也不可能是真的。


    輕輕籲了口氣,昨晚,江侍偉離開後,她便歇息,一覺到了天亮,睡的還不錯,也沒有做惡夢,難得可以這樣輕鬆睡到天亮。


    遠遠看見進忠打外麵朝這邊走,在走廊處收了傘,略微提了提聲音,張開嘴似乎是要和她說一聲,他一直這樣,到了,從來不會直接到門外,總是在走廊裏站好,提高聲音喊一聲,然後等到她這邊有迴答了,才按吩咐來。


    “已經瞧見你了。”容青緲聲音懶散的說,從房間裏走出來。


    進忠嚇了一跳,硬生生咽迴自己的聲音,打了個呃,然後恭敬的說:“容主子,您已經醒了呀,奴才還想著是不是來的早了些。”


    “不早。”容青緲想不起來今天有事情要處理,但瞧著進忠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害怕,難道是簡業昨天迴去後訓斥他們兄弟二人了?“正好,你來幫我做件事,把那棵紅梅樹砍了吧。”


    進忠一怔,有些遲疑的說:“真是巧,今早奴才過來的時候,主子也是這樣和奴才吩咐的。說是讓奴才和容主子說一聲,紅梅樹早已經枯萎了,與其瞧著難過,不如換一棵新的,有些東西能忘記就忘記,實在不能忘記的就交給時間慢慢忘記吧,人且不可為難了自己。這是主子的原話。”


    容青緲怔了怔,看了看院子裏的紅梅樹,沒有吭聲。


    “主子說,若是想要尋棵新的,就依著主子的喜好去購買,若是想要念舊些的,如今容家舊宅已經全毀,實在找不到還存活的梅花樹,但雲天道觀裏還有當年容家老爺,也就是您的父親送給雲天道觀的梅花樹,可以隨時去挖了來種在您眼前。”進忠小心翼翼的說,心中忐忑,那容家舊宅可是他親自放火燒掉的,這要是讓容青緲知道了,不知會不會想出什麽法子來收拾他?


    容青緲輕輕籲了口氣,緩緩的說:“那就去挖一棵來吧,反正我也沒瞧出來雲天道長有多麽喜歡我爹送他的梅花樹,還是種在我眼前最好。”


    “是。”進忠立刻說,“奴才一定辦的妥妥的。”


    容青緲瞧了瞧進忠,突然微微一笑,半帶調侃的說:“進忠呀,你是不是心裏有鬼呀?怎麽今日和我講話這樣的小心翼翼,似乎是怕的很。”


    “沒、沒、沒有,真沒有。”進忠立刻否認,“奴才隻是怕,怕忘記了主子吩咐過的話,主子要奴才一個字不錯的重複,奴才記不得這樣文縐縐的詞,但又怕忘了,主子和容主子不高興。”


    容青緲隻微微一笑,不說話,卻靜靜瞧著進忠。


    進忠有些心虛,四下裏瞧了瞧,說:“趁著時間早,奴才這就去辦。”


    容青緲隻是微笑,並不開口,進忠硬著頭皮走到那棵紅梅樹前,上上下下打量著,然後用手丈量出樹的寬度,覺得容青緲的目光始終跟隨著她的背影。


    “容主子。”進忠終於有些憋不住了,重新走迴到容青緲的麵前,下定決心的模樣,說,“您責罰小的吧,這棵樹,雖然不是小的親手所毀,但也是小的聽從了趙主子,呃,不是,是江姨娘的吩咐,讓人用熱水澆死了這棵樹,小的心裏一直忐忑不安,知道早晚脫不了要被容主子責罰,您就現在責罰小的,讓小的也心安些,免得總是惦記著何時會被責罰,至於其他的,小的一定會好好的想想,有些什麽做錯的,想起來,就過來和容主子討您的責罰。”


    說著,進忠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以額頭抵在地麵,不敢抬頭。


    容青緲靜靜看著跪在地上的進忠,輕輕籲了口氣,當年,這棵樹被人用熱水燙死的時候,她做了什麽?似乎是除了哭泣就是哭泣,哀歎自己命不好,秦氏也在吧,錢德培和蓮香也在,是的,她連一棵樹都護不住,如何護得住活生生的人,而如今,她不提,進忠竟然會主動討罰?!


    “樹已經死掉了,我責罰了你,它能再活過來嗎?”容青緲語氣輕緩,慢慢的說,“罷了,已然這樣,就算是打死你,它也活不過來,你既然心中已經有了內疚之意,也當是它沒有白白死掉,起來吧,早些尋了合適的樹過來,讓它也得個安生吧。”


    “謝謝容主子。”進忠立刻以頭叩地,輕輕籲了口氣,“小的再也不會辦這等蠢事,小的發誓。”


    容青緲語氣淡漠的說:“誓言最是無趣,此時說了,是此時的心境,過了這一時就是彼一時,你的主子是簡業,你要忠心不二的是他不是我,隻要記得不再有事沒事的尋我的不是,別的,我也不敢奢求。”


    進忠額上出汗,雖然明明容青緲已經原諒了他,他還是心中不安。


    “他開始怕你了。”一個聲音突然在容青緲耳畔響起。


    容青緲怔了怔,她正看著進忠轉身離開,大概是要尋了人過來將那棵紅梅樹挖走,他走的匆忙,甚至不敢迴頭看她,自然也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而一直出神的容青緲也沒有注意到有別的人走近自己。


    “鸞兒姐姐。”容青緲有些猶豫,輕聲問,“是婆婆有事要找青緲嗎?”


    鸞兒輕輕搖了搖頭,看了看院落大門的方向,此時沒有任何人,進忠也已經出去,“不是,是全公子,他要奴婢過來和容主子說聲謝謝。”


    容青緲眉頭微蹙,全煥謝她什麽?謝她不再計較他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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