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進喜看了一眼進忠,隨口說,“當時你也抬了她離開,可能是因為這個你瞧見了鬼火,我沒瞧見,昨晚睡的很好,你去買些紙錢燒了給她吧,怎麽說也是以前的主子,對咱們兄弟二人也不錯,從不會大聲說話,以前還賞過咱們一些銀子。”


    進忠長長出了口氣,頗是無奈,似乎沒有聽進去自己哥哥的話,隻是下意識的瞅著那個在這兒看不見的院落發呆。


    “你這樣疑神疑鬼,一直心中不安,直接進去瞧瞧不就安心了嗎?”進喜有些無奈的說,“自打你成了家,就開始這樣胡信思,人都已經走了,你親自送她離開的簡王府,可能是那個時候有奴婢正好從那個院落附近走過,你一時看花了眼,以為是鬼火。又不是什麽墳地,哪裏來的鬼火。容主子一向不是個惡主子,她不會走了還迴來嚇唬人的。”


    進忠眨了眨眼睛,突然拽住進喜的胳膊,央求說:“哥,你進去看看好不好?我怎麽就是心裏頭不踏實呢,自打昨天晚上瞧見那個鬼火後,我就再也沒睡著,隻要一閉眼,一定是容主子在我麵前走來走去,不看我,但就好像是在怨責我,她走的時候連個像樣的棺木都沒有,我們就隨便找了個破席一卷,就是她自個床上的破席,她一定是記恨著我。”


    進喜歎了口氣,原想拒絕,容青緲走了幾天了,哪裏可能有什麽鬼火,一定是自個的弟弟心中有愧,瞧著進忠一臉的緊張,進喜有些不忍心,點了點頭,“好吧,我陪你進去瞧瞧,你瞧見什麽也沒有,可能就安心了。”


    進忠卻是一臉的猶豫,“哥,我在院子外麵等著你成不成?”


    進喜瞪了他一眼,但見他確實是一臉的恐惶,心中到有了三分的好奇,自己的弟弟偶爾是有些膽小的時候,比如說到了很高的地方會不敢向下麵看,有些小動物他也會害怕,比如說弟弟會怕老鼠和蜘蛛,成家幾年,也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家中那位弟媳婦厲害,弟弟是一天比一天的膽小。


    “好,那我們趁著主子還沒洗漱,就過去瞧瞧吧。”進喜無奈的說。


    進忠立刻點頭,迴頭瞧了瞧簡業歇息的屋子,昨晚簡業因為有事很晚才迴來,所以才會導致他伺候過後也睡的遲了些,估摸著昨晚趙主子很是開心,今早肯定不會起得太早,伺候趙主子的奴婢還一早的就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他們夫婦二人歇息。


    雖然是側室的身份嫁給自個的主子,但這位小主子趙江涄卻頗得自個主子的歡心,自打進門,原本就不討主子喜歡的正室容青緲就立刻更加的不招主子待見,還被關在後院兩年,直到前幾日突然歸西。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容青緲三個字,進忠就覺得後脊梁骨發涼。


    後院離這處院落有些距離,簡王府挺大,簡業雖然成家,卻還是住在簡王府內,簡家的大公子簡圖對這個同父同母的弟弟一向遷就,而且簡圖在外麵還有別苑,知道爹娘最疼這個小弟弟,也樂意他住在這裏陪著爹娘。


    後院在最後最偏僻的一處,最早的時候是一處洗衣的院落,後來收拾出來給了容青緲住,麵積不大,房子也簡單,容青緲的娘家雖然極是有錢,但那些錢財大半的都歸了簡業和簡王府。


    “你看,門還鎖的好好的。”進喜指了指後院的月亮門,“去拿了鑰匙來開了門,我進去瞧瞧。”


    進忠點頭,匆忙的跑開去尋鑰匙,他的動作快,很快就取了鑰匙迴來。


    “我在這裏瞧了半天,什麽人也沒瞧見。”進喜搖了搖頭,“落了雪,地上連個腳印都沒有,連隻鳥都沒有經過,你怎麽會看到有燈呀。咦——裏麵的梅花好像開了一兩朵,顏色還真是好看。”


    進忠怔了怔,立刻伸長脖子去看,脫口說:“怎麽可能?!趙主子因為容主子喜歡梅花,就把這院子裏的那株梅花澆了熱水,生生燙死了,為這,容主子還傷心了很久,自打她被關進這處院子,趙主子嫁進來開始,那梅花就沒開過一次,葉子也沒長過一片,早就死了。”


    進喜一邊開門一邊又仔細瞧了瞧,“是真的,你瞧,有一兩朵,紅的極是好看,雖然不是什麽珍貴品種,以前還記得開的時候是紅色的梅花。”


    進忠也仔細瞧了瞧,因為院子並不大,那株梅花還是可以從這裏就瞧得清楚,確實,在一處樹枝的枝頭,有兩朵梅花,開得精致美麗,“咦,還真是開了,這真是奇怪,枯木再發新枝呀。哥,我就不進去了,你自個進去瞧瞧,是不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進喜歎了口氣,不再理會自己的弟弟,推開門走了進去。


    院子裏很冷清,這處院子,他很少來,自個的主子也不來,他自然不必來這裏,容青緲隻是一個口頭上的主子,這兩年,容青緲幾乎就沒在眾人麵前出現過,連一些需要她出麵的場合也都是由小主子趙江涄代替。


    確切的講,他來這裏的時候一隻手的手指頭都數得過來,有時候隻是打門前經過,掃一眼的時候都不多。


    不過,兩年之前,他偶爾會過來,那個時候,這裏還是容青緲嫁入簡王府後所住的院落的一處,也是伺候容青緲的奴婢們休息的地方,因為之前是洗衣的院落,住人前還略微收拾了一下,收拾的還算說得過去。


    如今,真是清冷的可以,院子裏除了這棵梅花,還有一些簡單的花草,此時因為天寒,都是半死不活的模樣。挨著這兒的原是屬於容青緲新房位置的院落早已經做了他用,堆放府上一些平時用不到的物件。


    院子不大,房子不多,裏麵的家具更是少的很,其中一間應該是容青緲歇息的地方,容青緲出事的時候,他也陪著弟弟來過一次,還有簡王妃,隻是匆匆來匆匆去,他隻是隱約記得容青緲是打這裏被抬了出去。


    “唉,可憐呀。”進喜輕歎了口氣,他向來心軟,以前和容青緲也有過幾次交道,容青緲除了性格軟弱些,別的才華真的是不輸任何人,說句公道話,在進喜看來,論長相,也是容青緲比如今這位趙主子趙江涄更好看。


    床褥竟然還疊的整整齊齊,桌上——


    桌上有筆墨紙硯,而且,進喜摸了一下桌麵,並沒有塵土,他怔了怔,突然覺得後背有些涼嗖嗖的。


    這裏偏僻,一直沒有打掃的奴仆,容青緲出事前,伺候她的秦氏已經過世下葬,奴才錢德培和奴婢蓮香也不見了,據說是偷偷跑了。


    按理說,一個十指不沾陽春雪的富家小姐,又一向身子嬌弱,根本不可能自己打掃房間,再說,容青緲已經去世好幾天,怎麽可能,桌麵上沒有塵土,還,床上的被褥也疊的整齊?!


    而且,進喜目光落在窗前桌上的洗漱用的麵盆上,毛巾整齊的搭在盆的一邊,甚至,空氣中還有一種淡淡的清香。


    進喜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覺得從腳底一下子涼氣直接竄到了頭頂。


    因為,他突然發現,房間裏並不太冷,屋子裏的火爐竟然是點著的!


    那種感覺,進喜隻有一個想法,就是立刻從這裏逃出去,但是,雙腳卻好像被地麵牢牢的粘住了,根本邁不動腳。


    進喜嘴裏快速念著各種的保佑,如同僵屍一樣手腳順著一個方向的從房間裏往外挪,那種奇怪的感覺,讓進喜有一種恨不得立刻死掉的恐懼,尤其是,他隱約聽到淡淡的淺笑,那笑聲半帶調侃,有些莫名的熟悉,似乎就在他周圍的某一個位置,目光安靜的看著他。


    他幾乎是離弦的箭一般從房間裏竄了出去。


    站在窗外的容青緲靜靜看著進喜模樣滑稽的從房間裏直直的竄出去,手腳同一方向,就好像僵屍一樣的蹦著,直線方向的離開,忍不住輕輕一笑,他看起來可是比農莊見到的模樣老了許多。


    雖然還是一樣的眉眼,眼底眉梢間卻有了幾分滄桑。


    他自然會害怕,因為他也知道她已經死掉了,他的親弟弟抬了她離開這裏去了亂墳崗,她死的消息其實放出去的極早,早不早的就傳了消息說她身患重病,然後她就真的死掉了。


    不過,有一點她也是有些奇怪,總覺得從她被送去亂墳崗到她醒來從亂墳崗逃開,中間有一些時間上的缺失。


    似乎,在昏迷中,有一些時間奇怪的不見了。


    因為,那樣冷的環境,就算是她沒有當場死掉,也應該早早被凍死或者被野狗們吃掉了,也因此,她的再次出現會嚇到雲天道長,如果是被送去亂墳崗的當天跑迴雲天道觀找雲天道長,雲天道長一定會猜測是有人救了她,而不是她真的去地獄溜達了一趟。


    進忠正守在門口,等著進喜從裏麵出來,卻覺得有一個黑影帶著一股涼風直接的衝向他,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被另外一個身體猛的一撞,向後麵踉蹌的退著,然後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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