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檸懶得過去,怕聽到容青緲喊疼,不過是小小扭傷,真是嬌弱的可以。


    她慢慢的朝向走了幾步,視線落在一棵大樹上,樹枝上有一隻小小的蟬,此時正慢慢的從殼裏褪出來,翅膀在陽光下一點一點的展開。


    隱約的,可以聽到錢德培的聲音,“沒事,小姐不要怕,隻是扭傷,傷的不算厲害,小的這就幫您敷上藥,可能會稍微有些疼,您忍著些。”


    簡檸迴頭瞟了一眼,見容青緲靠在秦氏的懷中,似乎怕疼,咿咿呀呀的聲音聽在耳中有些因為疼痛的變調。


    真是嬌弱!這點個疼也撒嬌成這樣!


    簡檸不耐煩的想,繼續將目光放到樹上褪売中的蟬上,翅膀已經慢慢的展開,被陽光一點一點的照射著,透明的看得到細細的紋路。


    終於,翅膀完全的張開了,蟬瞬間的張開翅膀,發出一聲脆鳴,在簡檸有些被驚到的錯愕目光中迅速的飛到上麵的枝葉中,然後消失。


    “你們好了嗎?”簡檸看著飛走的蟬,目光在空中遊離了一會,眼睛有些略微的酸澀,眨了眨,口中隨意的問。


    但沒有任何聲音迴答她,隻有樹上時有時無的蟬鳴之聲。


    簡檸心中一驚,立刻迴頭去看,小路上已經空無一人,那塊石頭還在,但坐在石頭上的容青緲,以及攙扶著容青緲的秦氏,還有匆忙趕來為容青緲療傷的錢德培,統統都不見了!


    “可惡!”簡檸脫口罵了一句,她上當了,那個容青緲在騙她!難怪容青緲一直表現的不反抗她的安排,原來,容青緲並不是表麵上看著的這般簡單白癡!她太相信眼睛看到的表麵了!“竟然敢騙我!容青緲,別讓我找到你!”


    但是,這裏是簡王府的地盤,簡檸冷冷的想,容青緲,你真當你可以藏起來嗎?隻要我說我要找你,這裏的護衛們就會找到你,哪怕你藏在石頭縫裏也沒有用!原還是心裏有些小愧疚,如今,再沒有心軟的必要。


    可惜,她出來的匆忙,沒有帶伺候自己的奴婢,要不,也有人會幫著她盯著容青緲!


    趕迴容青緲的房子,裏麵並沒有容青緲的影子,也不見秦氏和蓮香,床上倒是放了一個包袱,似乎是蓮香之前收拾好的。打開瞧了瞧,是一些容青緲的衣服,都是這個季節穿戴的,整理的很是整齊,不像之前有打算逃離的念頭。


    房間裏轉了轉,簡檸並沒有打算在房子裏找到容青緲,以簡檸她自己的作事方法來講,這個時候,若是換了自己,一定是要尋個最安全最遠的地方躲起來,越遠越好。


    此時,容青緲一定是讓秦氏和蓮香陪著,或者還有那個錢德培一起,躲到山中,離農莊這裏很遠的地方才是他們一行人的選擇。


    “有沒有看到容青緲他們?”簡檸從容青緲的房間裏出來,匆匆趕到前麵院子裏,這裏有護衛守護著大門,如果容青緲他們離開農莊,一定會從這裏經過,這裏的護衛一定看得到他們。


    而且,應該有護衛跟著他們才對,這是簡王府之前的要求,一定要保護好容青緲的安全,不可以讓她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外,所以,隻有容青緲外出,一定會有隨行的護衛遠遠跟著。


    “好像剛才有馬車出去。”守在門口的奴仆恭敬的說,“看著好像是錢大夫坐在馬車外麵,說是容姑娘要出去為簡小姐尋些上好的野山蜜帶迴去。”


    簡檸眉頭緊皺,惱怒的說:“誰讓你們放他們出去的!”


    奴仆一怔,眨了眨眼睛,呆呆的說:“容姑娘他們經常出去的,路上都有護衛們保護著,農莊外麵也有護衛,小的沒想過不可以放他們出去,容姑娘他們對這裏熟悉的很,甚至比這裏的護衛還熟悉這裏。”


    簡檸倒吸了一口涼氣,聽這奴仆的話,要是容青緲他們真的藏在山中,不是沒有可能找到,但需要很長的時間。


    “他們會去哪裏尋野山蜜?”簡檸恨恨的說,“是哪些護衛保護他們?還有,立刻把他們給本小姐找迴來!聽到沒有?本小姐要帶容青緲迴京城!”


    奴仆怔了怔,結巴的說:“這個,這個,容姑娘他們有時候出去會出去好幾天才迴來,保護他們的全是農莊裏武藝最好的護衛,小的,小的,小的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尋找他們,他們,他們都是神出鬼沒的人。小的,隻會,看這個大門,不要外人進來。”


    簡檸有一種衝動,想要一刀把這個說話結巴而且全是廢話的奴仆殺死!


    “派人去給本小姐把他們統統找迴來!”簡檸幾乎是用吼的聲音!


    通道裏,容青緲坐在椅子上,這條通道,之前是江侍偉跑來嚇唬她而派人挖通的一條通道,但在那次之後,江侍偉就再也沒有來過,雖然那張表情誇張的臉好幾次出現在容青緲的惡夢裏。


    發現這條通道後,容青緲沒有對除了秦氏、蓮香以及錢德培三人之外的任何人提起過,江侍偉來過農莊的事她也吩咐這三個人不許對任何人提起,哪怕是農莊裏他們熟悉的人,安排用來保護他們的護衛也不可以。


    現在,秦氏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容青緲一再警告他們不許告訴任何人她差點被江侍偉殺掉的事,甚至不許說給保護她的護衛們。


    但是,秦氏完全沒有想,一向對容青緲很好,親自送容青緲來農莊,甚至在自己家那位信中也是一再說特別不喜歡趙江涄這位外姓小姐,不許容夫人親近和疼愛趙江涄的簡王府簡小姐簡檸,竟然會對容青緲下毒手。


    通道依然是原來的通道,不過,閑著沒事的時候,容青緲也會帶著秦氏、蓮香以及錢德培進來,慢慢的,他們在通道中挖出一處可以坐下來喝茶、下棋的小空間,而這個空間其實是從外麵挖進來的,是在通道出口的旁邊,一棵粗大的青藤遮擋,然後有泉水如瀑流下,從外麵看,就是不停流動的泉水,比通道的出口還要隱秘,甚至,在通道出口處也不會發現還有另外一處小空間。


    在這裏,有一張土製的桌子,四把土製的方凳,甚至還有靠背,秦氏還特意縫了舒服的軟棉墊,免得坐在上麵潮濕陰冷。視線很好,總有新鮮的空氣,不會覺得憋悶,為避免泉水帶來的潮濕之意,秦氏還特意在四角放了四個放著上好木炭的銅爐,日夜不熄。


    所以,這裏,很是舒服,土製的桌上有棋盤,連棋子也是土製的,雕刻的很是精致,上好的茶壺,上好的茶葉,甚至上好的小爐上燒著水的壺,都質樸而美好。


    容青緲落下一子,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腳步聲她熟悉的很,這裏,就算是農莊裏保護她最久的護衛也不知道,因為,那些護衛是隻守在一定距離之外的,他們要保證的是,容青緲一直在他們的視線裏。


    “小姐。”錢德培笑嘻嘻的進來,手裏還提著一個食盒,撫了撫自己身上的水跡,“瞧,都是您喜歡吃的。”


    容青緲就著秦氏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手,蓮香立刻上前接過錢德培手中的食盒,秦氏收好桌麵上的棋子,將一塊幹淨的木板放在桌麵上,蓮香將食盒裏的飯菜端了出來擺放在木板上,飯菜看著色香味俱全,看著就很有食欲。


    “我去廚房裏取了食物,放在馬車上。”錢德培笑嘻嘻的說,“原咱們也常常如此,廚房裏的廚子們也習慣的很,等到簡檸去問的時候,一定會氣瘋掉的,她大概現在已經氣瘋了。”


    容青緲輕輕歎了口氣,這時,到真的希望可以清楚的想起夢魘裏的情形,真的弄清楚哪些人對她好,哪些人是表麵上對她好,實際上對她不好。


    如今她肯信的也隻有麵前這三個人,在夢魘裏,他們三個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她,哪怕她已經愚笨到如今她自個想起來也汗顏的地步。


    秦氏為了救她而死。錢德培和蓮香被困,在她被賜死之前,蓮香已經被關押起來,雖然她讓錢德培去救蓮香,卻不知最終有沒有救出。


    最開始,她也曾被簡檸的關心感動,這個夢魘裏沒有太多交集的小姑子,但,如今卻是簡檸第一個出現要害她,要讓她代替自己去和親,嫁一個自己不願意嫁的老男人。一個皇上,老皇上,夢魘裏,簡檸確實是和親遠嫁,她不記得夢魘裏,簡檸有沒有想過要她代其和親。


    也許是夢魘裏發生過,她不記得了,也許是因為一些事情因為她的重生而提前發生,比如說,雲天道長在知道了她曾經夢魘,看到了一些事情後,會不會還會利用她保護趙江涄?她不知道。


    隻知道如今雲天道長被罰在雲天道觀裏麵壁思過,人卻還是活著的,隻要雲天道長活著,後麵的事情有一些肯定還是會發生,他也許依然會利用她,隻不過手段更陰險,時間會提前或者拖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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