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火藥味,但傅審言從陳輒文的眼神中看出了濃濃的警告意味:離他遠點。

    他一愣,對方卻又淡淡地收迴了視線,不再看他,轉而和陳息青說起了話。

    似乎剛才的警告隻是錯覺。

    傅審言微微擰起眉,又喝下一口酒。

    對麵付俊卓還沒發現陳息青的存在,他低頭玩著手遊“皇室戰爭”,戰況激烈騰不出手,頭也沒抬,隨口說了句:“我要吃蝦。”

    付俊卓一向張揚跋扈,大學那會兒成天簡直要飛起來,傅審言愛的就是他這把張揚的火。

    “好的。”傅審言夾了一隻椒鹽蝦尾,送了過去,付俊卓把手機偏了偏方向,張嘴接住,眼睛自始至終沒從屏幕上離開過。

    “還要嗎?”

    付俊卓搖搖頭。

    “有點鹹。”吐掉蝦殼,一局遊戲結束,付俊卓端起珍珠凍奶喝了一口,非常放鬆地靠在了椅背上,“手機快沒電了,無聊,但我還不想迴去啊。”

    傅審言問:“一會兒還想去哪裏?”

    “好像又沒什麽好玩的,a市就這麽大,早就玩膩了。”付俊卓思考了一下,“要不還去上次的5d電影吧,這次看個驚悚的。”

    傅審言停了兩秒鍾,笑答:“好,不過,不要和上次一樣怕得睡不著覺就行。”

    “嘁,那天晚上都怪你,給我喝咖啡。”

    “是你自己要喝……”

    “你都買迴來了,我當然得喝啊!”

    聽這聲音,一個寵著,一個受用著。

    兩個人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所以陳息青什麽都能聽得到。

    前任和白月光在進行日常談話,無非就是去哪裏玩,玩什麽,沒什麽可詬病的,要怪就怪這個前任其實是個非常愛惜時間的人。至少,陳息青跟他在一起時,他從來都是工作忙,忙工作。這樣的周一的晚上,是絕對不會一起出來吃飯和玩的。

    人和人的差距,就體現在這裏,在不在乎,也就體現在這裏。

    如果一個人寶貝時間,那麽看他是否願意為你花點時間,如果寶貝錢,那麽看他是否舍得為你花點錢。

    陳息青的心理素質算是很不錯的了,他一麵想著自己以前怎麽就那麽想不通,非得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一麵手不抖氣不喘,氣定神閑地吃著他的楊枝甘露。

    對麵陳輒文也在認真地對

    付著烤魚。陳輒文吃烤魚吃得很專心,或者說小心翼翼,那副認真對待食物的樣子,引得陳息青一陣好笑:“是怕卡刺麽?”

    說著,夾起一塊烤魚,放進陳輒文碗裏:“你看這塊,這塊刺最少。其實這種魚,本身就沒有多少刺,你試試看。”

    陳輒文點頭,繼續對著烤魚奮鬥:“嗯!唔……是這樣的,小時候卡過魚刺,後來也不怎麽吃魚……怕再卡。”

    這下輪到陳息青感覺不太好意思了,對方說不怎麽吃魚,而他剛剛自作主張給夾了一筷子:“呃,要不然吃點別的?”

    陳輒文連忙迴答:“沒有沒有,我愛吃魚……”

    ……怕卡魚刺的人說我愛吃魚。

    陳輒文又默默地補充一句:“這烤魚味道挺好的。”

    這時候,放在桌角的手機響了,是陳輒文奶奶的電話,他用濕巾擦了擦手,拿起手機接通,那邊立即傳來一聲咆哮:“小文啊!”

    響亮到陳息青都聽到了那聲“小文”。

    陳輒文:“……是我,奶奶。”

    “明天把你的狗接迴去!在我這過了幾天,哎喲我這個頭,現在看到它就疼!”背景音裏,達能似乎又“嗷嗚”了一聲,“你看你看!它還頂嘴!”

    “好的好的,奶奶你別急,我明天就去接。”

    陳輒文有個凡是三分鍾熱度的奶奶,活潑得不得了,哪兒有熱鬧就愛往哪兒湊,成天在家招貓逗狗,玩鳥喂魚,一頭白發卻是健步如飛,就算安安靜靜地坐著,眼睛也總歸是賊亮賊亮的。

    傳說中的文靜不過三秒。

    她經常愛把達能接過去,頭兩天寶貝一樣照顧著,接下來新鮮度一過,就開始嫌棄到要死,一周不到保證得掃地出門,理由諸如達能總是睡覺,吃得還多,再比如,達能總是嘟嘟囔囔非常吵。

    達能也非常能看人臉色,頭兩天各種賣萌撒嬌混吃混喝,接下來幾天地位越來越不濟,就死狗一樣一旁趴著不愛動彈。

    於是一人一狗越來越相看兩厭,老太太就炸了。

    陳輒文再三答應了明天一定把達能接迴家之後,老太太才掛了電話。

    然後就發現陳息青拿著柳橙汁,在對麵笑,燈光柔柔地照著他的側臉,旁邊的橙汁也顯得顏色很明豔。

    陳輒文一愣,哎,這人一笑更好看了……反正是怎麽看怎麽好看,讓人移不開眼睛。

    低頭吃一口炒飯,咽下去,陳輒文說:“明天我去接達能迴家。”

    “剛好最近雨也停了,能帶它出來遛遛。”

    “後天吧,明天先帶它去洗個澡……對了,快到國慶了,打算迴家過節嗎?”

    陳息青停住了筷子,斟酌著該怎麽答。

    在外兩年多,一步也沒踏進過家門。想迴家,但想迴也要看看家裏父母願不願意。

    陳息青兩年前春節迴過一次,是真的挨他爸拿著掃帚打出門的,他爸把他買迴去的東西朝他臉上砸,然後一邊掄掃帚一遍罵:“丟人的玩意兒給我滾!”

    現在想想,那時候真淒慘,陳爸下手毫不留情,大年三十他開著車逃似的迴了a市。正月初一、初二在床上躺了兩天,不想吃東西,也不想聯係任何人,直到第三天接到過完年迴a市的傅審言的電話,才算活了過來。

    他搖搖頭:“不迴,就在這邊,你呢?”

    “我本市人,迴不迴都一樣。”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頓飯總共吃了四十分鍾。

    四十分鍾後,兩個人起身去結賬。

    隔壁桌付俊卓吃完飯不急著走,拿過傅審言的手機,繼續玩遊戲。

    傅審言手機上的“皇室戰爭”也是他玩的,等級比較高,所以係統匹配的對手也比較厲害,他玩了兩局都遇上了強手,被ko之後不高興繼續玩,於是邊揉眼睛邊把手機往傅審言麵前送:“我去個洗手間。”

    對方沒答話也沒接收機。

    付俊卓揉完眼睛,看向傅審言——傅審言正心不在焉地看著付俊卓身後。

    順著他的目光,付俊卓轉過頭去,隻見兩個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長長的通道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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