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這兩個字的殺傷力還是很大的,不哭不鬧不上吊,隻是追問幾句便是胡鬧,也好,那就胡鬧吧,他偏著頭看著傅審言的眼睛,“我忽然又不願意放你走了。”

    “不要這樣,如果我不調整好心態,我們的感情可能會維持不下去。”

    聲音是淡的,表情是冷的,當然說的話在陳息青看來也都是胡扯的。

    怎麽能前任一迴來影響到了心情,就要出去散心一個月,不顧現任的心情,放任自由,怎麽會有這種道理呢?

    但是傅審言就這麽站著,不需要再多的言語,從形態就能看出他覺得這樣做沒有任何問題。

    被愛著的人真好,永遠可以這麽的肆無忌憚。

    陳息青試著順一口氣,還是覺得剛才那口麵包真的太噎人,堵完喉嚨堵心口,怎麽也順不下去:“那我們一起去旅遊吧?我們還沒一起出去旅遊過,你不是一直想去海南嗎,我們……”

    一起出去看風景,將所有能幹擾到我們的人和事都拋到身後,一起維護好這份感情——陳息青沒能說出來,因為對麵的人自始至終表現出來的情緒都隻是淡漠。

    如果他真的願意,怎麽會對補救措施無動於衷呢?

    很長時間的沉默,傅審言沒有說話。

    他不願意。

    陳息青走上前,抱住了拖著行李箱的人,低聲說:“一個月太長了,有太多的變數,審言,你說你一個月可以調整好心情,但你是不是沒有考慮到我?我很累,我還有點怕。”

    陳息青是個溫柔的人,是個很好的人生伴侶,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永遠都隻有放鬆舒心的感覺,和與付俊卓在一起激烈碰撞的感覺完全不同,如果說陳息青是水,那麽付俊卓就是把火,熊熊燃燒過傅審言曾經的青春。

    這把火曾經燎原,最後傅審言表麵從容撤退,其實卻是幾乎丟了半條命,隻是他隱藏得足夠好,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愛情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他雖然生性薄涼理性,但付俊卓似乎就是專門來克他的,他曾經被付俊卓牢牢地吸引著目光,為付俊卓一次又一次違背自己的原則,為付俊卓出櫃,甚至於現在付俊卓一出現,他立即就無法全心全意投入到目前為止還算安穩的日子裏。

    他還是被這把火深深吸引著。即使知道自己需要的是水,還是被火吸引著。

    傅審言迴抱了一下陳息青,語氣裏帶上了愧疚:“我隻是出去散個

    心,一個月而已。不是要分手。”

    一個月而已。

    陳息青無法形容那種無力的感覺,他愛了傅審言幾年,作為朋友陪伴了那麽久,用盡了力氣去擁抱這個人,還不如別人輕輕地勾一勾手指。

    他搖頭:“不,要麽你和我一起去旅遊;要麽你一個人走,我們分手。”

    氣氛冷了下來。

    “你不要鬧!”傅審言加重了語氣。

    “我沒有鬧。”陳息青放開他,想往後退一步,再想想卻還是舍不得這一步的距離,他看著傅審言的眼睛,說,“我是認真的,分手,還是帶我走?”

    答案無非是“一起走”或者是“分手”,但他卻沒有想到,傅審言對他說了這樣一句話:“一個月後,等我迴來。”

    幾乎是很久以後,陳息青才從這裁決中緩過神來。

    傅審言選擇了一個人走,但卻不承認分手,他知道自己有多愛他,所以才吃定了自己會乖乖在家等他迴來——傅審言一向是這麽自信的人。

    真自私,真殘忍。

    處於感情的弱勢,再多的糾纏也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陳息青看著傅審言拖著行李邁著長腿,頭也不迴地踏出了兩個人的家。

    哢嚓——門關了。

    好像有什麽被切斷了,那聲沉悶的聲音忽然刺進心裏,猝不及防的痛感使得陳息青直不起腰,他大口唿吸,試圖得到更多的空氣,感覺有一塊大石頭壓住了他,壓死了他。

    他緩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緩過來,最後咬著牙將桌上還沒有冷的早餐該扔的扔,該倒的倒。

    陳息青花了一個周在隔壁小區租了個一居室,他沒有請搬家公司,而是自己一個人來來迴迴很多次,一點點將屬於自己的東西從那個家裏搬出來。

    那個家是傅審言和付俊卓分手後買的,那個時候陳息青和傅審言還沒有在一起,作為朋友,從選地段選戶型,到裝修購買各種家具,陳息青可以說是耗費了很多心力。那個時候他不覺得辛苦,能為自己喜歡的人做點事,本來就是件很開心的事情了,怎麽會辛苦呢?在和傅審言一起去買家具的時候,他甚至幻想著,要是這是兩個人在為共同的家選家具,那該多幸福啊。

    後來,他們真的走到了一起,陳息青搬進去的時候,恍惚中覺得凡事都有種冥冥之中的注定。

    沒想到現在又要搬出來了。

    陳息青整體的

    情緒是越搬心越空,但他還是默默地搬著,他搬得很慢,似乎在等著什麽,但是直到他搬完家,傅審言還是沒有主動聯係他。

    傅審言出去散心的第十天,陳息青躺在一居室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傅審言——他在哪裏?在做什麽?和誰在一起?越想越心力交瘁,躺在床上都有一種從雲端墜落但一直不到底的感覺。

    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肚子照餓,胃口照沒,白天一碗最愛的牛肉麵端到麵前,也隻是胃餓得幾乎抽搐,卻好像沒有太強烈的張嘴吃的欲望;到了晚上脆弱情緒容易跑出來作祟的時間,更是心理承受能力一下子降了幾個階,白天和晚上幾乎不是一個人。

    甚至現在,他發現自己想立刻偷偷地搬迴去,等那個人散滿了一個月,就當做自己從來沒有搬出來過的樣子。

    整整十天,陳息青自己沒有發現,他的臉頰已經有點微微凹陷的意思。

    他是真的愛傅審言,雖然他從兩個人住的地方撤了出來,但是完全沒能將對傅審言的感情收迴來。

    但是他知道,他必須控製住自己,不能迴頭,迴頭並不能使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愛上自己,迴頭隻會讓自己更加貪戀和傅審言在一起的平淡的日子,那點甜蜜的代價不菲,陳息青已經越來越承受不住。

    這麽久,他真的累了。

    夜很深了,還是毫無睡意。

    陳息青起床穿衣穿鞋,出門取了車漫無目的地開。

    初秋的晚上,夜風微涼,吹在皮膚上讓人感覺非常輕鬆,陳息青想出來兜風,透透氣轉換轉換心情,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實在是太天真,四麵八方哪裏都有路,但是哪裏都有和傅審言的記憶,刀子一樣猝不及防紮進腦子裏,鬧哄哄亂成一團——

    這條路,我和他一起去c市的時候走過。

    這家銀行後麵的男裝店,我和他一起買過衣服,當時買的是那件粉紅色襯衫,他穿在身上很帥。

    這家餐廳,我和他一起吃過飯,他最愛的是那道椒鹽蝦仁,為此自己還專門學了這道菜。

    這裏,……

    一刀一刀毫不留情。

    他越開越快,試圖甩掉這些莫名其妙湧過來的記憶,可是那些記憶還是像路燈光一樣,在他的臉上飛快地掠過後又重新覆了上來。循環往複,越刻意壓製越想要爆發。

    怎麽辦?

    怎麽辦?

    誰來告訴我到底該怎麽辦?

    陳息青的情緒到了一個臨界點,瀕臨爆發,最後車子猛然抓地,剛剛好停在了一家小型清吧前。

    失戀的人跑進了清吧。

    不似鬧吧裏的燈紅酒綠,清吧裏輕音樂舒緩,燈光柔和,這家小清吧隻有六張雙人桌,十幾把吧凳,陳息青一個人空空蕩蕩地坐了下來。

    要了啤酒,又要了朗姆可樂,卻怎麽喝怎麽不對勁,最後他要了杯冰伏特加,效仿戰鬥民族的喝法,一口幹掉,從喉嚨一直燒到了胃。

    陳息青趴了足足兩分鍾,那股燒到心裏的感覺才慢慢褪去,然後他發現自己什麽動作都是浮著的。

    他不是一個酒量很好的人。

    好了,這下輕飄飄的,什麽都不重要了,陳息青搖搖晃晃地踏出了清吧,當然不能再開車,他就在附近溜達,指著天上圓得過分的月亮罵——

    什麽理性什麽不胡鬧,都他媽是裝的!老子暗戀你那麽多年,小心翼翼迎合著你的一切喜好,就連最後在一起也是我鼓足了畢生勇氣提議的!我也喜歡膩歪,也喜歡小浪漫,但是深知細水長流才是最適合的,好死不死地遵循著你的相敬如賓的狗屁相處方式!最後呢?最後你愛的還是你的白月光!

    白月光皎潔,照在罵爹罵娘的人臉上,這種憋屈的失戀法,一個人跑來喝酒,其實是有點四下淒涼的。

    ————

    陳輒文在找狗。

    為了避免白天遛狗遇到過多的老人和小孩嚇到人家,或者是遇到太多的愛狗人士,狗頭被擼禿嚕皮,他偶爾會選擇深夜出來遛狗。

    他養了一隻神氣而又聰明的阿拉斯加,名字叫達能。

    今天出來遛狗他沒有牽引,達能就在他一個不經意之間,不知道蹦躂到了哪裏。

    “達能——”

    “達能——”

    作者有話要說:攻出現了。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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