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心中一動。


    薑寒當初身份還是個匠人師傅的時候,因為他三十歲還沒有妻兒,便引得大家側目,再加上在荷花村中起屋子和孫喜鵲鬧的那一場,對於薑寒的終身問題大家都很關注。


    李欣也難免好奇,薑寒為什麽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


    薛青岩不疑有他,興許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兒,薛青岩道:“聽說蘇大人生母遭嫡母欺壓,蘇大人的婚事也一直被嫡母給壓著,弱冠之年本該給蘇大人說親事的,可因為一些意外耽擱了下來。後來選的姑娘蘇大人便一概給否了,嫡母逼他娶親,蘇大人二話不說便拒絕。後來蘇大人生母過世,蘇大人便獨自離開了蘇家。那會兒蘇大人已經有些名氣了,工部有大人看中他的才華,但當時蘇大人生母過世,他悲痛萬分,萬事不理,那位大人跟他接觸過幾次,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清楚,總之後來蘇大人就沒在蘇家出現過,直到三年前浚河河堤決口一事,蘇大人被臨危任命,他才又出現在大家麵前。”


    薛青岩歎道:“蘇大人不娶親,或許跟他從前的經曆有關吧。”


    李欣喟歎地點了點頭。


    要說這豪門大戶,妻妾間的那些事的確是最讓人頭疼的。爭鬥的是女人,受害的是孩子,滿足的隻有那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的老爺們。


    賺得了富貴又如何?過得不開心,手上攥著再多的錢也比不上舒心的日子重要。


    閑聊了兩句便到了用飯的時間,關文讓人迴來打了招唿,他晚上有應酬,不迴來吃飯,叫李欣不用等他。


    薛青岩留下來用了晚飯方才離開,臨走前對悠悠頗有些不舍,對李欣道:“關嬸嬸,你也帶著弟弟和妹妹來我家做客吧。”


    李欣心中想著薛家就要辦喜事兒了,她去做客不是添亂嗎?而且該避忌的還是要避忌,薛謙雖然一直沒有跟她正麵接觸過,但態度還算明朗並不會將當年的事給說出來,可羅姨娘不一樣,李欣可不敢在這個敏感時期上薛府去撩撥羅姨娘的神經。


    第二日天色晴好,春日日頭不算太曬,微風習習,不冷不熱氣候恰好適宜。李欣正式安排了人跟著媒婆去荷花村孫家下聘,定下孫蘅這個兒媳婦兒


    暫且不說荷花村中孫家諸事,就說李欣這邊兒,前腳安排的人才出去,後腳就有人上門來了。


    曹媽媽急切地跑進內院來,找到李欣喘息地道:“夫人,外邊兒……外邊兒有人上門提親!”


    “提親?”


    李欣愣了一下,“給誰提親?”


    “給小姐!”


    李欣頓時坐直了身子,心裏略有些激動。


    是給阿妹提親的?是哪家的兒郎?


    “阿妹雖然是跟韋家和離了可也是正經的好姑娘。外邊兒是誰家來提親的?你可別什麽人都往裏請。”


    李欣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心裏還著實有些忐忑。


    阿妹的親事兒如今又成了她這個做大嫂的需要考慮的頭等大事,這次給阿妹度量終身大事可比上一次需得更加慎重。畢竟阿妹婚姻失敗了這在女人身上無疑是留下了一筆極其不好的標簽,那些個規矩多的人家肯定不會想要娶個這樣的媳婦兒進門,寧願娶個小門小戶的清白女子,也不要大戶和離的女人。


    更何況阿妹也還隻算是個小戶女,依靠的也不過是自己的親兄罷了。


    曹媽媽見自家夫人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夫人,您聽岔了,小的說的不是七姑娘,小的說是是咱家小姐,說的是妝姐兒!”


    “什麽?”


    李欣頓時失控一般地站了起來聲音都不由自主地放大了兩倍:“給悠悠提親?!”


    悠悠是有閨名的,關妤妝,名字是她小舅舅取的。宅子裏下人們自然是不敢像李欣和關文一樣直唿她的小名,一般談到悠悠的時候,要麽就稱小姐,要麽就稱妝姐兒。有時候確實是容易和阿妹混在一起。


    阿妹出嫁的時候是“七姑奶奶”現在和離迴來了,總不能再叫七姑奶奶。關文和李欣沒在稱唿在計較過什麽,大家談到阿妹也隻是含糊地叫小姐。


    曹媽媽突然而至,也沒說個明白,李欣下意識就隻想到了阿妹。


    畢竟悠悠才是個兩歲多點兒的娃娃,提親?這簡直是讓李欣無法想象的事情!


    曹媽媽點頭道:“門房那邊兒還在等著夫人的吩咐……還吩咐什麽?”李欣不由有些火大,打斷曹媽媽道:“悠悠才多大年紀,這麽小歲數就定親事兒,旁人做事不靠譜,你當掌家媽媽也理不清不成!”


    曹媽媽頗有些委屈:“夫可······可來提親的人家跟老爺夫人也是舊識,小的……小的總不能攆人吧?”


    李欣更加詫異:“舊識?”


    曹媽媽道:“是啊,來提親的是薛府大管事和掌家媽媽,替薛家少爺來給小姐提親……”


    李欣頓時一個趔趄,差點兒沒站穩。


    幸好青丫扶得快,在後邊兒撐著李欣的腰道:“夫人小心!”


    曹媽媽也趕緊上來扶李欣,腦門兒一下子嚇出冷汗來。


    夫人這胎可是千重要萬重要,可不能出什麽意外啊!


    李欣定了定神:“曹媽媽,你是說,來提親的,是薛府的管事,給薛家少爺——薛青岩,向悠悠提親?”


    曹媽媽點了點頭,這才想起什麽似的,拍了下腦門兒,從懷裏掏出薛家遞來的帖子。


    “夫人請看。”


    果子接過手,打開來讓李欣就近看。李欣一字不落地讀完,心裏越發憋氣。


    薛家做事怎能如此不靠譜!


    且不說薛青岩和悠悠歲數之間的差距,就是她自己,也恨不得能跟薛府劃清界限。這到底是薛家誰的主意?!


    “夫人······”曹媽媽不得不硬著頭皮問李欣道:“門房那邊……還是不要怠慢了吧……”


    李欣深吸一口氣,道:“你去請人進來。”


    不一會兒功夫,薛家大管事和掌家媽媽便站到了李欣麵前,恭敬地給李欣施禮。


    薛家大管事瞧著慈眉善目的,倒是那掌家媽媽頗有些嚴肅。大管事客套幾句,掌家媽媽便將他們到來的目的複述了一遍,並道:“夫人若有什麽顧慮,可與我們說明,我們也好迴稟老爺。”


    李欣聽說過這位掌家媽媽,薛家內宅裏邊兒本該是薛老太太做主的,可薛老太太年事已高,也不耐煩管事,薛謙也沒正經的正房夫人,眼瞅著這內宅的事兒就要讓羅姨娘管了,卻愣是讓這位掌家媽媽分了權去。這掌家媽媽是薛謙直接指定的,想來也是薛謙的心腹。


    李欣便為難地道:“貴府看得起我家姑娘,也是我家姑娘的福氣。隻是貴府應當知道,我家姑娘年歲尚幼,與貴府少爺歲數差距著實太大……”


    薛青岩已經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了,而悠悠還是兩歲多點兒的娃娃,相差十三四歲的年紀,如何能是良配?


    等悠悠十八歲,薛青岩已經三十出頭了。薛家子嗣單薄,薛家能讓薛青岩為悠悠守住?真要是定了這門親事,恐怕悠悠嫁過去,已經有人會叫她“母親”了!


    掌家媽媽臉色都沒變,道:“提親是我家老爺做主的,必然不會讓貴府姑娘受委屈。”


    說得倒是簡單,薛青岩又不是隻聽父親話的孩子,說不讓人受委屈就這能不讓人受委屈?


    這門親事她絕對不能答應!


    就算她很喜歡薛青岩這孩子,可也不能把自己親生閨女給搭進去啊!


    李欣沉默了不說話,薛府大管事和掌家媽媽那都是人精一樣的人物,自然看得出來李欣不願意。兩人卻也不多說,大管事仍舊是樂嗬嗬地笑著和李欣寒暄客套,掌家媽媽也依舊是肅著一張臉,顯得嚴肅而近乎刻板。


    提親的一應物件李欣都沒有收下,送走了薛府的人,李欣破天荒地氣悶地摔了個茶盞。


    晚上關文迴來後得知了此時也有些火冒三丈。


    “薛爺做事向來規矩,今日怎麽會做出這樣荒唐的事來!”關文摟著李欣安慰:“沒事,這事兒我們不答應。”


    李欣唿了口氣,想著,這事兒怕是沒完。


    若真的是薛謙的意思,這裏麵的含義可就真的意味深長了···…


    去孫家下聘的事情辦得很順利,關、孫兩家正式結親,兩個孩子的婚事定了下來。


    羨慕的有之,嫉妒的有之,說風涼話的有之,李欣和白慧都充耳不聞。白慧見親事定下起便開始著手給蘅兒打理嫁妝了,盡管起碼還有幾年時間。白慧是一定要讓蘅兒風光大嫁的。


    李欣卻沒能像白慧這般積極,此時的她正拿著一封拜帖苦惱著。


    薛老太太給她下帖子,約她明日去薛府一聚。


    李欣和薛老太太基本沒有過往來,薛老太太也是向來不管事的,能請她去一聚,為的什麽自然不言而喻——必定是她的金孫,薛青岩的親事。


    人都說為母則強,李欣也不例外。盡管知道這多半是一場鴻門宴,可她還是去了。


    但是與她所想的不同,下帖子的人是薛老太太,而她見到的人,卻是薛謙。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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