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迴到關宅的時候曹管事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見李欣的車馬過來了,忙迎上前來道:“夫人可迴來了,舅老爺可等了有一會兒子了。”


    李欣點頭,一邊往院門裏走,一邊問道:“我二弟說什麽了?”


    “舅老爺倒是沒說什麽,隻是瞧著神情有些慌張,想必是有些重大的事兒。”曹管事答道:“小的讓人請舅老爺在後堂等著老爺和夫人。”


    李欣便朝後堂走去,並吩咐曹管事繼續在門口去等著迎關文。


    一路行到後堂,李二郎正左右來迴踱步。李欣叫他道:“二郎,可是家裏出了什麽事?”


    李二郎忙立定看向疾步走來的李欣,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是緊張、焦慮還是欣喜,有些讓李欣摸不著頭腦。


    “怎麽了這是?”


    “三弟……三弟來信了!”李二郎從懷裏珍而重之地掏出一封信來,遞給李欣:“我那兒挨著碼頭近,信差直接將信擱到我那邊兒。姐夫這會兒在毛皮鋪子沒在酒坊,我就直接過來了。”


    李欣一邊拆信一邊聽李二郎說道:“信上的內容我已經讓個識字兒的人念給我聽了,三弟在信上好像是說他在遊學路途中結識了個官老爺,那官老爺很是賞識他,想帶他入仕途還是什麽的……我覺得這事兒挺重大的,便將信給姐你捎來,讓你幫著看看。”


    李欣仔細地閱完了李銘的信,長長唿出一口氣。


    李銘信上所寫的和李二郎說的相差無幾。


    若真是有官場上的人看中了李銘,那這對李銘來說,可能是個大好機會。隻是機會總是與挑戰並存著,要真是在還沒入仕途之前就早早地站了隊……今後的發展是好是壞可就真的不好說了。


    朝廷分了三派,也不知道李銘遇上的這“貴人”是偏向哪一派的人物。


    李欣對李二郎道:“你別焦慮,先坐下喝點兒茶水。鋪子裏的事兒都交代好了?”


    “九兒她娘看著呢,沒什麽大事兒。”李二郎坐下道:“我也是等忙完了才急匆匆過來的。”


    李欣點頭:“先等你姐夫迴來,正好過幾天我跟你姐夫都要迴鄉一趟,到時候我也迴一趟娘家,跟爹娘通通氣。”


    李二郎搓了搓手:“姐,你說……這事兒是好事兒吧?”


    李欣頓了頓,笑道:“這對銘兒來說當然是好事兒,你別擔心。”


    李二郎一向覺得李欣說的話是正理,所以一聽李欣說這事好事,當即就咧了嘴笑道:“我就說三弟是個有出息的,打小他就瞧著比別人聰明。娘要是知道了,也不會再說三弟撇下家裏出去閑晃蕩的話了。”


    李欣彎了彎唇。


    隔了一會兒關文也迴來了,聽了李欣簡單地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也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李銘的信,沉吟片刻後說道:“銘子信裏說的這位蘇大人……我倒是聽人家說過。”


    李欣睜了睜眼,忙問道:“這位蘇大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蘇家是大族,嫡支人便很多,偏支更是人口繁盛。這個蘇大人是蘇家很偏的一支蘇家門裏的庶出,今年不過才三十來歲年紀,但政績斐然,深得帝心,聖上很是寵信他,很多事兒都交給他辦。他官職雖然不高,但是實權很重。”


    關文畢竟不混官場,所以也不大清楚這個官職和實權具體的劃分標準。別人跟他這麽說起過,他便依樣畫葫蘆說給了李欣聽。


    李欣微微吐了口氣。


    若是李銘真的追隨了這個蘇大人,成為了這蘇大人的門生,那也就是說他等同於是站在了年輕帝王那一方。


    怪不得李銘信中對那位蘇大人倍加推崇,李欣已經百分之八十肯定,李銘遊學迴來之後再去考取舉人功名,今後都會站在蘇大人新銳派的那一方了。


    每個時代都可能會有改革風暴,皇帝籌謀了很久了,舉措也在一點一點地頒令下來。李銘若是真的站對了位置,那等他可以掌握實權的時候,差不多也是皇帝最年富力強的黃金時期。他能趕上一個時代中興的局麵。


    李二郎又搓了手,略微無措地看向關文:“姐夫,那你說……三弟會不會有啥危險?”


    關文拍拍李二郎的肩道:“銘子是隻狐狸,他聰明著呢,不會有什麽危險的。”頓了頓關文道:“他既然要涉足官場,這些事兒顧先生肯定是跟他說過的,他自己心裏也有杆秤。我瞧他信裏說事兒的口氣,也覺得他是心裏明鏡似的。咱們要相信他才行。”


    李欣也道:“等過幾日迴家,我們跟爹娘再合計合計。銘兒遊學完了以後總要迴來的。”


    “是啊……”李二郎歎道:“他還沒見過他小外甥女呢。”


    李二郎憐愛地朝悠悠看去:“悠悠都要會說話了……”


    悠悠待在青丫懷裏往外掙著,李欣返身過去抱了她,點了下她的小鼻子輕斥道:“出去玩了那麽久還沒犯困呐?精神頭這般好……”


    關文和李二郎又寒暄了兩句,李二郎念著鋪子裏的活計,捏了捏悠悠的小手便跟關文和李欣告辭了。


    過得幾日,關文和李欣將鋪子裏和家宅中的事情囑咐妥當,便攜家帶口迴村去。


    天氣轉暖,春日來臨,四處都是一派欣欣向榮之景。


    關文和李欣坐了馬車,揚兒和悠悠隨車。


    溫家規矩多且細,在溫家附學的揚兒越發沉穩了起來,許是有規矩約束著,許是揚兒學醫使然,總歸這個孩子從裏到外都散發著一股寧和的沉靜氣,倒是讓人有些刮目相看。


    荀太太見到揚兒時就直誇揚兒,讚李欣會教導子女。


    在馬車中坐著揚兒也不去掀布簾探頭往外看,倒是悠悠覺得自己被拘束著,總是動來動去的。揚兒這會兒就充分當了個大哥哥的模樣,護著悠悠。見悠悠探手要去掀布簾,揚兒便微微掀了個角讓悠悠往外看,滿足她的好奇心,瞧著悠悠咧嘴露出的粉嫩嫩的牙床,揚兒也心情舒泰地笑了起來。


    到了關家,一行人上了坡去,關武和杏兒都在這邊兒,見到關文和李欣迴來,兩人都是激動不已,叫了大哥大嫂後便各自拉了兄弟和妯娌說話。


    小康初初見到揚兒時還有些拘束,兩人聊了會兒便混到一起去了,勾肩搭背地不見了人影。


    杏兒牽過已經會走路了的耿兒,讓他叫大伯娘。李欣也讓悠悠給杏兒這個嬸娘香了一個,攜手去了後屋。


    “還是這邊兒家裏好。”李欣歎了一聲:“鎮上什麽都不缺,但總覺得那屋子以前人家住過的,不及我看著起起來的屋子幹淨。”


    杏兒哂笑道:“你還嫌棄?人家那些個巴不得去鎮上住呢,你倒是心心念念著咱們這小村子。”


    “荷huā村可不算是小村子呢。”


    李欣坐了下來,放下悠悠讓她在毛毯上爬,囑咐青丫和果子看著她些。


    “家裏情況一向都好吧?你跟二弟那養豬場子現在如何了?”李欣笑望向杏兒問道。


    “家裏一切都好,陳伯和huā婆婆幫襯著,你不用操心。”杏兒頓了頓:“就是孫喜鵲來找過兩迴茬,都被打迴去了。”


    “哦?”李欣挑了下眉:“我不在了她還來找茬?找你的茬?”


    “這倒不是。”杏兒搖頭道:“她找小碧的茬呢,我暗地裏說她還當小碧是她的丫鬟,能隨便她打罵的不成……”


    李欣皺了皺眉:“那是被誰打迴去了?”


    說到這個杏兒便掩嘴笑了起來:“你肯定是猜不著——她呀,是被三狗子給打迴去的!”


    “三狗子?”小碧的男人?那個靦腆的壯漢?


    “是啊。”杏兒歎道:“看不出來這三狗子平日裏是個傻子,但的確是很護著小碧的。頭一次孫喜鵲指著小碧鼻子罵,快要罵完了才碰上三狗子過來尋小碧,所以也隻是被嚇到了一番,三狗子倒是沒來得及打她她便跑了。但是第二次她就沒那麽幸運了,找上門來才罵了兩句就碰上三狗子,結果三狗子也不管她是男人女人,上前就揍她,把孫喜鵲揍成了個豬頭。最近她都不敢出門了呢。”


    李欣不厚道地笑了一聲:“刁老妖也沒上門來找晦氣?”


    “……他是沒時間。”杏兒歎道:“刁老妖哪哪兒都不好,但他確實個疼閨女的。你們去鎮上的時候孫雲靜就病了,到現在都還沒好,在家躺著呢。小小年紀倒也真是可憐……孫喜鵲這個當娘的一點兒都沒把孫雲靜當她肚子裏那塊肉。刁老妖沒空管孫喜鵲,這段日子一直在照顧孫雲靜呢。”


    李欣默了默:“沒想到刁老妖倒也是個重視閨女的。”


    “他不重視也不行,他歲數也不小了,就隻得了這麽一個閨女,哪能不如珠如寶地捧在手心裏?”杏兒歎道:“以後這兩口子別再來找事兒就好了,孫雲靜那姑娘,我也不希望她小小年紀就天折。”


    李欣默默點了點頭。


    若是孫雲靜不天折,恐怕以後孫家也要有個藥罐子了。孫雲靜的身子完全是被她娘給耽誤垮了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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