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關文總算是要迴鋪子裏去了,他在村裏已經耽誤了一個來月的時間,鋪子中諸事雖然有關全和韋行知在看著,但他到底是個掌櫃的,沒道理一直不露麵。


    李欣也理解他,自然不會攔著,其實早在之間她就一直催著關文迴去了,是關文說不放心硬是要賴在家裏不走的。


    “冬天馬上來了,鋪子裏生意應該會漸漸好起來,過段時間你肯定很忙。”


    盡管一直攆著關文迴鎮上去,覺得兩人整天膩歪在一起很不像話,可臨到關文要走了,李欣卻還是有些舍不得了,抓著關文的衣角疊聲囑咐著。


    關文隻是笑,說:“放心,再忙我也會跟以前一樣,隔天就迴來。”關文伸手摩挲著她的手,溫暖的手掌包裹著她的,傳遞著源源不斷的暖意,聲音輕柔:“好好保重自己,不要為我擔心。”


    李欣點頭,目送他上馬,伸手招招看他離開。


    日子又迴到以往那種狀態,每天的事兒她還是在做,隻是身邊亦步亦趨地跟著了一個小碧,總是會提醒她讓她不要那麽操勞。


    家裏每個人都將她當成了重點保護的對象,想必是關文打過招唿的,不單是不讓她勞心勞力,甚至是做飯這類她做慣了的事兒都不讓她動手,說怕灶間的油煙氣熏著她了,讓李欣哭笑不得。


    人閑下來就總要琢磨著要做點兒什麽事兒,幫朱氏相看姑娘就又提上了日程。


    這天白慧等人來李欣家做客聊天,說著村子裏邊兒最近發生的趣事兒。李欣便適時提了出來,問她們認不認識有年紀合適,要出嫁的姑娘。


    杏兒歎道:“做媒人可不是這麽好做。”


    李欣點頭:“可不是嗎,我也不想給人做媒……”


    “那你就直接找媒婆唄。”銀環不以為意:“多花點兒銀子。請個媒婆來,保管四鄉八鄰的合適姑娘都給你掏出來。”


    姚華掩嘴笑道:“俗話說,姑娘長得美不美。全憑媒婆一張嘴。媒婆說的可不一定就是真的,不然好多人家都不請媒婆,直接自己去相看姑娘呢。”


    說著便問李欣:“你這是為誰做媒呀?”


    “我娘家堂弟。”李欣皺眉歎道:“以前也問過杏兒,也看過其他家姑娘,都覺得不合適。”


    杏兒在一邊附和地點頭,真覺得李欣大伯娘給她出了一個老大的難題:“差的人家看不上,好的看不上人家。你說這要怎麽辦?”


    姚華遲疑道:“難不成你娘家的伯娘還是嬸子的,自己個兒不去相看姑娘?全靠你看?”


    李欣細細說道:“我堂弟要守孝呢,這還有兩年功夫才出孝,伯娘也不敢去問這事兒,我大伯要一個孝子的名聲。”


    姚華恍然大悟。戴孝的家裏邊兒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去尋姑娘相看吧?


    又問:“你堂弟多大歲數了?”


    “……這麽一算,都十**要跨二十的坎兒了。”李欣想起這茬方才正色道:“本來是打算在我阿嬤過世之前,把他的親事兒給辦了的,結果一直沒有說成姑娘。等我阿嬤一走,他守孝三年,硬生生要等三年時間……”


    姚華唏噓道:“這生老病死也不是誰能掌控的事兒,你堂弟也確實倒黴。”


    “誰說不是呢。”


    幾人歎息了一番,姚華道:“我看呐,你還是花點兒錢找個媒婆來幫你看看好了。找那種嘴巴嚴實,辦事兒妥當的,多許點兒好處,讓她不動聲色地去周邊兒問問,有好的人選你再去看看,沒有好的。你就直接迴了你伯娘。一直為這事兒傷神可不好。”


    “是這個道理,本來這事兒就跟你沒多大的關係。”


    銀環也應和著。李欣想了想也覺得隻有這樣的辦法了,荷花村中的姑娘她認識地不多,這時候她也沒這個心思和力氣去為朱氏跑這個腿。花點兒錢請媒婆來幫忙是個不錯的主意。


    隻是最開始的時候朱氏就跟她透了底,表明了不希望李桃子這個十裏八村都知道的媒婆來操心這事兒,她自然也不好請桃子大娘來了。


    杏兒主動道:“我幫你去請曾媒婆出來。”


    銀環愣了下,道:“曾媒婆不是很少說媒了嗎?”


    “很少說也不是不說,這還不是說媒呢。”杏兒道:“讓她去尋訪尋訪有哪些要嫁閨女的人家,給的錢豐厚些,她不會不應下來。”


    李欣有些疑惑,好像從來沒聽說過有個媒婆姓曾。


    白慧見她不解,從旁解釋道:“曾媒婆……怎麽說呢,她心地不錯,說話有些直,說實在的其實當媒婆她不大合適。”


    杏兒接口道:“不過她說媒也是照著自己良心說的,說成的媒也不算少,大部分過得和和美美的,隻是因為那年那件事兒,她就極少再說媒了。”


    “什麽事兒?”李欣好奇了,媒婆要是不說媒,靠什麽生活?


    姚華歎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媒婆媒婆,說的就是媒,結兩姓之好。那會兒曾媒婆接了個活,替男方給女方說媒,那男方本是有個喜歡的姑娘的,想說的也是那家姑娘。這多簡單的事兒,她就是個從中穿針引線的人。誰知曾媒婆那天兒喝了點兒酒,糊裏糊塗地去了另外一家,跟那家姑娘的爹娘交換了庚帖,訂下了婚書。”


    這就是酒後失職誤事了。


    “說錯了,給糾正過來了嗎?”


    姚華搖頭:“第二天曾媒婆看到自己手上拿的那家姑娘的生辰八字還有婚書,就直接給嚇癱了。她也是個正直的人,當即就去了男方那邊兒承認錯誤,說這次謝媒錢她就不要了,再去女方那邊兒給道個歉,畢竟還沒正式去衙門那邊兒入冊的,隻要兩家不說破,這事兒完全可以揭過去。”


    “男方雖然惱怒,但是曾媒婆態度誠懇,這事兒也隻能這般給扭過來。誰知道曾媒婆去了女方家裏把這個情況一說,女方不幹了,說已經換了婚書庚帖的,怎麽可以反悔?硬是不同意說這婚約無效。”


    李欣皺眉:“明顯是個錯誤,那女方怎麽……”


    “哎,那男方的家底厚,女方家底薄,能攀上這樣的親事兒,誰不樂意?”


    李欣恍然地點點頭,心裏卻不恥那女方人家的做法。


    “那結果呢?”


    “結果女方的人拿著婚書和男方的庚帖,說要是男方要退婚,就要見官。男方無奈,隻能娶了那女方的閨女。”


    李欣覺得荒唐,卻也隻能無奈地苦笑:“曾媒婆這真的是喝酒誤事啊,明明很簡單的一件事兒,她給辦成了這樣……”


    姚華點頭道:“沒錯,這場婚事兒,使得男方對女方家很是憎惡,也對原先想娶的那個姑娘一家覺得抱歉。那姑娘的爹娘覺得自己受了侮辱,不聽男方的解釋,很快地就將自己姑娘遠嫁了。這一來,那男方的小子又怨上了那姑娘的爹娘,對自己的嶽家更是深惡痛絕。又加上從兩家成為親家後,嶽家經常借著各種名義來打秋風,讓男方忍無可忍,終於在成親三年後以女方沒生孩子給休了妻,兩家結下了仇怨。”


    李欣歎了聲:“這也是種什麽因,得什麽果。要說苦的還是三個年輕人。”


    “誰說不是呢。”姚華也跟著歎氣:“就因為這事兒,曾媒婆開始消沉,一來是她心裏太愧疚,二來也是大家見她辦一件簡單的事兒辦成這樣,誰都不敢再找她說媒了。”


    李欣蹙了蹙眉:“那事兒是……咱們村兒的?”


    姚華搖頭:“不是,下河村的。”


    李欣點點頭,還是比較關心那件事兒的後續:“那後來呢?”


    “後來?就是三家人你恨我我恨你的了。”


    “不是……我是想問,遠嫁的那個姑娘,和休了妻的那個小子,還有被休的那姑娘……他們三個如今如何了?”


    “誰知道呢。”姚華道:“遠嫁的既然是遠嫁了,消息自然少了。休妻的和被休的那原本的兩口子,估計也過得不好吧。”


    李欣默然,要是當初女方同意訂婚書這事兒給悄悄抹了,這後邊的事兒也就不會發生了。曾媒婆雖然是做了錯事兒,但她補救得也是及時的。隻可惜女方那一家人實在是讓人意想不到。


    三家勢同水火,這個局麵可是真的算嚴重了。


    難怪曾媒婆銷聲匿跡不再做媒。做個媒做成這樣,誰也不敢再請她說媒吧。


    不過她這可並不是說媒。


    李欣定了定神,笑對杏兒道:“那你幫我找找這曾媒婆吧。我那堂弟的基本的事兒你都知道,跟那曾媒婆說一說。”


    杏兒點頭應下,道:“這就對了,你讓別人幫你做事兒,自己歇著多好。”


    李欣笑:“我就是擔心不能跟自己大伯娘交代,好歹是我爹的親大嫂。”


    “你大伯大伯娘還真算省事兒的,都讓你辦了。”銀環嘟嘴道:“懷了孩子可要好好休息,再過一兩個月肚子可就見風長了。”


    李欣伸手撫上肚子,隻覺得小腹處微微凸起來了一些,摸著有點兒像是硬塊。


    孩子正在她肚裏漸漸長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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