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關家幾兄弟,就屬關文賺的錢多,但大家都是分家單過的,過上好日子了就拉兄弟一把,那是人情,不拉你,那也是道理。


    關文和她自從開始有了家底以後,哪裏沒有幫襯著兄弟?


    關武憨厚,也是個固守家的人,不像關全喜歡往外打拚,就和杏兒老老實實地幫著關文做事兒,沒一點兒埋怨,李欣也高興,有什麽要幫忙的都叫上關武,然後給他結了錢。就好比往日的打理石頭地,好比這迴清理魚塘、搭建大棚,關武都從中幫忙得了工錢的。


    再說關全,他本來去鎮上是一個人打拚,關文也積極地把他介紹給威武鏢局的人,幫他疏通關係,聯絡人脈。後來關文在鎮上開了鋪子,也幫了關全一把,讓他多了樣工可做,多了份銀子可賺。不說近的,就說遠的,李欣起屋子買料材,積攢了蜂蜜賣蜂蜜,都是關全做中間人聯絡,能不賺錢?


    關文做大哥的做到這個份上,沒有虧自己兄弟吧?


    關武和杏兒從來隻說謝謝關文和李欣幫襯他們,關全雖然不多說,但忙照樣幫,錢照樣賺,做事兒也盡心盡力,沒什麽好說的。


    胡月英是怎麽迴事兒?


    好歹她在沈家做工的事情還是李欣從中牽線搭橋的!


    李欣睨了胡月英一眼,淡淡地道:“財大氣粗算不上,有了銀子置點兒地也是應當的。”


    一時之間杏兒、阿秀等人都沒接話,胡月英麵上便顯得有些尷尬,甚至還有點兒惱怒。


    李欣移開視線。看向阿妹道:“韋書生是怎麽個打算?”


    阿妹愣了下才迴道:“如今也不過是得了閑幫人寫寫書信,畫點兒字畫什麽的。平時候他也繼續去學塾讀書。”


    李欣笑道:“他打算三年後再考?”


    阿妹點點頭:“是。”


    “那這會兒家裏各項用度還夠吧?”


    阿妹點頭說:“大嫂不用擔心,家裏銀錢都夠的。”


    李欣也沒多問其他,笑著說:“那便好。你大哥常念著你,怕你過得不如意。”


    阿妹搖頭:“我過得挺好的。”


    “瞧阿妹臉色紅潤便知道是個過得好的。”杏兒打趣說:“小兩口蜜裏調油似的的吧?”


    阿妹頓時紅了臉,臉上閃過一抹嬌羞。


    杏兒輕撞了撞阿秀:“難得迴來。不去跟馮家兄弟說兩句話?”


    阿秀好笑道:“哪有我巴巴地上去跟人說話的?”


    說著阿秀朝堂屋那邊兒望了一眼,低著頭淺笑道:“這會兒他們男人不都還在吃著喝著的。”


    李欣幾人聊開了來,胡月英便發現自己插不上話,心裏更是悶悶不樂的。瞧著自己妯娌小姑都是相公偏疼,偏自己的男人對自己不冷不熱,近段時間雖然少了跟小姑娘眉來眼去,可跟自己的關係還是沒有緩和。


    胡月英越想越是喪氣。既覺得自家過得不如人家好,沒人家家底子厚;又覺得自己的命比人家苦,男人不疼不重視,還沒個兒子傍身……


    李欣等人笑著聊天,胡月英卻板著一張臉。怎麽看怎麽不合群。


    忽然,胡月英插嘴道:“大嫂,這段日子以來我常看見咱們村裏的海棠在大哥鋪子附近轉悠……沒事兒吧?”


    李欣一愣,胡月英徑自說道:“那海棠雖說是嫁過人,可她樣貌也俊俏,瞧著也是個好生養的……”


    “四嫂瞧著要是喜歡,不若我跟四哥說一聲,讓她跟你當個姐妹?”阿秀在一邊輕飄飄地打斷了胡月英的話說道:“四哥整日在大哥鋪子裏待著,成天跟顧海棠見麵。日久生情也是有的,四嫂既然也注意到了,在大嫂這兒表賢惠,大嫂也不會攔著給四哥說個妾。是吧,大嫂?”


    阿秀淡淡笑著看向李欣,胡月英一張臉已經漲得通紅。


    她隻是想說點話來膈應膈應李欣。大家都是做人媳婦兒的,怎麽李欣就做得那麽有滋有味?而且她們說話都撇開她,把她給孤立了,她要是什麽都不說,自己心裏也不好過。


    所以突然想起這事兒來,她便這般脫口而出了。


    沒想到阿秀卻會這樣答她的話——大嫂都沒開口呢!


    李欣對阿秀笑了笑,知道自己小姑是在幫自己說話,當即道:“要是四弟有這個意思,四弟妹也同意,也不需要問我。納不納妾的,你們夫妻倆商量著辦就成,畢竟都是分了家的。”


    最後“分了家的”四個字說得輕飄飄的,但那分量卻是很重的,胡月英的臉一下子就變得刷白,心裏也頓時明了過來,李欣這是在敲打她。


    胡月英本來還有的氣兒立馬沒了——要是惹了大嫂不高興,大嫂去跟沈家夫人說一聲,自己說不定不能再去沈家作坊做活了。而且要是大哥生了氣,不讓關全在鋪子裏幫忙,那她以後不更得遭關全的嫌棄?


    胡月英當即就說不出話來,囁嚅地支吾了兩聲,說去看看堂屋裏邊兒男人們有沒有什麽需要的,便匆匆離開。


    杏兒看著胡月英的背影說:“大嫂別跟她計較,她也是一時被迷了眼,人是混沌的,沒明白事兒。”


    李欣淺笑道:“我不跟她生氣,各人有各人的苦。”


    阿秀說:“她過得不如意是她的事兒,自己日子過不好,迴來惡心我們幹什麽。”


    阿妹拉了拉阿秀:“五姐,算了……我聽說四哥跟四嫂關係不好,四嫂心裏肯定也不好受的。”


    阿妹又看向李欣:“大嫂不要介意。”


    李欣搖了搖頭:“沒事兒。”


    杏兒卻拉了阿秀問道:“你也知道顧海棠在大哥鋪子周邊兒打望的事兒?”


    阿秀點點頭:“聽說過一些,有一次大哥鋪子裏一個夥計病了來我們醫館抓藥,我借了名頭給他送藥去,正好看見顧海棠跟大哥說話,大哥一臉不耐煩,我上去幫大哥解了圍。”


    杏兒憤憤不平地說:“這顧海棠,好不要臉!”


    李欣笑了下,說:“我都沒氣,你氣什麽?”


    “大嫂,你怎麽不氣呐!”杏兒瞪向李欣:“有人惦記你男人,你還一點兒不擔心。”


    李欣笑道:“她惦記了又如何?”


    杏兒一頓。


    對呀,就算顧海棠惦記大哥又如何?大哥跟大嫂關係那麽好,大哥肯定是厭惡顧海棠的。大嫂信大哥,她可不要從中說些什麽。


    杏兒便識趣地閉了嘴,繞開這個話題,轉而談到小耿兒身上去。


    胡月英迴來就聽見她們說小娃子,心裏登時又不舒服了。


    不過好在她覺得不管如何,有大嫂在前麵擔著,大嫂比她們都要早進門也還沒有消息,她就算這時候也沒懷孕那也沒什麽。


    正說著小耿兒發現自己有腳丫子,把腳丫子往嘴裏塞的趣事兒的時候,花婆婆和小碧也忙完了過來找了地方坐下和李欣商量事兒。


    胡月英打量了小碧幾眼,花婆婆對李欣說道:“欣姐兒,石頭地那邊兒的大棚子的骨架差不多要架起來了,我瞅著最近天氣又要迴熱一下,估計再有幾天秋老虎迴來,天氣就要徹底寒下來了。”


    李欣點點頭,說:“那就等這幾天過了,天氣寒了就搭起來。最近幾天就先忙著把其他事情準備起來吧。”


    花婆婆應了聲,又跟李欣說了兩句,便帶著小碧走了,母女倆迴屋做針線聯絡感情去,也不好在人家親眷這邊兒坐著。


    等花婆婆和小碧走了,胡月英才對李欣笑道:“那小姑娘是誰啊?長得倒是挺不錯的。還有那個婆子,以前好像沒見過。大嫂,是你娘家親戚?可是方才吃飯怎麽沒見著她們?”


    花婆婆和小碧跟那些個長工一起在石頭地那邊兒吃的,石頭地那邊兒架了爐灶,小碧每天幫著做飯,自然不會在這邊兒吃。


    李欣便答道:“是家裏幫著做工的,就是方才阿秀問的花婆婆和小碧。也是你說我花每月一兩銀子給人養老的那兩人。”


    胡月英頓時覺得臉上燒得慌,阿秀輕聲說道:“瞧著倒是老實本分的樣子,幫著大嫂做些家事兒也行。”


    李欣點點頭,對阿秀說道:“花婆婆和小碧都不是多話的人,做事兒也勤勞本分。”


    “那一兩銀子一個月也太多了……哪要得了那麽高價錢的工錢……”胡月英在一邊低聲嘀咕,看那樣子很是為李欣抱不平:“大嫂也真是的,怎麽不給壓低點兒價?”


    李欣道:“她們做事兒值得那麽多價。”


    其實李欣很想說,我願意給這麽多,那又如何?但到底是沒說出來。


    男人們吃飽喝足了以後便各自要歸家了,送走關全阿秀等人,杏兒才低聲跟李欣道:“好像每一迴跟四弟妹在一塊兒說話,都或多或少地要受些閑氣……”


    李欣笑了下,說:“別放在心上就成。”頓了頓道:“她怕是心裏也不好受。”


    杏兒蹙眉道:“現在日子比以前過得好很多了,她還有什麽不好受的?”


    “不是跟自己比,是跟咱們比。”李欣道:“從前咱們都是一個水平,同樣都在往好的日子奔,她過得就是不如我們如意。這是她自己認為的。比家底兒比不過我,比兒子比不過你……她這樣一看,豈不是覺得自己比咱們命苦?”


    杏兒撇撇嘴:“那也跟咱們不相幹呐。”


    李欣失笑搖頭。到底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呐。


    隻是各人過各人的日子,她也不想在背後說胡月英的是非。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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