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郎和張氏對視了一眼,這才又看向李欣道:“我跟你大嫂商量了一下,還是不送他去了。”


    李欣頓時驚訝:“為什麽?”要知道能讀書識字,便要比別人多受一層尊敬啊!


    李大郎吐了口氣,說:“山子性子太頑劣,我們送他去念書,他也不會服從管教。你遞了消息來,說送了揚兒去那傅先生那兒念書,讓我們把山子也給你送下去,我跟你大嫂問了山子,他說要是下去玩兒倒還好,要是去念書,打死都不去。”


    李欣想到山子一本正經說這句話的樣子,頓時忍俊不禁。可她還是勸道:“本來他就執拗,你們多勸勸不就好了?可不能由著他……”


    李大郎搖了搖頭:“他不喜歡,也不是那塊料,我跟你大嫂對他都沒抱什麽希望,還怕他去了學塾,把那兒弄得雞飛狗跳,讓先生頭疼。要是送小兜去還差不多,小兜乖巧聰明,比他哥哥穩重多了。”


    李欣歎了一聲。


    這裏畢竟跟現代不一樣,現代那是“義務教育”,不讀也得讀,至少你得初中畢業,九年義務教育念完吧?可這裏就完全是因材施教,你不是那塊料,就不要往這方麵下功夫。


    可李欣仍舊是覺得,不識字,便比別人矮了一截。尤其是山子這種隱藏著的爭強好勝的性子,長大以後懂事點兒了,會不會因此怨怪父母沒有讓他去念書?


    想到這裏,李欣還是開口又勸了勸李大郎和張氏。


    “至少讓他會識字,不懂那些繞口的之乎者也的也沒關係……以後他長大了,有多這一項優勢,不是要好些嗎?”


    李大郎和張氏便有些猶豫。


    兩人都是為孩子的未來考慮,李欣說得有道理,他們少不得要好好想想。


    李欣道:“讓山子來,我跟他說說。”


    山子是個坐不住的,瘋跑了一天後渾身都是汗津津的。張氏把他捉了過來還老大不樂意:“阿嬤生了小姑姑。幹嘛不去煩小姑姑去,拉著我幹什麽……”


    見到李欣山子才閉了嘴,叫了聲“姑”,腆著臉問李欣:“姑。看過小姑姑了沒?比我還小!”


    李欣笑了一聲,拉了他過來,山子便跟軟骨頭似的撲到李欣懷裏,讓李大郎喝罵道:“給我站直了,你沒長骨頭不成!”


    山子癟了癟嘴,到底還是有些怕他老子,站直了身子。


    山子在關家那兒待了一段時間。李欣已經摸清楚了他的脾氣,這孩子不能順著毛捋,得反過來,用激將法。


    心裏打定了主意,李欣得意洋洋地對山子道:“你揚兒弟弟和小康弟弟都去學塾念書了,以後可就不能跟你湊一堆玩兒了。”


    山子立馬瞪大了眼睛:“這段時間我也沒跟他們玩兒啊!”


    “那是因為他們去讀書了,所以沒有時間跟你玩兒啊。”李欣解釋道。


    山子立馬換上一副可惜的表情:“他們真可憐……”


    李欣拍了下他腦袋:“以後你可就比不上你揚兒弟弟和小康弟弟了,他們可是去讀書識字。你叫不出名兒的,他們都能叫出名兒來。到時候山子可就比他們笨多了……”


    “我才不笨呢!”山子氣鼓鼓地瞪著李欣說:“姑你胡說!”


    “我可沒胡說,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問你爹娘。”李欣指向李大郎和張氏。山子馬上看向他爹娘,見他爹娘都點了頭,頓時更加氣憤:“我是他們的哥哥,我當然要比他們聰明!”


    “可是人家識字,你不識字呀。”


    “我也識字!”山子立馬揮了拳頭:“我也要識字!”


    山子轉向李大郎,一把抱住李大郎的腿大聲說:“爹!送我去念書!”


    李大郎頓時激動,本想一口應承下來,但見李欣不住地給他使眼色,當即明白過來,咳了咳。裝模作樣地說:“前頭問過你,你不是說你不去的?這會兒又要去,我可不能答應。”


    “爹!”山子立馬又升了一個音調,刺得李大郎耳朵疼:“我要去讀書!”


    李大郎罵道:“你說不去就不去,你說要去就要去,你是老子還是我是老子!”


    李欣和張氏都忍不住“噗”地一聲要笑出來。山子忿忿地說:“你是老子,我是兒子……”呢喃兩句山子仿佛找到了重點:“可是是姑說要我去念書的!揚兒弟弟和小康弟弟都念書了,我不能比不過他們!”


    “你還爭強好勝起來了,還推到你姑身上去?”李大郎樂意看兒子被逗:“比不過就比不過,出了年紀比你那兩個弟弟大些,你哪點兒比人家強了?真要讀書了,恐怕要氣得先生吹胡子瞪眼的。”


    “那就找個沒胡子眼睛小瞪不起來的。”山子一本正經地道:“爹,送我去讀書!你不送我去,我告給爺爺阿嬤聽!”


    山子磨了李大郎一炷香的功夫,李大郎才“勉強”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李欣本打算迴去的,這邊兒有張氏和江氏照顧著,自己娘也不是頭一次生產,經驗比她多多了,不需要她照顧多少。誰知道巳時一刻關文卻趕到了,還提了大包大包的禮來。


    女婿來了,李厚仲自然拉著女兒不準她走,笑眯眯地等這關文來恭喜他這個老丈人又當爹了。


    關文臉上掛著笑說了一通吉祥話,李厚仲神清氣爽,“阿文呐,今兒再在家裏待一天,明兒你再跟欣丫頭迴去。”


    關文有些為難,李欣見他那樣子便也知道他是抽空迴來的,鎮上肯定還有事兒,便擺手說:“爹,阿文鎮上的皮貨鋪子還忙著呢,我們就不多待了,下迴再來看你跟娘。”


    李厚仲自然覺得女婿的事業是大事,便也不攔,隻讓他們有了空便迴來,特別是滿月酒,可千萬不能缺了。


    李欣和關文都疊聲應下。


    關文是騎紅歡來的,李欣則是自己趕著那慢悠悠的小毛驢兒來的。夫妻倆也有兩日沒見了,彼此都想對方地緊。


    關文把紅歡的韁繩綁在小毛驢拉的扯後邊兒,李欣和關文坐在車轅上讓小毛驢慢悠悠地走著。


    李欣笑問他說:“剛才不是表現得很急迫嗎?害得我跟爹說謊。”


    關文笑了一下,說:“我明兒就得迴鎮上去,今兒偷個懶。要是都在你娘家過了,我們倆哪有時間親熱?”


    這也算是大庭廣眾,隻是周圍沒人,可好歹還有紅歡和小毛驢兩個觀眾啊!


    李欣紅了臉,啐了他一口說:“大白天的沒臉沒皮……”


    “周圍又沒人。”


    關文笑著伸手拉了李欣的手,把她攔在自己懷裏邊兒,輕聲跟他鎮上皮貨鋪子的情況。


    皮貨鋪子冬天的時候賣的挺不錯的,就是這會兒,春寒料峭,生意也不差。關文忙著進貨、關全記賬、鋪子中的夥計整理貨源,這整個冬春之交忙得不可開交。


    忙雖忙,但是收益也極大。不得不說關文的目光瞄地還是準的,益州這邊兒地方的確沒有什麽上好的皮貨,從北邊兒運迴來的那些皮貨色澤光亮,硝皮子的手藝都要比這邊兒的高得多,賣的價錢自然更好些。


    “除了買的那幾張裝點門麵的多的是人問價錢,但沒人買之外,第一批、第二批貨已經賣光了。”關文對李欣說道:“我正在跟四弟商量,下一次進貨要不要再多進一些來保存起來。如今天氣漸漸迴暖,買皮子的人少了,皮貨價錢也就相應地降下來。這個時候我們買進,等冬日的時候賣出,或許其中的差價賺得更多些。”


    關文說著眼睛都亮了起來,李欣笑他一句:“財迷。”


    關文喉嚨裏邊發出悶笑聲,側低了頭看自己的媳婦兒臉上肌膚白嫩,唇不點而朱,忍不住俯下身去偷了個香。


    李欣訝然,關文砸吧幾口,方才含笑看向李欣:“你說咱們要是不迴家去,在嶽父嶽母家,我能對你這樣嗎?”


    李欣俏臉頓紅,罵他一句:“色胚。”


    “……我要是坐懷不亂,你倒是該哭了。”


    關文壞笑著湊近李欣耳邊低語幾句,李欣臉頰越發紅了。


    趕著小毛驢和紅歡到家已經是過了吃午飯的時間了,李欣草草地做了一頓簡單的,又往杏兒那邊兒去。


    杏兒抱著小耿兒笑問李欣道:“你娘如何了?”


    “挺好的,生得沒你快。”李欣接過杏兒懷裏的小耿兒笑道:“看來的確是小孩子說的話靈啊,小康說他要有個弟弟,這就真的是弟弟。揚兒說要有個小姨姨,他就真有個小姨姨了。”


    杏兒掩了唇笑:“你這可是多了個親妹子,比你兒子的歲數還小。揚兒可是虧大發了!”


    李欣斜睨了杏兒一眼:“那你家小康不也得跟著揚兒叫人嗎?”


    杏兒一頓,立馬瞪向李欣:“那我家小康也虧大了。”


    “還有我懷裏的小耿兒呢?”李欣笑道:“輩分矮一輩,要是我那妹子能跑能跳了卻是個脾氣大氣焰囂張的,恐怕一群小子都要在她後邊兒哭著臉叫她小姨姨……想想那個畫麵我就覺得好笑。”


    杏兒也想了下那個畫麵,頓時也跟李欣一樣笑出聲來。


    正與杏兒說笑,門外邊兒關文卻開口催促道:“欣兒,看耿兒看那麽久看夠了吧?該午睡了!”


    李欣臉一紅,杏兒頓時打趣地看向她,道:“趕緊去吧,別讓大哥久等啊。”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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