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然將手機放到一旁,拿出沈洛九歲時的照片問一旁的老管家,“這個女孩子你有印象嗎?知道她是誰家的孩子嗎?”

    老管家接過照片端詳了半天,搖頭,“沒印象。”

    “你再認真看一看,這孩子小時候有來我們家做過客。”

    老管家又眯起眼看了看,語氣無奈,“少爺,我實在沒印象。”每年來唐家做客的千金那麽多,他又怎麽會一一記全?

    “家裏還有當年的傭人在嗎?”

    老管家又搖了搖頭,“沒有,當年的老人走的走,散的散,隻剩下我一個了。這麽多年了,都沒有他們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們過的怎麽樣。”

    唐景然默然,當初他跟父親的兒子們爭繼承權到白熾化階段時,唐家一個傭人在已故唐老太太的授意下差點毒死了他。幸虧他命大,熬了過來。

    他上位後,唐家的傭人遭到了大清洗,隻剩下寥寥幾個。而剩下的那些人,這些年也陸陸續續因為各種原因離開,最後隻剩下老管家一個。

    沒得到線索,唐景然也沒多焦心,隻是收迴照片放在口袋裏,起身往庭院走去。

    唐家祖宅氣勢磅礴,庭院更是精心雕琢。院內山水長廊、亭台樓榭,錯落有致,一花一草、一石一木,精致有序。觀之,賞心悅目。

    早年唐老爺子在時,每到春秋兩季,慕名來唐家觀賞庭院的人不在少數。

    唐景然接管了唐家後,唐家的庭院就不對外開放了,讓不少人扼腕歎息。

    沒過幾年,唐景然南下,沒有了主人的庭院日漸沉寂,染上了幾絲蕭條,不複當年的盛況。

    唐家祖宅並沒有給唐景然留下什麽美好的記憶,麵慈心狠的大媽、驕縱蠻橫的兄長,無盡的鄙夷和欺淩交錯構造了他灰暗的童年。

    那時的唐景然最想做的事就是離開祖宅,而他也做到了。

    循著記憶,唐景然走到認識沈洛的那堵舊牆前,斑駁的牆角邊還留有當年的印記:唐景然要和洛洛在一起。

    字跡歪歪扭扭,卻鏗將有力,即使過了這麽多年還是清晰可見。

    唐景然麵色一柔,終於露出了踏進祖宅後的第一抹笑容,當年他許下的願望,也實現了。

    不過,現在貌似有人要撬他牆角,唐景然嘴角的笑微微斂起,撥了一通電話出去,“給我查下今天是誰給太太送果凍的。”

    得到對方恭敬

    的迴答後,唐景然又打了另外一通電話,“繼續查,動作再小些,不要被發現了。”

    交代完事情,唐景然又站了半個小時才坐車離開祖宅,偌大的宅院再一次陷入沉寂。

    第二天,沈洛照常上班。

    才到報社沒一會兒,沈洛就收到了一大束的玫瑰。

    嬌豔欲滴的鮮花上還沾有清晨的露水,圓潤飽滿的露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迷人的光芒。

    送花的帥小夥說這是客人特意訂的,從法國空運迴來的,今天早上剛到。

    沈洛第一反應是不想收,見她流露出那意思,帥小夥都快哭了,直怪自己多嘴,最後還是又賣萌又裝可憐才把花送出去。

    帥小夥說的話,報社同事都聽到了,紛紛對沈洛投以羨慕嫉妒的目光。

    “我說洛洛,你家那位還真是大手筆啊。”

    “又來虐狗了,你們倆是要花樣秀恩愛嗎?”

    “我說你們倆這樣夠了啊,再秀下去我可要舉小火把了。”

    沈洛好脾氣的說了幾句,眾人又打趣了幾句才放過她。

    沈洛將花擺在桌上,坐下去打開電腦打算做事情。

    幽幽的花香不斷飄入鼻尖,在等電腦啟動過程中,沈洛忍不住嘀咕開了,難道真是寧致遠安排的?

    如果真是他安排的話……

    她要把花丟掉,管你是不是從法國跋山涉水飛迴來的。

    才打開文檔沒多久,沈洛聽到同事的叫喚聲:“沈洛,前台有人找。”

    依舊是送東西的,這迴送的是巧克力,一大盒心形狀的巧克力。沈洛問:“誰讓你送的?”

    對方迴:“客人說他跟您心有靈犀,不用說您也知道。”

    知道個毛線。

    在前台小姐曖昧的目光中,沈洛簽收下了這份巧克力,轉頭將它全分給同事了,自己一顆都沒剩。

    大早上連著來這麽兩出,沈洛再也不能裝作若無事的樣子,她給葉小希發送了一個抖動窗口,葉小希迴了一個問號過來。

    沈洛:今天剛到公司就收到了玫瑰和巧克力。我也有點懷疑……是寧致遠安排的。

    小希:你家唐總知道咩?

    沈洛:不知道,不敢跟他說。我連巧克力都沒吃,全分給同事了,花的話我打算丟掉。

    小希:幹的漂亮!寧致遠的心要碎成

    渣了,你打算怎麽辦?

    沈洛:敵不動我不動。萬一不是寧致遠,我上趕著說不是很丟人嗎?倒顯得我自作多情似的。

    葉小希沒再迴信息過來,不知道是忙還是怎麽的。

    話題到此結束。

    關掉窗口前,沈洛又看了一遍對話,發現她很擔心唐景然知道這一切,各種急著想毀滅證據。

    為嘛會這樣?這不科學。

    正常的話,不是他才要擔心緊張嗎?畢竟被撬牆角的人是他。

    沈洛想,她果然沒有傲嬌吃醋耍小脾氣的命。

    與此同時的沈家,迎來了一位貴客---唐老夫人,她來沈家是探病。

    沈嵐病了,病了很久,這事傳挺大,最後連唐母都驚動了。

    池曼珍今天難得在家,扶著唐母往裏走,她沒為女兒抱不平,隻是挑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講,轉眼就到沈嵐房間了。

    房間裏,沈嵐怏怏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神情頹靡。

    唐母走進去,心疼的道:“我昨晚晚上聽到人說你病了,急的我一個晚上都沒睡好,想給你打個電話又擔心你睡下了,今天一起來就過來看你。”

    沈嵐掙紮著想起來,被唐母勸住了,“快躺著,瘦了這麽多,下巴都尖了。”

    沈嵐眼眶一紅,眼淚就掉下來了。

    唐母歎氣道:“這件事是我們景然對不起你,你別跟他生氣也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你放心,阿姨一定給你個交代。”

    池曼珍在一旁道:“您對嵐嵐的疼愛我們都看在眼裏,但強扭的瓜不甜,若因為這事鬧的您和景然不開心,我和嵐嵐也過意不去,這個孩子最不忍心景然為難了。沒緣分就算了吧,做不成您兒媳婦,做女兒也是一樣的。”

    唐母眼睛一瞪,“哪裏會一樣?女兒是要嫁出去,兒媳婦是要陪在我身邊的,差了一截呢。嵐嵐,阿姨隻中意你做我兒媳婦,其他人我都不同意,尤其那個沈洛,哼,這麽不要臉的女人配不上我兒子。你們也別說了,這事就這麽定了。”

    沈嵐露出感激的一笑,垂下的眼瞼遮去眼底的得意,她這麽辛苦的裝病就是為了等這一天,等唐老夫人的這一句話。

    有了唐老夫人的支持,她也不全是沒有勝算。

    誰不知道唐景然是個孝順的人,很尊重媽媽,如果唐老夫人死活不肯讓沈洛進門,唐景然也不得不聽從吧?

    想到這,沈嵐的嘴角又往上翹了翹,心情也一掃前幾日的陰霾。

    唐母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在心裏冷笑了一聲,真是個蠢女人,她連好手好腳能蹦能跳的沈洛都看不上,會看的上沈嵐這個瘸子嗎?

    沈嵐沒出車禍之前,唐母對沈嵐這個精明能幹漂亮的準兒媳確實還算滿意,但是這一切在她殘疾後就劃下句號了。

    她的兒子,她引以為傲的兒子怎麽能娶一個殘疾人?

    她對沈嵐示好不過是想借力打力而已,先利用沈嵐鏟除了沈洛,這樣又不得罪兒子又能除掉沈洛。

    沈洛要是出了什麽事,景然隻會遷怒沈嵐,到時候沈嵐也會遭殃,想嫁進唐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景然傷心的時候,她再安排娘家侄女趁虛而入,之後就可以親上加親了。

    真是一舉三得!

    唐母計劃的很周祥,但她唯獨漏算了人心。她也忘記了,這世間,最不能算計的就是人心。

    由此可見,唐母不是個聰明的人。她確實也不是個聰明的人,不然母子倆當初也不會混成那個樣子了。

    唐母年輕時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坯子,唐老爺子初見時驚為天人,直接將她養在了外邊,寵了一段日子。

    但是美人在骨不在皮,最初的驚豔過後,唐母智商上的缺陷很快就暴露了出來,經常你說東她說西,腦頻率不在一條線上,唐老爺子很快就膩了她,不久就將她拋到腦後,連帶的對唐景然也不上心。

    後來還是唐景然自己出息,硬拚了一條血路出來,唐母才有今天的好日子過,不然她的下場還真不好說。

    沒有唐景然,她什麽也不是。

    但是人就是這樣,養尊處優久了就很容易忘卻一些事,唐母也是。

    例如:她忘記了她那個兒子並不是那麽好拿捏的人,她也拿捏不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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