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母親”兩個字,海瑟薇似乎是瑟縮了一下,目光裏麵藏著冰冷和恐懼又尖銳的刀。


    夜間的海風裏夾雜的鹹腥味更重了,風裏仿佛聳立著另一個人影。“你記得她的樣子?……那麽我現在,是在和誰講話?”


    ……


    海瑟薇沒和人說過,她有兩個父親。


    一個是把她從拉斯維加斯的賭場尋迴,戴著儒貴優雅地笑地給她第一把小提琴的,那個看起來無上友善翩翩的伯爵。


    一個是在冰冷的腦皮層實驗室裏,用森冷的帶著金屬光澤的眼球,冷漠地看著一針針管裏慢慢拉注滿她身體裏的血的瘋子。


    那個時候海瑟薇還不知道did的完全拚法。


    diydisorder,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也就是一個包藏著理智窩囊多情的貴族和一個瘋狂的想要毀滅世界的瘋子的兩個人格,居住在她麵前的這一個**裏。


    對她母親播種留情的是他,施虐毀屍滅跡的還是他。


    言笑晏晏到把她嫁給互相針對,背地裏動輒火拚暗殺的還是他。


    把她接迴,說要給她世界上最好的公主生活的是他;冷漠無情,把她推入生化實驗室和一堆堆數據流高壓訓練,為他所用的還是他。


    多年來,那個懦弱的,多情的勞倫斯出於強烈的恐懼愧疚,以及自身的心理防禦機製,早已自動屏蔽忘卻了自己母親的樣子……


    隻有勞倫斯那個日趨占據寄主**主導權的,殘暴冷血的第二人格,才清晰地記得當年他分屍的時候,那個女人的軀體碎成了幾塊。


    海瑟薇沒來由地恐懼起來。


    這和麵對那種施虐傾向的恐懼不同——她是知道這些出於民眾尖端,壓力尖端的人都容易異於常人的,然而還不至於讓人無法滲透,捕捉。


    但是麵前的男人,是個熟悉又陌生的靈魂,隻有一半是她的“父親”。


    “我父親呢?我想要和他談。”


    海瑟薇聲音有些啞嘎生澀,的心髒頻率在不自覺得加快,聲音裏壓製著那種從習慣到慣性的顫抖和畏懼。


    “我不是你的父親嗎?乖女兒?”


    “我的父親,會喊我莉婭。”海瑟薇聲音在顫抖。


    “莉婭,我就是他。我這些年的脾氣,已經日趨在向你們期待的那個人靠近了呢,本來都快統一了……但是上個該死的心理醫師,竟然企圖在催眠中將我抹掉。於是,我隻好殺掉了另外一個。”


    勞倫斯咧開了嘴巴,仿佛抱怨似地交代著,這迴露出了他原本的笑。“正好催眠師提供了這樣一個機會,讓我們兩人在夢中相遇了。”


    那種帶著寒光的,嘴巴咧到近乎猙獰的,那種讓人不寒而栗,寒光閃閃的扭曲的笑。


    “……”


    “再說,又有什麽區別?喊你莉婭的父親,也從未放棄過晶卡啊。”


    有區別的……海瑟薇閃動著的眸子在他詭譎的笑意下染上夜風的涼意。


    如果是原裝的核心人格,或許還殘存著最後一絲身為她父親的良知;是他的話,要的,絕不僅僅是晶卡。


    ……


    “你好,美女,介意我請你喝一杯嗎?”


    一層的大廳旋轉樓梯上,身姿修長,麵容俊儻的男人走下來,三兩步落在環形的接待前台,身子一斜,就慵懶地靠在了大理石桌麵邊。


    這個時間點正是工作清閑的時候,隻要值班的一個人。前台抬起頭,看見男人麵前停著一杯自動販賣機的咖啡,修長的兩根手指在大理石麵懶散的敲擊,半聳著眼睫,狐狸般慵懶的鳳眼意味分明地挑著她。


    是一個好看的中國男人,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還是懶懶散散會勾人的那種。


    看身份應該是遊客。


    “對不起先生,”前台是個外籍姑娘,見是中國人,很快禮貌地迴複著他不太標準但是實屬流利的普通話:“現在是上班時間,工作人員禁止作何工作無關的事情。請問有什麽別的我能幫助您的嗎?”


    “有啊,”她麵前的男人說,“我在找人。”


    “是您的親人或者朋友走散了嗎?”前台拿起電話,“實在聯係不上的話,我可以幫您廣播一下。”


    “不不,廣播並沒有什麽用。”男人按住她的手,隨即指腹在她手上來迴摩挲了好幾下,笑容裏的那種暗示意味很明顯。


    “先生!”前台抽迴手,臉上羞紅了的蘊怒。


    “噓——”他很快按住她的唇,手指再次有意無意地接觸了她。


    那雙眼睛實在太多情勾人了,彎起來的時候,仿佛能看見碎在裏麵的鑽石和星星,無時無刻地在撩撥。他露出一種溫柔的半帶祈求的神情來:“對不起,請配合我一下,我是真的需要你的幫助,善良的小姐。”


    “幫什麽?”前台小姐下意識地問,覺得這個男人的眼光實在太誠懇。


    “我其實是在找我的女友,但是她在生我的氣,一直也不出現。就算廣播,她也不會搭理我。”


    “那我又能怎麽幫您呢?”前台疑惑地問。


    “不用做些什麽……和我喝杯咖啡,聊上幾句就好。”眼前的男子靦腆地笑著。“……我的女友,很愛吃醋,一旦看見我和別的美女聊天,一定會跳出來。”


    “那這裏有很多別的女遊……”在男子讓人心癢的笑容下,女前台好容易守住工作崗位的職責。


    “我不想跟和我女朋友不像也沒她漂亮的女人講話。”男人笑著打斷她,漆黑的鳳眸裏滿是認真。


    來自一個帥氣的男人這種程度的讚美和恭維,再不幫,就實在有違天理不人道了啊……前台縱是個外國妞也臉紅了,瞅了瞅四周,也沒人巡視,於是低頭嬌羞地扭捏幾秒,“ok.”


    前台於是拿起咖啡喝了幾口,男子和她隨口聊了幾句,還時不時碰碰她的鼻子,捏捏她的臉蛋。是個女人怎麽能受得了這樣子的撩?但是都答應人家了……


    前台紅著臉,愈發小鹿亂撞。


    和帥哥聊天本身就是就是件愉悅的事情,何況眼前的男人還很風趣幽默,聊了幾分鍾之久吧,前台四下望了望,紅著臉:“還沒有出現……”


    “嗯,看樣子這次是真生我的氣了。”


    男人掩飾不住失落,收迴手,歎了口氣。“都是我不好,要是這一趟沒找到她,她就會迴自己國家,我們再沒可能了……我真的很喜歡她,你和她很像很像,看到和她像的人,我會情不自禁。”


    “你們……”前台咬咬牙,手指移到鍵盤上:“她叫什麽名字?”


    “奧菲莉婭·海瑟薇。”男子說。


    “沒有房間登記信息……”前台盯著電腦上的無查詢記錄的字樣。


    男子很快露出更加失落痛苦的神情。“……對,她也許和另外一個男人開了房間,我就是為這個而來的。”


    “什麽?!……叫,叫什麽?”前台麵露憤憤之色。


    “簡律辰。”


    過了幾秒。“7層,b97。”


    “謝謝。”男子轉身就走。


    “先生!”他走了幾步,前台在後麵喊他,甩給他一張副卡。臉紅紅地鼓起勇氣:“別鬧事讓我難辦哦,還有……如果你的女友不再迴到你身邊了,可以考慮我嗎?”


    “謝謝,不可以。”


    前麵的男人接過房卡朝她灑然一笑,旋即頭也不迴地上樓,走路的步子甚至趨於歡快了。“你和她太像了,會勾起我的傷心往事。”


    看著那個男人一步三個台階地上了樓梯,聲音雀躍,毫無留戀。前台愣了一下,很快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什麽啊!前麵不是這麽說的啊……


    前台出於強烈的好奇和不甘,在電腦上鍵入剛才那個男人說的女友的名字。進入信息庫,查詢了一下剛才那個男人說的女友的遊客身份信息。


    奧菲莉婭·什麽來著……對,海瑟薇!奧菲莉婭·海瑟薇。


    “……”


    艸!前台勃然大怒,剛才那個男的是不是眼睛瞎了!這是哪裏像了?


    電子照片上的女人是個歐洲人,她特麽是個地地道道的東南亞泰國人啊!!!


    ……


    “小滿,7層,b97。”狄庚霖的短訊很快發到了魚小滿手機上,蹲在清潔倉庫裏的魚小滿應了一聲,很快拉開抽屜,準備從卡槽堆找b97的房卡。須臾,又朝著身邊被綁成個粽子的清潔大媽歉意地頷首:


    “不好意思啊大媽,我有急事必須要借一下房卡。我不會對你做什麽壞事的,你放心。”


    大媽驚恐地睜著眼睛瞪著她,搖著頭。


    魚小滿很是體貼,甚至湊近她看了看:“你是不是緊張,你緊張的話,我打暈你好了?”


    大媽還在驚恐地死命衝她搖頭。


    “好,那還是不打暈你吧,沒事,我就是去找找我男朋友,他在外麵偷腥和人亂開房呢。待會迴來我給你解開嗷。”魚小滿想也不想用了和狄庚霖一樣的理由。


    “砰”地一聲。


    倉庫裏,大媽麵前的魚小滿緩緩滑落在地。


    魚小滿身後的來人體格健碩高大,穿著遊艇上標準的機械師維修藍色工服。隻是臉麵眼睛以下卻掩蓋在一層脖子上黑色的高領圍領後,臉上鼻翼上,隱隱有一道傷疤。


    他拿著排修的塑料水管頭,充滿狐疑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女人。很快,另一手揪起驚恐的大媽的頭發,聲音死氣沉沉:


    “房卡,7層,b97的房卡在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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