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裏斯教堂,st果然是連變態都那麽執著,“鍾愛”著教堂文化。


    st欣賞地看著海瑟薇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海瑟薇一身雪白地被縛在白色的十字架上,風吹動那身柔軟純白的織物,層卷起她腳踝邊的一片浪花。


    教堂天頂哥特玻璃上漏進來的陽光落在她臉上,不染一絲浮沉,海瑟薇那張精致的臉肌膚如雪,像是沉睡。


    越蒼白,越透明,越聖潔。


    “親愛的,這個十字架簡直就是為你而設立的。”


    st湊近了在她耳邊軟言儂語,仿佛怕遠了此刻的海瑟薇會聽不見,他褐色的瞳仁閃著鐵色的金屬光芒,總是那麽多情。“你不知道你有多美。”


    他知道海瑟薇不是在沉睡,她隻是垂下了她那猶如芭蕉葉一樣優美而濃密的睫毛,掩蓋了她蒼白的臉上對應該有的顫抖恐懼。


    誰都會怕死的,他親愛的莉婭也怕。


    “你身體狀況比我記憶中的要差。”st愛憐地滑過她身上妖嬈誘人的曲線,“可憐的莉婭,在中國都有人虐待你麽?這麽瘦……女孩子要豐滿點才好看。”


    海瑟薇的眉頭收緊,厭惡忍受似的緊咬唇瓣,垂首一言不發。


    話嘮海瑟薇很少這麽無話。能讓她一句話都不想說,一眼都不要多看的,就是所有關於她的過去。


    現在st帶著那些噩夢來找她了。


    當st的手指滑落在她小腹上時,海瑟薇渾身的神經似乎都在緊縮。


    “聖母是怎麽誕下耶穌的,莉婭你還記不記得?”st問,饒有興致地盯著她手腕上的那一道暗紅色紅線,忍不住上前抹了一些到手指,塗到海瑟薇的嘴唇上。


    “好想念你和我一起捧著聖經讀的樣子……那樣的霧都,有你在的日子,都難得的陽光明媚,花園的大麗花那麽美……你在讀《聖經》,而我在讀你。”


    “感人的表白。”


    海瑟薇虛弱地抬起眸子朝他笑,笑容漠漠,猶如朝陽,又如夕曬。


    “是啊……那麽感人,可是莉婭,你的表白,又給了哪個該死的混球呢?”


    st深深地凝望她,“我沒讀懂過你,莉婭,這是在你的有生之年,我為你感到很遺憾的事


    。”


    海瑟薇撇過臉,不再說話。


    她想,她沒對他表過白,唯一的表白也不過是“我想上你”這樣表達方式。


    狄庚霖對她說,我愛上你了。


    我愛,上你。


    想想,中文漢字真是世界上最殘忍的語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海瑟薇對他的挑釁傷害報以沉默的不語,不由讓人覺得無聊。st坐在長長的教堂椅上勾著腿打盹,最後終於等得不耐煩。


    “timeissohard(時間可真難熬),兩位男士太遜色,真無趣。”


    st起身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名貴的意大利腕表,煩悶之情溢於言表。“時間過半,莉婭,莉婭你還能聽見我講話嗎?你有沒有什麽遺言,我待會可以替你捎給他們?”


    st高聲問,海瑟薇卻是沒有一絲動靜和迴應。


    “我的小天使已經飛走了麽?”st聽不見動靜,惋惜地搖了搖頭。


    ……


    刻著浮雕的棕檀大門轟然洞開,門外的天光乍然潑灑而進。


    理石的台階上傳來雜亂的皮鞋聲音,哥德式的建築穹頂,玫瑰花窗戶上的光線被湮沒。st施然扭頭,眼角帶笑地說:“你來啦?”


    “ste...你們中國有句話,好適合現在的情形呢。”st慢慢地收起笑容,慢慢從十字架的風景邊退開,“相見恨晚。”


    狄庚霖被扭押著送進來,看到拿著染血匕首,施然微笑轉頭的st的那一刻,


    他渾身的鮮血冷掉,頭頂的血液轟然炸開。


    傳統神聖的大教堂內,一排排空曠的教堂椅橫陳成隊,朝後勾出一條筆直的走道。走地上鋪著暗紅色的地毯,地毯盡頭是威嚴,冷峻而痛苦的聖壇。


    沿廊上聳立著立體的浮雕,左邊是羅馬時間,右邊是格林威治時間,聖壇下有著幾級白理石砌成的台階。


    台階下,有教堂的神職人員不久前換上的鮮嫩鮮花,雪白的木架上聚集了充足的日光,白得純粹,悲憫。陽光順著每一條棱描畫,然後在陰影投下一個長長的十字交叉。


    聖潔,明亮,普世。


    可是那裏的日光湧上了血痕,十字架上掛著他金發白裙,血意橫生的……海瑟薇。


    ……


    “我難受。”


    魚小滿突然覺得心髒一緊,唿吸有些窒。


    大蚌已經把車橫穿了幾條街區的大道小道人行道,離奇的是這樣的驅車居然,沒有撞到一個建築物和行人


    卡哨倒是撞斷了幾個,然而也隻能引來身後的警車隊伍越來越龐大壯觀。


    “深唿吸——放鬆!”


    大蚌大口喘氣,一雙熊掌倒是絲毫不怠慢,繞花似地在那邊鬧妖,他渾厚大聲地安慰魚小滿說:“別介啊弟妹,我也想吐!等再下幾個剛剛那樣的階梯,拐條街,應該就能跑丟他們——”


    簡直像個拉鋸戰,別說他們倆累的像是死狗,後邊那群人也是夠嗆。那兩個尾隨者早就被秒了,大蚌卻永遠沒走他們預想的路線,窄巷,台階,人行道……他簡直是哪兒都開。


    殊不知,簡律辰在身後,追趕得有多麽的艱辛……


    “你不能也走河堤麽?”


    簡律辰聲音痛苦地問身邊的某位交通隊長,他坐在副駕駛,心焦不來。但是他剛剛看到某個神經病抄近路,把車開上了一撩很窄很窄的河堤,然後在上麵,筆直地飛馳……他就眼前發黑。


    “可以。但是我們的出勤車性能沒那輛好,走在堤上極其容易側滑……”


    交隊汗涔涔的,心說那輛是寶馬啊寶馬啊!悍力程度,真不是他手上這個mic的車可以比擬的……


    他隻能一邊吼吼地拿著對講機喊著從x段x段路口攔截,x段x段路口包抄,一邊看著身邊的男人盯著前邊時近時遠,忽上忽下的那輛黑色寶馬,臉上風起雲湧。


    是的……大蚌不接電話,魚小滿也不接電話。


    原本想好好地來一場感人的相認相擁,卻在這個坑爹的情形裏,變成了一直追著喊著想讓他們停下。


    簡律辰淩亂無比,覺得那兩個一定是被後邊越來越龐大的隊伍嚇傻了。


    前邊的車忽隱忽現,跟丟了一會兒。後邊等簡律辰他們在一家酒店門口發現車輛時,已經人去車空。


    “人呢?!”


    那群人跳下車,一頓慌張。因為他們並不知道,一路上還有沒有隱蔽的跟蹤者或者狙擊者在隱藏。


    他們四處搜尋,隊長領著一大群找的找,進酒店的進酒店,簡律辰也焦急地極目張望。


    驀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不遠處的一家5s汽車店。


    ……


    “哈哈,那是,我這總監工作別的不說,就這點好,走到哪個旗下汽車店啊,都像是在家,你知道公家車的含義就是……”


    大蚌手上悠著工作牌,正吹著口哨,朝著魚小滿一臉吹噓叨叨地開出保養車庫,後視鏡裏的經理還在朝著他幾十度微笑鞠躬。


    “好棒好棒好棒!這樣豈不是連車都不用買了土豪,一年就能換好幾十輛……”


    魚小滿豔羨地鼓著掌,兩人又坐在了一輛嶄新的銀灰色新車裏。


    “衝啊,小野馬!”


    新車正悠然躲過大部隊視線,從汽車店後門羞答答靜悄悄地溜出來,剛剛過地下車庫的拐角,始見天光,大蚌一腳踩下油門準備自由飛翔的時候——


    魚小滿二話不說,突然猛一腳踩在了刹車上


    。“——不可以!”


    ……


    出口有人。那一腳完全是直覺加上條件反射。


    從地下到路麵的出口處,路的正中間,筆直站著她家帥到掉渣的律辰嚶嚶嚶……


    那一枚標準的身材,身高,姿勢,什麽都不用說了!魚小滿激動地捂臉,逆光,也絕對是她家簡律辰!


    ……


    “它在哪兒?!”


    沉悶的堅硬東西撂在骨頭上的聲音。狄庚霖再一次地被st用槍托擊翻在地,嘴角烏青血跡未幹,額角又綻出新的鮮紅傷口。


    狄庚霖艱難地握緊手指,想要重新掙紮爬起,卻被st踩住他引以為傲,同時也是作為一名醫生,最為重要的手指,蟒蛇皮的黑亮鞋子漸漸用力——


    “tellme,whereisit?wheredidyouhideit?(告訴我,你它在哪,你把它藏哪兒了?)”


    st的聲音已經染上了兇狠和不耐,搜身證明狄庚霖並沒有帶來他想要的東西。而看到十字架上的海瑟薇,狄庚霖居然以卵擊石,紅著眼妄想殺了他。


    背叛者,僭越者,統統都是一丘之貉。


    這個男人這點和海瑟薇太像了。施加在他們身上的疼痛嘴罰再重,都咬緊牙關不肯朝他露出一絲臣服的神情,不發出一絲痛苦的嘶喊——


    隻是死死盯著他,眼裏帶著所有隱忍又仇恨的東西。


    “我會殺了你。”狄庚霖嘶啞的聲音從地麵執拗地傳來,像是瀕死的困獸,寂滅的眼底血絲密布,空洞無光。


    明明已經被st的手下折磨得沒有力氣,那雙燃燒著滅世烈焰的眸子,卻死死不熄滅,裏邊的仇恨,至死方休。


    他在海瑟薇身上劃了多少道口子?……


    那些刀口沒有一條落在她美豔的臉上,白色的織裙上,卻遍布血紅的鵝毛大雪。


    如果海瑟薇是在這樣一刀一刀的肌膚破碎聲中等他等到死亡……他不知道,不知道要怎麽想象。


    一句“對不起”都沒和她說;一句“我愛你,去掉可能兩個字”都沒來得及和她說;一句“女友和女伴是不同的,而你你是我女朋友,不是女伴”都沒來得及和她說……他們倆,居然就這樣戛然而止?


    他靈魂深處的灰涼,心髒血脈的枯萎,不是淚腺可以解決的事情。


    所以他的眼睛紅到灼火,灼到發幹,幹到快要失明……那裏也沒有一滴眼淚。


    相見……恨晚。


    海瑟薇,是我來晚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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