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清明朝她搖搖頭,嘴角帶起一絲淡笑,像要說服她一樣。“我那天隻是想問問你,想弄清楚魚小滿怎麽了,我沒生你的氣。”


    魚清明還是很大度很溫柔,但是很客氣地拉開了距離,紀瀟黎有點頹敗地退了半步:“可魚小滿生我氣了,是嗎?”


    …峻…


    “她是我妹妹。”魚清明輕聲說。


    是啊,魚小滿是他妹妹,所以他不會愛她,不言而喻。


    “我知道了。”


    紀瀟黎咬著嘴唇收迴手指,目光漸漸冷卻清醒過來,脊背又挺得直直又僵冷了。她轉過身說,“我不會再來自取其辱。”


    可是,可是……


    原本喜歡上他的時候就知道是自取其辱啊!紀瀟黎鯽!


    你已經不可自製地喜歡上了,還要強撐著什麽麵子和尊嚴呢?不會再有一個這麽好的魚清明了。


    他是不愛,還是不能愛呢?


    走了幾步的腳步又生生滯了下來,踩在綠草皮上的沙沙聲終於頓住,紀瀟黎轉過身,突然伸手奪過他手裏的球杆,背部落進他的懷裏,想要強迫他抱她。


    “教我打球。”她說。


    魚清明微微頓住,然後才說:“你不合適。”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將之按在她捏球杆的手背上,目光堅決。“試了才知道。”


    魚清明這才發現她手腕上又是一片青紫。


    “你又和你父親起衝突了?”


    他蹙起眉頭,把她身體扳了過來,抬起她的手臂,青紅的。脖子上,也有,臉上……濃妝。


    “和我父親的情婦。”紀瀟黎盯著他蹙起的眉頭,豔色的唇居然綻開十分冷媚又開心的笑來。“你在關心我!”


    話裏帶著雀躍和得意,好像抓住了什麽勝利的獎章一樣。


    一瞬間有股洶湧的情感和空氣因子在發酵,她驀然間仰頭踮起,嘴唇直朝魚清明的唇瓣而去。


    落下,唇角卻擦過了他的臉頰。


    魚清明別開了臉。


    紀瀟黎抓著他的手臂怔住,保持著那個索吻不成的姿勢,眼眸中的熱度消散,隻剩狼狽和冷涼。


    她看著他的目光猶疑地閃了兩閃,然後聽見他說:“瀟黎,別這樣。”


    別這樣,別吻他。


    別吻他,別為難他。


    ……或者還是別弄髒了他?


    紀瀟黎的下巴慢慢落下,抓著他手臂的手也緩緩鬆開垂下,那麽近的距離,他身上的陽光都不再溫暖。“你要怎樣才不會拒絕我?”


    她黏著他的目光,聲如烈火,又如冰棱地問。


    魚清明輕吸一口氣,眼角並不看她地垂眸,發力把她身體重新掰過去。


    他捉住她的手指,把自己小臂上的護腕褪下,沿著手指套到她手腕上,蓋住那片青紫。然後身體圍住她,將她的姿勢調整好,手把手地教她握住球杆,還是細心溫柔得讓人心碎。


    “這個問題,我會尊重小滿。”


    他帶著她揮了一杆,那顆球變成一個點遠遠飛了出去。


    卻沒有進洞。


    身體的熱度沿著貼靠的肌膚傳到她身上,連著他溫潤的聲音也從耳廓邊傳到她的耳朵裏:


    “瀟黎,有些東西不合適……是不用試的。你身上穿的是茶花會的長裙,腳上踩的是十厘米的高跟鞋……雖然站在了高爾夫球場。”


    我們不在一個場合,也不在一個世界。


    紀瀟黎突然心裏阻塞得厲害,想起簡律辰說的話。


    她因為她做過的事情,明明可以和魚清明好好相遇的時候,卻站在了他對麵的懸崖。


    “魚小滿原諒我,你就會接受我了嗎?”她問。


    ……


    “哥哥你談戀愛這種事情,還得和我有關嗎?”


    魚小滿站起來,拿著一個水晶雕成的馬,圍著那個小石桌,略顯疑惑地走了兩圈。


    魚清明看了她一眼,魚小滿吐吐舌頭,擠到魚清明的石凳上坐下,把棋盤上的黑皇後拿在手裏打量了半天,然後老實地說: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迴答。”


    她斂著眸子盯著手裏的棋,聲音悶悶的,“我可能確實沒有你了解她,而且站在我的立場上,我很難理解原諒她。”


    “so’tbeundone。”魚小滿掐著手指甲,有些出神,然後又說:“不過魚清明,這種事情,決定權可不在我手上。”


    魚小滿靠在魚清明背上仰頭望天,“哥,你很在乎我我知道,不過我現在擔心的隻有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很微妙。”


    “你擔心什麽?”


    “嗯,如果你要我給建議的話,我會很快說no,我的哥哥怎麽能送給紀瀟黎這樣的女人去荼毒呢哼哼!……不過,你把權柄交給我,是不是意味著,你自己也不確定呢


    ?”


    “不確定你是不是因為我的關係才不愛她,因為我的關係才拒絕她。如果你偶爾想到這樣一個問題:沒有魚小滿的話,我到底愛不愛她?……如果不是因為魚小滿,你就能愛她,或者沒有魚小滿,你照樣不愛她……這樣之類的問題,但是因為我的關係,你應該沒有機會知道答案了吧?”


    “你說得這麽繞,你確定我聽得懂?”魚清明十分無奈。


    “當然,我知道你一定聽得懂,你是我哥嘛。”


    魚小滿又吐了一口氣:“萬一你真的對她放不下了,我當然也不會掣肘你的任何決定啊哥,我是你妹妹嘛……而我擔心的隻是,哥哥你自己也不清不白的。這個問題,其實得你自己想清楚。”


    “會影響你嗎?”


    魚清明於是笑了,捏著她的鼻子問。


    “我先影響的你。”魚小滿做了個鬼臉,“順其自然吧,親愛的魚清明,別擔心我……順其自然,你總會有主意的。”


    ……


    魚清明和魚小滿的默契偶爾也就在於此了,平時兩個人的時候想怎麽互掐怎麽互掐,到了關鍵的時候,互相維護得不得了。


    就像魚小滿不用說太多,魚清明就能明白她和簡律辰之間的感情,還會偷偷幫襯一樣;魚清明根本也不用說太多,魚小滿就能明白他的想法他的心事。


    那種默契與生俱來,融入骨血。魚清明像魚長海,魚小滿像沈碧玲,一對戀人的特質放在了兄妹身上,依然是對最佳拍檔。


    “好吧。”魚清明當時說,“你也總會有主意的,魚小滿。”


    ……


    魚小滿現在……有個p的主意啊。


    她不懂談判法則不知道怎麽和簡律辰聰明地相處,更不知道怎麽不被他耍到團團轉的同時還從他嘴裏套話。


    海瑟薇要是在,大概會說“***也不無不可啊”,可她現在就是在找經常給她出餿主意的海瑟薇啊!


    她甚至想不通海瑟薇為什麽寧願和簡律辰聯係,都不找自己。


    隱隱覺得一切又其實是和自己有關聯的,卻找不到關聯所在。


    可現在簡律辰抓住她的七寸了,讓她知道她之前,一直找國外的朋友到處走訪留意尋找海瑟薇根本就是瞎折騰。


    不過海瑟薇依舊情況不對吧,否則怎麽會不見她。


    “小滿?”


    這已經是白澤第三次在餐桌上提醒她了,他跪在地板上,從後麵輕輕踢她的腳,因為她們對麵跪著她們公司的大貴客cyril。


    白澤以為魚小滿是被對方的架勢嚇傻了——c身邊持續跟著三個體格高壯的保鏢,一個體格高壯的秘書。其實那一個秘書穿成保鏢也不無不可,反正都是那麽的殺氣重重。


    這麽殺氣重重的保鏢,c還偏選擇了一個十分禮儀化又拘謹的日式料理店。c在魚小滿和白澤對麵,三人互相跪坐,看起來非常滑稽。


    “哦哦,來,cyril先生,喝酒。”


    魚小滿條件反射舉起杯子。


    c反正就是對九峰的設計師魚小滿感興趣,一個小雅間裏,一邊的藝伎彈著聲音奇怪的三味線,咿咿呀呀,錚錚停停,推來推去的燒酒之間,c就一直對魚小滿大加讚賞。


    魚小滿心思不在好好應付這位貴客上,聽著藝伎的弦聲老是出神,動不動就垂著頭。白澤一踢她,她就知道該舉杯了。


    “小滿,cyril先生問你,這些天能不能做他的導遊,帶他參觀各個九峰投資地段的建築。”


    白澤小聲提醒她,尷尬得想微微扶額。


    如今對魚小滿很維護,甚至有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關心。


    魚小滿有多跳戲他最近也領略到了,然而總覺得越看越可愛,魚小滿老是走神,她隻好擔起和c喝酒談天的大任。


    “我要上班呢。”魚小滿皺眉,小聲咕噥。“陪玩陪聊陪喝酒,那我成什麽了?”


    其實她隻是想多點時間留在九峰,找機會好搞小動作。


    還有就是她總覺得眼前這幾個保鏢戾氣很重,眼神有點兒邪,老赤果果地盯著那個藝伎的胸,和c有點不對檔。


    要她一個小姑娘去帶著幾個長著鬃毛的外國鳥人到處遛,***了多危險!


    “……咳。”白澤噎了一口,咳了兩聲,“小滿。”


    魚小滿隻好收了嘀咕,點頭,朝c笑得賊甜:“當然沒問題!”


    算了,鳥人沒關係,幹掉了鳥人,她就是天使。


    誰知道c真的就不是個好東西,不,應該說c身邊的幾個工作者不是好東西。


    酒過三巡,c見身邊幾個扭來扭去本性有點壓製不住,一個個盯著那個藝伎有點如狼似虎。


    職業傭兵本來就有點***旺盛。


    c麵色微變,然後換了曖昧的神色,朝魚小滿和白澤道:


    “小滿,白,我身邊的幾個在中國這麽


    傳統的地方談生意可有點耐不住,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大點的娛樂的地方,吃完了,找幾個女的樂樂?”


    外國人講話很露骨,白澤麵色微僵地望向魚小滿。卻見魚小滿絲毫不尷尬,點著頭,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


    “有的!這附近就有,我帶你們去!”


    ……


    白澤開始還一路心中驚訝。


    隻見魚小滿轉眼,就把c幾個領到了當地最大的廣場舞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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