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一個看起來是領頭人物的痞子,滿眼充斥著浸染混混幫團多年的邪惡和暴戾,一群人眼裏看不到一點正常人有跡可循的理智,眼裏全是精光。

    “救、救命……”沈婉秋一看,嚇得兩條腿都開始打顫。她雖然兇狠,卻是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麵的兇狠,這些人眼裏帶著一股窮途末路的消極能量,讓人看了心裏直發寒。

    魚小滿也嚇得不輕,但好歹還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她沒那麽天真腦殘,喊個救命,就真的會有人來救自己。

    “不要慌。”看著一群越靠越近的地痞,魚小滿一捏沈婉秋的手腕,沉聲命令道耘:

    “聽我說,你現在悄悄把高跟鞋脫掉,這裏又五個男人,我稍後衝過去,負責纏住三個男人,你拿好高跟鞋,對準他們的胸口,剩下的兩個,誰攔住你,你就用鞋跟敲他們的胸口!然後盡力朝右拐再右拐,盡力跑,知道嗎!”

    魚小滿沉著的聲音竟然讓沈婉秋一時有了一種錯覺:眼前的女孩不是個女孩,而是個心思沉穩冷靜,揮斥方遒的女軍官!

    她顫聲問:“那、那你呢?”

    魚小滿拍拍她肩膀:“放心,我隨後出來。踝”

    末了她又補上一句:“要是我沒有緊跟著你跑出來,記得馬上報警。”

    “……”

    魚小滿眼裏有股決意突然深深紮進了沈婉秋眼裏,那是一種類似正直,堅毅,純良,聰慧的品質……一個風塵女子,怎麽會有著這麽果敢偉大的品質呢?

    來不及她想,魚小滿已經朝著那幫人衝了過去。

    朝著為首的襠下猛然一踢,瞬間又衝到後麵第二個人那裏一個高抬腿,“歘!”地一聲清喝,又是一腳狠狠踢到來人下頜骨!

    側旋踢!第三個腰間。魚小滿知道,她的時間隻有這幾個人沒反應過來的短短幾秒。

    ——畢竟,她跆拳道真的隻是三腳貓!

    兩個人瞬間倒地,後麵的兩個開始警醒到魚小滿是個練家子,揮著手上的鐵棒就朝她奔去,沈婉秋抓緊時機,趁這個時候衝了出去。

    “啊——”

    頭發被一個人抓住,沈婉秋痛叫一聲,高跟鞋照著魚小滿吩咐的,狠敲那人的胸口,一聲悶哼,沈婉秋扯出頭發,光著腳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出了死胡同。

    按著魚小滿說的路,沈婉秋果真迴到了大街上,剛剛那短短的幾百米,是她這輩子最驚心動魄

    的距離!

    簡母迴頭望去,見魚小滿也朝這邊一瘸一拐飛奔而來,身後還跟著最後一個持著鐵棍子的男人,簡母開始高聲疾唿,短短幾秒,周圍終於聚集起正義的力量。

    ……

    警察最後趕到了,冷汗悉數出完,魚小滿抹去唇角的血跡,和簡母對視三秒,隨後終於相視哈哈大笑。

    今天這場驚魂,兩人這一輩子也想著會遇上。

    “你怎麽知道出來的路?”簡母驚魂定下之後,終於才記起剛才那逃亡的瞬間。隻是此時,她問魚小滿的口氣,已經完完全全轉變了。

    那是問革命戰友的友好語氣。

    “我是搞建築設計的。”魚小滿唿了一口氣,如實相告,她思忖著簡母根本就不知道文案部是幹嘛的,她說搞設計,也沒什麽問題。

    “哦。”簡母盯著她的腳:“你的腳沒事吧?”

    “沒事兒,輕微的扭傷而已。”魚小滿一笑,一點嬌氣也沒,隨後她看了眼時間:“我下午的上班時間快到了,那我就先迴去了阿姨?”

    沈婉秋點頭,滿眼關切:“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不用了!”魚小滿連連搖頭,“最後確認一下,阿姨,今天的事情,阿姨你不要告訴律辰啊。”

    ……

    魚小滿把沈婉秋想得太聽話。

    沈婉秋今天受到了魚小滿這麽大的一個救命之恩,她又怎麽可能不告訴簡律辰。

    她以為魚小滿隻是不想居功,其實魚小滿隻是怕簡律辰知道一整件事的因果,會懷疑自己帶著他看又帶著沈婉秋看紀瀟黎“出軌”的居心。

    可是簡律辰還是知道了。

    知道了魚小滿救了母親,也知道了是魚小滿帶著母親出的門。她這麽做,隻是……在想著辦法拆散他和紀瀟黎。

    簡律辰心中負責昏暗的情緒一閃而過,魚小滿那些機靈的笑意轉化到他現在的腦子裏,統統帶上了一種狡詐的,富有心機的味道。

    假如,這整件事情都是魚小滿策劃的……他眉頭蹙得更深了。

    七年了,魚小滿到底變成了什麽模樣,他至今未能看清。

    夜晚。

    魚小滿再次上樓等人。出乎意料的,這次李秘書不在,簡律辰直接喊了聲“進來。”

    “律辰,是不是要迴家啦?”魚小滿依舊笑顏如花,滿臉的單純無害,完全看

    不出白天裏受到的驚慌。

    簡律辰的心沉了下去。這需要多麽強大的心理素質

    和成熟的心理,才能表現得如此自然像是什麽都沒發生。

    想起母親電話裏告訴自己的種種畫麵,簡律辰眸色冰冷,嘴角扯出一絲冷然,隨即淡漠開口:

    “你有空等我,還是花功夫找找房子吧,月後我就要訂婚,你不能一直住在那裏。”

    “不訂婚不行麽?”魚小滿抬起頭,澄澈眼底浮出的些許茫然,有些怔怔。

    “我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簡律辰喉嚨微堵,他輕輕蹙起眉心,低頭俯視她,堅硬僵冷的字結緩慢從嘴裏發出。

    “為什麽?”魚小滿很固執。

    “因為,我畢竟要娶妻生子。”

    簡律辰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滿心的澀然壓下去。

    從遇到她開始,他本該順其自然的平靜生活,又開始雜亂無章一塌糊塗。

    像那會一樣,他每天都在提防她一個衝動突如其來的古怪想法,偶爾被她拉著滿世界實現。

    “下去吧。”簡律辰拿起外套。

    那時候,他是滿心歡喜滿心期待,也從不會不安和厭煩。簡律辰垂了垂眸,她杳無音訊這麽些年,他有多少次希翼那些被淩亂填滿的時間。

    可如今,他低頭睨望著麵前那張絲毫未變的臉,彼此這樣近,他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她的臉,可他們之間,卻相隔了漫長的七年的深壑,怎麽也無法填滿。

    魚小滿這張單純的臉,卻讓他看不透麵具之後的顏色。

    魚小滿被他眸底的沉鬱盯的發怵,她暗自隱藏住眼底的難過,自動過濾掉他口中的“娶妻生子”,揚起一臉沒心沒肺。

    “律辰,s市的房價很貴的,況且你還沒有結婚啊,像你們這種貴族社會,訂了婚也得過挺長時間才結婚的吧?”

    言下之意,在律辰結婚之前,她還是不犯法可以住的,更何況律辰七年前就是她的,七年後她怎麽可能讓給別的女人?

    “不管你再拖多長時間,我畢竟會娶妻。”簡律辰撇了她一眼,再次冷然強調。

    “那你娶我啊。”簡單的五個字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組合在一起,在她嘴裏說的那樣理所當然。“律辰,你曾經說過你會娶我迴家……”

    “你也知道那是曾經?”簡律辰提聲打斷她的話,聲音冰冷無比。

    他向前兩步逼近她,冷冽的眼底蒙上一層深深的陰霾,暗啞的嗓音夾雜著從未有過的絕然恨意。

    “魚小滿,你無聲無息消失七年,現在還有什麽資格要我娶你?”

    魚小滿身體一僵,眼底漫過濃濃的酸澀難過,她刻意低下頭,眼角眉間的笑意全然消失。魚小滿突然之間也怒了,她突然推開他:

    “讓我消失的不正是你麽,簡,律,辰?”

    她一直隱忍一直卑微,一直一直裝作都是自己錯的樣子沒皮沒臉地黏在他身邊,因為兩個分離半個地球的人要再次相聚,她相信總有一個人要先做出讓步……

    可是,真的是她麽?

    天台上和紀瀟黎的親吻和廝磨,他字字冰錐子般的絕情話語,刹那諷刺了他們之前的戀愛,不過是場玩笑。

    魚小滿喉頭突然一澀,像是堵了塊沉重的鉛塊一樣,讓她產生中毒似的翻湧感,眼淚轉眼便要滑下,她頭一低用眸子蓋住,這才低聲喃喃道:

    “明明我們之間先背叛的……是你啊。”

    心中驀地一痛,簡律辰條件反射地想伸手去摸她的臉,腦中轉瞬卻又被另外一幅幅淩亂的畫麵所占據——

    “律辰,跟我迴去!”男人嘶聲力竭地唿喚。

    “哪來的臭老頭,不要命了是吧?”一群嘈雜。

    “走開,別管我!”他粗暴地揮手,滿地散落的煙頭和酒瓶……

    吱——

    汽車的急促的刹車聲。簡律辰瞬間迴神,眼裏最後一絲光亮被他生生掐滅,像是火紅的彼岸花開到了盡頭隻剩寂滅。

    “既已破鏡,何必重圓。”簡律辰一字字冷然吐出了這些音節。

    “你……”魚小滿退了兩步。

    簡律辰執手捏住她的下巴向上抬,他俯身壓下,深眸與她僅有一寸之隔,她眼中轉瞬即逝的慌亂,他看的清楚真切。

    “魚小滿,這些年,我真恨自己當初瞎了眼睛愛上你。”蒼涼的音節,字字飽含絕然憎恨。

    魚小滿腦袋突然嗡嗡作響,她抬頭不可置信的對上他深邃的目光。眼底一緊,慌亂下再退兩步,後背“砰”的一聲撞上厚重的門。

    後背一陣悶疼,她卻毫無知覺,抬眼緊緊盯著他漆黑的深潭,那抹憎恨刺痛至她眼底,轉而迅速蔓延五髒六腑。

    她努力壓住唇瓣的顫抖,聽到自己低啞的聲音虛無縹緲。

    “律辰,你當初,愛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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