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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爭鬥的開始


    九月初的一個周日早晨,前不久才被洪水折騰過,昨天又剛剛度過了一個“星期六義務奉獻日”,在江邊挖了一整天土方的開發區幹部們沒能睡個懶覺,一大早就又來到了江邊堤岸上,參加今天的“全區科普月”啟動儀式。


    很明顯,這個“全區科普月”又是在陳揚授意下,新搞的一個宣傳活動。


    因為有了達氏鰉的噱頭,一大早,來河堤旁的水池參觀的群眾絡繹不絕。


    現場的場麵挺熱鬧的,一名省科研所的年輕女同誌扛著個大喇叭,如同導遊一樣,不停的在想群眾們介紹池子裏這條碩大無比的怪魚,向群眾們揭開了傳說中的“水妖”的神秘麵紗。


    而區政府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同樣忙得不可開交,除了要維持秩序之外,還得挨個的給群眾發宣傳單。


    而群眾們參觀過後,方才知道,這勞什子“水妖”不過是一條大魚而已。


    陳揚在堤壩上臨時搭建的一個會場的主席台上就坐,麵前是一大塊空地上,中間豎有一塊醒目的大牌子,上麵用白底黑字寫著幾個大字――沉重的懺悔!


    他抬腕看了看表,皺眉問向身後的萬偉:“都過了半小時了,怎麽還沒見車來?”


    萬偉忙迴道:“前麵已經問過了,說是各村圍觀的村民太多,卡車經常被堵才遲了,要不,我再去催催?”


    陳揚正要點頭,外圈的群眾突然嚷了起來:“車來了!車來了!”


    一看,果然是一輛東風大卡車緩緩往臨時會場方向駛來。


    露天的車後廂上,整整齊齊的站著兩排裝束奇特的人。每個人都耷拉著腦袋,身上則是一副平時糊弄百姓時候的慣常打扮,像什麽道袍佛裝之類的,


    另外,最特別的是,他們脖子上無一例外的都掛著一塊大大的牌匾,上麵用大字寫著該“神仙”的法號及六個醒目的大字――我有罪,我認錯!


    是的,這些就是包括那什麽“天一道長”在內的,十多個活躍在鄉間的非法宗教組織頭目,像什麽鏟平王,一指仙,靈靈教主等等之類的。


    看到這一幕,讓人有種迴到六、七十年代,大字報滿天飛的感覺。


    因為沿路圍觀的群眾很多,甚至有不少是從村裏邊一直跟過來的,短短的一小截兩百米遠的路,車子竟然花了十多分鍾才駛到目的地。


    在分局幹警的押送下,後車廂鐵板一卸下來,所有這些曾經風光無限的“神仙”們一一被帶到了會場中央的空地上,並且按順序依次站好,一字排開,場麵蔚為壯觀。


    隨後,按照會議程序,每位“神仙”低著頭,都分別敘述了自己偽造的傳奇經曆,並且把一些用來裝神弄鬼的小把戲一古腦的全都當眾說了出來,聲淚俱下的控訴著自己昔日愚弄群眾,借機斂財的卑劣行徑,希望政府能夠寬大處理,給予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


    陳揚把科普月的啟動儀式跟這次破除封建迷信的公審大會合二為一,希望能達到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徹底遏製住這股橫行鄉裏的歪風。


    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最起碼,周圍群眾憤怒的罵聲和不斷扔向這些神棍的小石子爛樹根等等,證明了這一點。


    因為群眾過於激憤,遲遲不肯散去,會議足足拖延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得以圓滿收場。


    神棍們重新被押走了,等待他們的將是年限不等的牢獄之災。


    陳揚滿意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正要離席,不想迎麵走來一名美女,白皙的臉蛋,明秀的五官,緊身的牛仔褲加繡花翻領白襯衫的裝束,洋氣修身。頭發盤在腦後,一枚長長的木質發卡綴著幾朵小花,妖嬈風情,如同熟透的桃子味美水多。比之少女地甜脆,更加的引人入勝。


    胸口掛著塊牌子,證明了她的身份,是名記者。


    陳揚卻沒有任何驚豔的感覺,而是微微蹙眉,緊接著就要從這個美女身邊走過。


    “陳書記,請先等一下。”美女冷冷的把他攔住了。


    陳揚頓住腳,沒好氣道:“方記者,昨天你不是已經完成采訪任務了嗎,怎麽還不迴省城去報社交稿呢?”


    是的,這個美女就是三番兩次找茬的省報記者方晴。自從上迴在招標酒會上公然挑釁後,她迴去後就被社長批評了,雖然社長對這個不按潛規則辦事的下屬很頭疼,但她有省委的背景,最終隻能把她發配到了社會人文組,采訪點貓貓狗狗的新鮮事兒,想來也不至於會鬧出什麽岔子來。別說,社長這步棋還真下對了,她雖然不情願,但工作還是盡職盡責,表現相當不錯,現在已經被提為了組長,算是安慰獎。


    前天接到總編室打來的電話,說是辛莊開發區發現史前動物,讓他們組趕緊派個人下去采訪。她迴來一想,辛莊開發區可不就是那屢屢羞辱自己的那混蛋的地盤嗎?於是,本來輪不到她這個組長幹的活兒也被她搶了去。下來采訪時除了給魚拍照之外,她還問了不少趕來參觀的群眾,可群眾們說的都是好話,而且她也親眼看到了周六江堤邊上熱熱鬧鬧的義務勞動場景。


    這下子,她就奇怪了,短短一年時間不到,那個表裏不一的陳書記還改頭換麵了不成?於是,把手下打發迴去後,她固執的留了下來。果然,今天的公審大會讓她眼前一亮,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又有小辮子可抓了。


    這時聽陳揚很不耐煩的語氣問她,她幹脆就擺出一副工作表情,認真道:“稿件我已經讓人發迴去了,現在我想問問你陳書記,你知不知道剛才你在這裏開的那個公審大會是一種曆史的倒退,就算他們有罪,你也不能這麽做,犯人也是有人權的。”


    陳揚一陣頭大,道:“方記者,我就奇怪了,我到底招你還是惹你了?你整天吃飽了沒事幹找我茬幹嘛?”又說,“對了還有,你別把自己包裝成一個人權鬥士,要出風頭麻煩你到別地兒去,別在我這裏搞事。”


    因為勉強也算是半生不熟了,陳揚說起話來就沒什麽好顧忌的。而那方晴似乎跟陳揚打交道打出經驗來了,對此不屑一顧,冷哼一聲道:“好,等明天我的文章見報後,我看你怎麽向社會大眾交代。”


    “我交代什麽?真是神經。”


    陳揚實在不想再跟這個煩人的記者糾纏了,說完轉身就走。同時在肚裏腹誹起了那個幫忙安排工作的“肖記者”,早知道他會派方晴來,自己幹脆就換都市報好了。


    看著陳揚蠻橫無理的從身邊劃過,揚長而去。方晴恨恨的跺了跺腳,咬牙道:“混蛋,你不給個說法就敢離開,還對我們記者惡言相向,好,咱們等著瞧好了,我一定要讓你這種沒有監督的權利徹底曝光!”


    陳揚當然不會聽到方記者咬牙切齒的誓言,他對黨報十分信任,完全沒當迴事。在他眼裏,方美女這個跳梁小醜連個小插曲都算不上。


    結束早上的會議後,他率領幹部,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大王村,這裏還有一場別開生麵的村民選舉在等著他。


    他深知,欠發達地區常有“四個怪圈”,即政治上越亂越窮,越窮越亂,表現為亂折騰;社會上越生越窮,越窮越生,表現為亂生育;經濟上越收越窮,越窮越收,表現為亂收費;思想上越保守越窮,越窮越保守,表現為頭腦僵化。


    而辛莊很顯然符合這所有的一切條件,不先把這些混亂的關係理順了,那麽他未來大開發區的藍圖就隻能是個沒有底架的空中樓閣。


    而對這樣的怪圈,他始終堅信一條:“亂世須用重典,重症要下猛藥”。他要做的就是把這鬼地方的原有規則全都打破,重新建立起一套自己的規則。


    因此,他上任以來,放出了三把火,分別燒到了環境、幹部、製度上。從整治衛生,到勞動日,再到科普月,全都


    典型的力量是無窮的,無論是正麵的還是反麵的。


    這句話,陳揚同樣深信不疑。


    新成立的南安區本就是交州的一個郊區,完全是因為開發區的緣故才把兩鎮一鄉硬性合並成一個城區的。因此,下轄了幾十個村子在沒有通過開發區城建改製轉為街道或者小區前,這些村民的管理還得依賴各村的村委會。不把這些人控製住,以後開發區征地拆遷等一係列擴張行為將遇到嚴重阻力。


    因此,所有組合拳中,陳揚拋出了個最具殺傷力的重拳――村幹部公開選拔製。


    以後,陳揚的這個舉措將被南安區的老百姓俗稱為“兩票製”。


    它的具體辦法是,候選人由全村老百姓從全村所有的黨員中直接海選產生,得票數排在前兩位的為正式村支書候選人,此為“第一票”;兩名候選人再到村支部去差額選舉,此為“第二票”。


    先由群眾投推薦票,後由黨員投選舉票,如此選拔支部書記的做法在此前黨史上未有先例。


    而被他拿來開刀當做典型試點的就是被王永發父子倆長期霸占的大王村了。


    下午三點。


    大王村偌大的曬穀場上,黑壓壓的擠滿了人。


    絕大多數是本村村民,剩下的則是陳揚及他手下的一些相關幹部,當然,也有其他村子被勒令要求來觀摩的村委會成員。


    在所有幹部的監督下,大王村的村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手中的一票可以左右未來掌握他們命運的人的政治命運。


    這話挺拗口的,但事實的確是這樣,村民們可以確保選出的候選人是自己信得過的人。


    半個小時左右的投票唱票工作完成後,在一陣掌聲中,一個叫做王子陽的年輕黨員成為了大王村新一任黨支部書記。而就在這之前的半個月,這位去年才剛從部隊退伍返鄉的小戰士已經收拾好了行囊,準備又出去打工去了,隻是不巧的被大水耽擱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的人生就此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


    被領到陳揚等領導的座位前時,他還雲裏霧裏的。


    陳揚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跟他握了下手,勉勵他道:“王子陽同誌,希望你不要辜負組織上對你的信任,和群眾對你的支持,努力工作,兌現自己在競選台上許下的諾言,領著村裏的老鄉們發家致富。”


    王子陽心中激動難以自抑,啪的一個立正,向陳揚敬禮道:“請首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他這個冒著傻氣的舉動立刻惹來了底下群眾們善意的哄笑聲。


    陳揚也哈哈大笑起來,又問道:“我聽你聲音挺熟的,那天在大壩上第一個開溜的就是你小子吧?”


    陳揚沒猜錯,那天在大壩上,他跟三百多個群眾對峙時,正是這小子大喊了一聲,人群才潰散而逃。


    王子陽頓時不好意思的摸摸剪著小平頭的腦袋,臉都紅了,想起當時大義凜然的陳書記,他更是羞得想找地洞鑽了,訥訥說道:“對不起,陳書記,我的黨性還不夠強。那時候我應該主動站出來的阻止大夥的。”


    陳揚嗬嗬一笑:“好了,黨性不是掛在嘴邊上說說就行了的,要用行動來證明。不過那天你小子也算是機靈,我就不追究了。”他這話倒沒說錯,認真說起來,王子陽第一個喊逃命,倒也從另個角度幫了陳揚的忙。


    聽到陳揚的誇獎,王子陽猶如打了針雞血般亢奮,隻覺得領導就是領導,看問題一針見血,他那天被村裏人逼著上了大壩,當時還真就是這麽想的,希望自己領頭逃跑能幫陳書記解圍。


    陳揚這邊談笑風聲,不遠處卻有幾個幹部蹲在草垛邊上,抽著悶煙,竊竊私語著。


    “李書記,陳書記這麽做,完全違反了工作條例,恐怕我黨黨史都沒見過像他這樣幹過的,真是......”


    說話的是區政府黨委辦的田耕主任,手底下就兩個人,整天整理文件,黨史背得滾瓜爛熟,不過說到最後還是住了嘴,沒敢把後麵的話說出來。


    “可不是嗎?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他這三把火也太離譜點兒了吧,正經事不幹,還真把我們當包工頭呀?每個星期都挖土,大家怎麽吃得消!”


    “咳,別提了,要再讓他這麽折騰下去,我這條老命遲早得送在他手裏,玩殘都算是好的了。”拆遷辦的唐副主任上了年紀,自感政治前途渺茫,說起話來就不怎麽喜歡經過大腦,先自個爽了再說。


    “你要說勞動是陳書記帶頭幹,那我也認了。可前幾天發大水,他人呢?光會組織黨員突擊隊,還安排劉榮那小子當監工,真把我們當牛使喚了?還有,水退了之後也好幾天沒見他人影,要真是大壩垮了,可怎麽辦喲。聽說是生病了,嗬,鬼才知道呢?”區委副書記王全喜也插話道,他這番話若有所指,顯然是想拋磚引玉。


    果然,接下來“玉”立馬就被他勾引了出來。


    跟他一塊被陳揚修理過的副區長郭達明接著他的話茬:“我小姨子是交州第一人民醫院的護士長,聽她說好像那幾天陳書記是照顧一女的去了。對了,你們誰知道陳書記結婚了沒?我看他這年紀,應該還沒結婚吧。”


    “都別胡說了,你們這個樣子,像個領導幹部的樣子嗎!”


    一直站在旁邊抽煙的李浩光狠狠的扔掉煙頭,用腳踩熄了,然後把目光投向了遠處正跟王子陽親切交談著陳揚。


    旁邊幾個幹部立刻就都住了嘴,也看向了遠處的陳揚,臉上的表情各異。


    很顯然,這是一個以李浩光為首的小圈子,包括交州及省城下派到開發區的外來幹部以及原兩鎮一鄉的舊有勢力。


    本來,按官場上的常態,這兩個勢力本應該會發生一場激烈碰撞並且洗一次牌。但由於陳揚的強勢出現,讓這兩幫人迅速的團結到了一起,並且以區政府及開發區工委的二把手李浩光副書記馬首是瞻。現在這兩幫人經常廝混在一起,彼此親密無間,互稱同誌,無話不談。


    當然,陳揚手底下也有一幫人,都是從燕京跟過來的老部下。但是,就這麽二三十人,而且普遍官兒都很小,跟遍布在區政府及個區直單位的頭頭腦腦們一比起來,人手太少了點。這也是他上任後感覺相當不爽的原因所在。


    “李書記,雖然陳書記是區委一把手,但是我們也有責任監督,你說現在他搞的這什麽‘兩票製’,要是市委下來檢查工作問起,我們怎麽說,難道說是黨委會上一致通過的嗎?這不是明擺著要我們睜著眼睛說瞎話嘛!咱們都是老黨員了,各位,我先表個態,我是不會允許自己向組織撒謊的。”


    “是啊。”


    餘下幾人紛紛點頭符合。看來眾人心中的怨氣都很大,以至於連李浩光都壓不下去了,才剛消停一會,就又怨聲載道起來。


    李浩光搖頭不語,再次把目光投向陳揚。


    而陳揚此時已經結束了跟王子陽的談話,正好也把目光眺向了遠處紮堆吸煙的這幾個幹部,也不知他是否有所察覺,微微皺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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