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淩白玉閑聊了幾句之後,淩俠一連囑咐了好幾遍,直到淩白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他這才放下心來,穿過京兆縣的地界,奔行了數十裏之後,淩俠四人上了官道,古時的官道就相當於後世的高速公路,修建的又寬又平。


    來到官道的交匯口,那裏有一家驛站,進入驛站,有兩名夥計打扮的人過來迎接,驗證了一番身份,得知淩俠他們四人是布政使衙門和戰衛軍的人,驛站的站長急忙跑出來迎接,一邊招唿仆役照顧馬匹,一邊進行登記,問淩俠四人是公幹還是歇腳?


    因為有布政使衙門和戰衛軍大營的令牌,所以驛站對淩俠四人畢恭畢敬,這家驛站是三層樓結構,驛站的一樓是用餐區,二樓是傳遞公文的辦公區,三樓則是打尖住宿的地方,馬槽在後院,有專門的夥計照顧馬匹。


    進門時,淩白玉耍起了小孩子脾氣,死活不肯進到驛站裏麵,看到她瘋瘋傻傻的樣子,那兩名負責監視的人,也就沒怎麽理會她,任由淩白玉從驛站外麵玩鬧。


    二人都沒發現,淩白玉從門口玩了一會,見淩俠他們都進入裏麵,她悄悄朝後院的馬槽走去。


    ……


    “大人,卑職感覺那個姓淩的小子在迴稟案情時,好像沒有說實話,他仿佛隱瞞了什麽?”


    “嗯,本官也有這種感覺,那小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雖然稟報了許多事情,卻一直在迴避有關陰兵借道的細節。”


    “他們現在去了驛站,還有一個時辰,天就要黑了,要不?卑職派人去驛站“照應”一下?”


    “去吧,此事事關重大,容不得半點閃失,稍有差池就是滿門抄斬的罪過,你去一趟也好,注意隱蔽,不要被武震山察覺。”


    “卑職也知此事牽扯太深,所以不敢輕疏,府衙裏有幾位高手,他們都是卑職從江湖上招募來的,外人不認識他們,卑職派他們過去,保證萬無一失。”


    ……


    驛站內,淩俠正在翻看登記薄,他先是翻看了昨天的進出記錄,上麵沒有禁衛軍的信息,這說明昨晚行軍的禁衛軍並沒有進入驛站歇息。


    “奇怪了?一千多人的騎兵隊伍,除了驛站能夠安置馬匹、提供飲食住行之外,其他地方根本沒法修整,可是這些禁衛軍路過驛站卻不修整歇息,這是為什麽?”


    低語了一句,淩俠望著驛站長,漫不經心的問:“站長大人,昨天晚上,你們有沒有看的一隊騎兵過去,從帝都方向過來的,差不多一千多人?”


    “見過,你說的那隊騎兵,應該是一個千人隊,領頭的是一個大漢,旁邊跟著一個副將和一名戴著麵紗的女將軍,當時我還上前招唿他們呢,想讓他們進來歇息一下,結果那些人看都不看我一眼。


    本官好歹也是朝廷九品驛站長,食朝廷俸祿,受吏部管轄,說起來,本官跟那些人也算得上是同僚,沒想到那夥人帶搭不理的,真是氣死本官了。”驛站長氣唿唿的吐槽著。


    “他們什麽也沒有補充?就算他們不餓,他們騎得馬總該餓啊?來到驛站,那些人沒有補充點草料什麽的?”淩俠不解的問道。


    “這你就不懂了,但凡是軍馬,如果是短途行軍都是自備草料,要是長途行軍,則有專門負責糧草的隊伍隨行,為了保障軍馬的飲食安全,騎兵們基本上不從外邊補充草料。”


    說到這兒,驛站長迴憶了一下,然後告訴淩俠:“雖然那些騎兵們沒有補充草料,不過,那位騎白馬的女將軍倒是要了一碗米飯和一份炒筍絲。看樣子,那個女將軍吃不慣軍隊的幹糧,給自己開小灶呢。”


    “女將軍,她有什麽特征?”淩俠迫不及待的問。


    “特征?沒什麽特征啊,就騎著一匹白馬,穿著一身白衣服,她臉上帶著麵紗,看不清樣貌,哦,對了,她腰間挎著一柄寶刀,刀鞘金光閃閃的,一看就不便宜。”


    “女人,穿白衣、戴麵紗、會騎馬、擅用刀,難道?”想到這兒,淩俠腦海中浮現出淩白玉的身影。


    神色複雜的歎息了一聲,淩俠繼續翻看登記簿,昨天下午十五時,忠淼省布政使及其隨從五人入驛站小歇,十六時離去。昨天下午十九時,京兆縣丞三人入住驛站,次日六時離去。昨天夜晚二十一時,瑰麗疆戰衛軍千夫長沐洛秋入驛站小歇,二十三時離去。淩晨一時,江南蘇世商行三小姐入住驛站……


    把記錄簿一個月的入住信息反看了一遍,淩俠讓那兩名負責協助自己的衙役將記錄簿內容抄一份,看二人麵露猶豫,淩俠大有深意的指了指記錄簿,稱裏麵記載了重要線索。


    那兩名衙役本就是為了監視淩俠,防止他查到線索隱瞞不報,或者交給對方陣營,因此,聽到記錄簿裏麵有重要信息後,二人隨即要來筆墨紙張,仔細抄寫記錄簿上信息,生怕漏掉線索,讓對方陣營的人搶了先。


    看著兩名衙役目不轉睛的忙著抄錄信息,淩俠倒背著雙手,靜悄悄的朝驛站後院走去。


    “駕!”


    “嗒嗒嗒嗒……”


    兩名衙役正埋頭苦抄,忽然聽到後院原來一陣馬蹄聲,二人對視了一眼,驚唿一聲“壞了,上當了。”喊完,兩人急忙朝後院跑去。來到後院,看到馬槽裏少了淩俠二人所騎的馬匹,二人又驚又怒,辨別了一下方向,二人急忙騎上自己的坐騎追趕。


    就在二人離開不久,一旁的柴房裏走出兩個人,他們竟然是淩俠和淩白玉,看到衙役們騎馬離開了,淩俠讓淩白玉隨便牽出一匹馬,因為驛站負責傳遞信息,所以備養的馬匹都是良駒,淩白玉選好馬匹之後,淩俠指著另外一個方向,讓淩白玉駕馬疾馳!


    半個時辰後,兩名衙役從官道上追到了淩俠的馬匹,隻不過,此時馬背上坐著的驛站夥計,麵對衙役的詢問,夥計告訴他們,是淩俠吩咐他這麽幹的,淩俠讓夥計去京兆縣衙門送信,說布政使蘇景庵今晚要去那裏巡察,臨行時,淩俠特地把自己的馬匹讓給了夥計。


    “糟糕,中計了。”


    聽完夥計的描述,衙役二人頓時幡然醒悟,他們中了淩俠的金蟬脫殼之計,雖然明白過來了,但也晚了,要是他們一開始去追,或許還能追上,可此刻這麽一耽擱,淩俠二人早就跑沒影了,望著官道相反的方向,二人暗暗咬牙!


    ……


    “什麽?跑了?怎麽跑的?”


    “你再說一遍,人丟了?”


    一個時辰後,飛鳳嶺駐地,蘇景庵和武震山同時接到了下屬的稟報,得知淩俠二人偷偷溜走了,他們表情全都一陰,狠狠責罰了負責監視的衙役一番,二人隨即派人追趕淩俠,待屬下離去之後,二人拿著衙役從驛站抄來的記錄簿,分別坐在帳篷裏沉思。


    “哥哥,咱們為什麽要跑?”


    “哥哥,咱們這是要去哪裏?”


    麵對淩白玉的詢問,淩俠沒有迴答她,他在默默的觀察著身前的淩白玉,根據驛站長描述的信息,綜合淩白玉的一些特征,淩俠猜測她應該就是那個騎著白馬的女將軍。


    她原本應該是跟禁衛軍一起的,可是不知為什麽?她竟然逃開了陰兵借道,不過,她雖然從陰兵借道那裏逃掉了,但卻因為受驚過度,變得瘋瘋癲癲。


    猜出淩白玉的身份之後,淩俠心中有些猶豫,按理說,他應該把淩白玉送迴帝都,可是淩俠不知道淩白玉是什麽性格人,要是她恢複清醒之後,翻臉不認人怎麽辦?


    如果不把她送迴去,那她就得一直跟著自己,淩俠委實不願意卷入朝廷的鬥爭之中,再者說,他不知道淩白玉在此次陰兵借道事件裏扮演的什麽角色,因此,他不想去帝都。


    “哥哥,你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白玉惹哥哥生氣了?”都說女人敏感,淩白玉雖然瘋傻,卻察覺到了淩俠的異常。


    “白玉,停下。”淩俠做出了決定。


    當淩白玉停下馬匹後,淩俠把身上的幹糧和幾枚銅幣全都交給她,接著,他用從驛站順來的筆和紙,寫了一封簡短的信箋,內容是隻要有人把淩白玉送到禁衛軍總部,可以獲得一百枚金幣。


    把信交給淩白玉,淩俠指著前麵的官道,讓淩白玉直奔京城而去,到了京城之後找人多的地方掏出信,把信交給對方,到時候就有人領著她迴家了。


    聽到淩俠要攆自己走,淩白玉臉上露出一絲委屈,她抓著淩俠的手,不讓他攆自己走,看到淩白玉使勁抓著自己衣服,怎麽也不肯撒手,淩俠強打起笑臉,說要給淩白玉玩一個遊戲。


    一聽要玩遊戲,淩白玉撒開了雙手,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不停的點著頭:“好啊好啊,哥哥跟我玩遊戲。”


    “白玉真乖,這樣,咱們玩捉迷藏的,你閉上眼睛數數,哥哥藏起來,當你數到一千的時候,你再睜開眼睛,好不好?”


    “好,我開始數數了,哥哥快藏起來。”說話間,淩白玉高興的閉上雙眼,低聲數數:“一、二、三、四、哥哥藏好哦……”


    望著正一臉歡笑默默數數的淩白玉,淩旭露出一絲無奈和不舍,注視了一會兒,他轉身朝旁邊的樹林跑去,他跑的很遠,直到確認淩白玉找不到自己才停下。


    “哥!你不要我了嗎?哥!”


    十多分鍾後,官道上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焦慮恐慌、滿腔委屈的唿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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