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六渾瞪了幼弟一眼,心道:難道你還想投降不成?便是想,也別說出來好麽!


    好在眾人心思各異,皆沒注意到賀賴烏孤失言。


    出連葉延嘆口氣道:“殿下,我們要加快行軍了。炎朝多是步兵,追不上我們。但我們得留時間迴草原布局。那車陣有點邪門,不好打。”


    布日古德沉聲道:“封鎖消息。都給我閉緊嘴巴,誰要傳出去,殺無赦!”


    賀六渾道:“那是自然,動搖軍心,夷三族都不為過。”


    布日古德定了定神,知道糾結已發生的事最是無用,且得準備後續安排。深吸一口氣,扭頭問莫葫蘆誇呂:“源赫到哪兒了?”


    莫葫蘆誇呂答道:“他想再堅守幾日,再撤往隴西,與大軍匯合。”


    賀六渾皮笑肉不笑的道:“他還挺能打。”


    莫葫蘆誇呂眼皮也不抬的迴擊:“他也就這點本事了。”


    此話明貶暗褒,賀賴烏孤的臉色登時就不好看起來。


    莫葫蘆誇呂個給了賀六渾一個嘲諷的眼神,是無言的羞辱。虧得賀賴家族有丘敦以外最精銳的騎兵,竟是接連三次被打到潰散,他家還有臉嘲諷別人。


    賀賴家底氣不足,隻得閉了嘴。


    幾大家族本就矛盾重重,伊德爾為了分化,多年來刻意挑撥,彼此關係愈發惡劣。然此時卻是要合力突圍的時候,內訌就是尋死。布日古德嚴肅的道:“事到如今,我們不必粉飾太平。我們的確打不過虎賁軍。想全須全尾的迴到草原,不被人蹂躪驅使,唯有齊心協力,以大局為重。被人踩在頭上是什麽滋味?我不用你們拿著投降的漢臣將心比心,我隻記得陳朝時,我們草原的公主,他們想殺便殺,毫無顧忌!那年,我們草原遼闊、兵強馬壯,尚且如此。若此番再受重創,諸位可就得做好奴顏婢膝的準備了。”


    迦南的死因,在薑戎攻破陳朝都城後,真相大白。僅僅因為孔家想上晉王的船,草原之花便命喪黃泉。縱是陳朝昏聵,然則都是公主,普天之下,誰又敢動管甘臨分毫?時至今日,這位親手屠戮兄長侄兒的女人,放眼九州,連個公然罵她的人都沒有了。有實力才有尊嚴。在座諸位心如明鏡,紛紛表了忠心,才繼續議事。


    夜幕低垂,薑戎營地裏漸漸變得安靜。莫葫蘆誇呂帶著心腹隨從迴到帳中。長子薩音迎上前來,壓低聲音道:“我聽說京城攻破了,可是真的?”


    莫葫蘆誇呂皺眉道:“傳開了麽?”


    薩音道:“還好,我收買了幾個哨探,才知道的消息。”


    莫葫蘆誇呂想了想,搖頭嘆道:“太子說不許外傳,哪裏瞞的住呢?你能探聽到,旁人亦能探聽到。上頭是瞞不下去了,隻別叫下頭的兵知道,問題倒也不大。”


    薩音看了看左右,莫葫蘆誇呂便知他有話要說,揮退隨從,父子兩個坐在帳篷中央,確保外頭的人聽不見之後,薩音才小聲道:“七哥那邊有信麽?”


    莫葫蘆誇呂搖頭:“丘敦家不信我們,盯的太緊,我叫他別送信了。阿伏於家曖昧不明,我們謹慎為上。現全營亂的很,叫家裏的女人孩子,都隨身帶上馬刀,萬一我們顧不上,她們好自保。那些納來的漢女,不中用的就別要了。反正迴了草原,她們也未必活的下去。”


    漢女溫柔秀麗,薩音有些不舍。不過他們寵幸的多為官家女,的確嬌氣,亂起來確實顧不上。罷了,看天看命吧。


    此夜,不知多少家族秉燭密談,伊德爾被俘的消息漸漸向外傳遞。好在幾個家主都長了腦,怎麽破城的都含混了過去。隻把中下級將兵瞞的個嚴嚴實實。


    京城頃刻易主的消息,瞞的了薑戎,瞞不了天下。孔彰入城第一件事,便是四處張貼安民告示,碩大的“王師歸來”寫在了正中。按照華夏傳統,後麵的朝代皆是繼承前朝的道統,隻要肯為前朝修史的,都是正統。再則,驅逐韃虜,奪迴漢家江山,正是利在當代功在千秋。因此孔彰用王師二字安定人心,恰到好處。


    宣傳司在京中足足設了四個舞台,連番演出諸如“潭州殤”、“大山佃田”、“蠻子吃人”、“分田記”等經典劇目。放出去帶節奏的水軍撒的滿街都是。


    陳朝郡主唐春榮現身說法,在舞台上控訴薑戎如何殘暴,虎賁軍如何正氣公道。郡主畢竟氣質不同,天家貴女,舉手投足間自帶著優雅,霎時就吸引住了目光。她對京中風物如數家珍,尤其是曾經權貴的姻親關係,信手拈來,由不得人不信。再則她乃晉王女,險些就做了公主的角色,當年求親的便不少,多少有些見過她的人。一傳二傳,老百姓都爭相去看郡主。


    唐春榮哭了幾日,嗓子都哭啞了。這日,再說不出話來。便不占用舞台,隻在旁邊支了個攤子,掛了條“我想說的都在書上”的簡單粗暴的橫幅。麵前的桌上堆了小山高的自傳。因虎賁軍不曾擾民,京中受的衝擊不大,就有茶館說書的或偷或買,弄了迴去,在街頭巷尾說起了書,趁熱度賺些茶飯錢。唐春榮的故事,瞬間傳遍了京城,比宣傳司別的戲目更受歡迎。百姓們津津樂道之時,獨有一戶人家,在家中氣的摔碟子摔碗。


    這家便是京城趙家。家主趙瑞嵐,曾任陳朝禮部侍郎。炎朝入主後,保留了六部,因他文章寫的好會奉承,沒被挪窩,接著在禮部幹侍郎。張雲亭叛逃時,因他家乃京城世家,修得深宅大院,鬧事的薑戎一時沒殺進來,就被朝廷阻了。趙瑞嵐帶著家小剃了頭換了衣裳,又熬到了梁朝的“王師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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