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蕙忙湊趣道:“秋容五月裏就生了,沒準給媽媽生個重孫女呢。”


    竇正豪之妻沈秋榮心下不悅,誰不想頭胎生個兒子啊!肖金桃都是秋後的螞蚱,她喜歡有甚用?


    竇向東拍拍老妻的手,溫言道:“觀頤亦在石竹,我現就寫信,叫她畫張甘臨的小相送迴來,如何?”竇向東心裏明白,操勞一輩子的人,猛的讓人放下權柄,自是難以適應。


    肖金桃把心思轉到兒孫身上可謂皆大歡喜,他該想法子滿足才是。


    再則肖金桃最初不過是要錢,竇家如今最不差的就是錢了。


    竇宏朗是個不省事的,不若撿出兩塊好地,給懷望與甘臨。


    正好交由肖金桃經營,豈不是兩全其美?


    肖金桃不高興的道:“相又不會說話。”


    竇向東哭笑不得:“她那麽小,本也不會說話啊。”


    練竹忙笑道:“我才要告訴媽媽,還沒告訴。


    昨天下半晌外頭收到管妹妹送過來的壽禮,裏頭夾著信。


    哪知外頭忙亂,今早才送到我手中。”


    話音未落,張明蕙已是撇嘴。


    這是明著抱怨她不會理事。


    二房自家幾個妾都管不好,有臉提?


    練竹卻是捂嘴笑道:“甘臨學說話了,偏生叫不出姑娘,對著觀頤直叫娘。


    不知什麽時候才扭的過來哩!”


    肖金桃聽到這話,立刻笑了,忙問:“還有沒有說旁的?”


    練竹道:“無非是寫甘臨的瑣事,迴頭我拿信給媽媽讀一迴。”


    又笑道,“不知媽媽高興了,要賞她些什麽?”


    肖金桃就開始盤算,與練竹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小女孩兒能動用的東西。


    賀蘭槐養過女兒,比她們二人更熟悉些,三個女人嘰嘰呱呱說個不停。


    張明蕙欲說話,被竇元福瞪了迴去。


    竇向東時不時說上幾句諸如“和田籽玉好,小孩兒帶著不冰。”


    “去歲鋪子裏有幾匹好料子,拿出來給孩子們裁衣裳”之類的閑話。


    正說的熱鬧,竇宏朗插嘴道:“她會喊人了?那不是也能喊爹了?”


    練竹奇道:“你不是看了信麽?怎麽這會子才想起這個?”


    竇宏朗道:“你們說給她打手鐲,我就想起來。


    她叫觀頤養的白白胖胖的,兩隻小手十個肉窩窩,你們別打小了,叫那胖丫頭戴不上。”


    肖金桃白了兒子一眼道:“明知我見不著,偏招我!”


    竇宏朗笑了笑:“怪想她的。”


    竇向東笑罵一句:“你媽媽才收了淚,你裹亂呢!”


    哪知竇宏朗忽然起身,對竇向東行了個禮道:“阿爺,兒子膝下荒涼,至今隻有一子一女。


    不提也就罷了,提起來便坐立不安。


    橫豎兒子素來不理庶務,在家中也是閑著。


    懇請阿爺許兒子去石竹瞧瞧女兒。


    三個月內必定迴來,再在阿爺跟前盡孝。”


    竇向東笑眯眯的表情一僵,霎時陷入了兩難。


    ==========================


    第2章 選擇


    竇向東著實被竇宏朗的神來之筆哽了一下。


    不論是竇宏朗想去看女兒,還是想去看管平波,他都隻能聽之任之。


    不然他有什麽藉口阻止?是不許人家夫妻團聚,還是不許人家父女天倫?作為父親,他可以不講道理,但不能太匪夷所思。


    可他此刻放竇宏朗去了石竹,不管他是不是能哄迴管平波,優勢也會迴到他身上。


    從頭到尾,關鍵的是兄弟兩個能力的博弈,而不是管平波的去留。


    且從管平波的角度上來看,竇向東能給的,遠遠不如竇宏朗的天然身份給的多。


    當日管平波想效仿平陽公主,那是竇宏朗扔她鋪蓋,做出誓與之決裂的態度下的應對。


    那夜的承諾,亦是兩個勢力首領對等的談判。


    既是兩股勢力,便無主從之分。


    管平波在巴州的地界上難免示弱,待她迴了石竹,誰都知道,竇家再奈何不得她。


    因此要收買,必須有利益。


    竇向東能給的,無非是權力與金錢。


    可是,公主與皇後能比麽?不從實權,便隻從禮儀講。


    公主是臣,皇後是君。


    管平波得腦子進了幾缸水,才會放著皇後不要,去當個破公主,還不是姓竇的。


    便是果真冊封,隻怕不如個郡主縣主值錢。


    而她隻要堅定的站在竇宏朗身邊,就可名正言順的正位中宮,臉上明晃晃的寫著野心二字的管平波會不幹?至於她隻是個妾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無能無子的練竹,不過暫時呆在那裏。


    果真到了那一步,她隻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麽自請下堂,要麽去死。


    權力的鬥爭從來是血腥的,練竹沒蠢到家的話,知道該怎麽選。


    竇向東是個十分謹慎的人,他不似趙猛一般早早稱王。


    因為一旦稱王,就是擺明車馬造反,朝廷不足為懼,可各路豪傑少不得上門較量。


    他低調的做著生意,積累著錢財與軍需。


    雖然不稱王,少不得受些委屈。


    譬如去歲就奪迴了鹽井,卻是今春才謀取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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