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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唐時出西京長安城數十甲外有樂遊糕此地距離都門甚近,又比鄰渭水,交通便利,風景極佳,遂成為彼時權貴們廣置田莊及別業之所。


    自武周代唐,遷都洛陽以來,權貴們便紛聚於龍門山下再置別業,以為公事之餘的休閑娛樂之所在。


    清心莊原是李唐一宗室郡王之別業,後,李唐宗室頻遭屠戮,此一郡王亦未能身免,家產遂被籍沒入宮。經武則天首肯後,由上官婉兒撥付予唐鬆成為開辦通科之所在。


    外麵士林及民間風風雨雨,清心莊內諸般營造改造卻是熱火朝天。身穿著一襲淡青色儒衫,麵色疲憊,帶著深深兩個黑眼圈的唐鬆來到正在改建的校舍前仰頭道:“老胡”


    聞言,一個年在四旬開外,滿臉胡須的粗壯中年從房頂上攀著叢生的架板滑下來,走到唐鬆身前,邊搓著手上的泥垢邊樸拙一笑,“公子叫我何事?”


    “今天中午廚下屠了兩腔豬,外加一腔羊給大夥加加菜……”唐鬆的聲音不大,卻依然被其他那些正在忙碌的匠人們聽到,工地上頓時便起了一片小小的歡唿之聲。


    “這感情好”老胡放開搓著的手,紮煞著向唐鬆行了一禮為謝,“多謝公子了……”


    這老胡將作起來後心靈手巧,安排活計也是言語簡練通暢,但是一行禮寒暄頓時就不成了,每次一看到他行禮,唐鬆就忍不住想笑,“你生就不是個行禮的人趕緊收了吧……”


    老胡聞言,把那紮煞的手收了起來,樸拙到有些憨厚的一笑,“公子還有什麽吩咐?”


    “將作之事你是行家裏乎我來吩咐什麽……”唐鬆笑笑,“就是想問問,距離你們最後完工還需多少時日?”


    “十天”老胡說著,雙手不免又搓到了一起,“其實八天也就夠了隻是還要留兩日做些收尾之事……”


    “辛苦了”唐鬆點點頭,略一沉吟後抬頭一笑,“老胡,除了整修宮室之外,你可曾築過城牆?幹過水利?”


    這清心莊也用不著築牆行水啊?雖然疑惑唐鬆為何會有此問,老胡仍是實實在在答道:“我自小跟師傅學的就是宮室房屋的營造修繕。築城及水利雖然也曾做過,但都隻是與人搭手於其間的法式並不清楚……”


    “那你可知道有這樣的匠人?”唐鬆說完,又補了一句,“若是既通築城及水利法式又口舌便給的就更好了……”


    “老曾,曾廣成”唐鬆剛剛說完,老胡便給出了人選,“他是三年前才奉調入將作監的,之前是在淮南道奉差,淮南道水多,地方州縣常有水患,是以其對築城及水利法式極為熟撚。人也是個熱鬧人口舌甚好……”


    曾廣成,唐鬆在心底記下了這午名字“他可在此地?”


    老胡搖搖頭,“不過公子若是需要我倒是能將他找來……”


    “需要當然需要……”唐鬆伸手一拍老胡的肩膀,“此事就勞煩你了越快越好……”


    完事情之後,唐鬆也就不在此地多做逗留,轉身迴了設於莊內的公事房。


    而今諸科所需的老師他已經劃拉的差不多了,但這兩日漸漸的又發現一個問題從六部及各衙門找來的這些人多是官員,雖然品秩都不高,但既然是官,那真正動手實踐的就不多。是以這批術科的老師總體而言理論有餘而動乎能力不足。


    譬如從工部劃拉來的那位,一部《齊民要術》倒是誦的亂熟,然則真要問到具體的築城、行水之事時,他卻是喏喏難言。


    理論自然要有,但既是術科,沒有實踐經驗終究是不成啊。歸根結底,那個工部官兒還是在用讀《五經正義》的法子讀術科,這一個文科一個工科,其間的差異不言自明,不得已,唐鬆隻能再想辦法彌補。


    他想到的法子便是聚集行業一線的尖端人才來補充之前那些老師們的不足,總要既有理論又有實踐才成。


    哎!要開辦一所前所未有的通科學校,即便有內宮的大力支持,其間仍是瑣碎艱難到了極處,種種之前想都想不到的問題層出不窮的湧現,隻讓唐鬆忙的陀螺一般轉個不停,真是身心俱疲到了極點。(看小說就到《《》》yz


    他在前麵走,身後那些正在幹活的匠人們的議論聲大了起來,議論的話題自然便是這位天天腳不沾地的唐公子。


    不管外人如何論說唐鬆狂妄無度,失心瘋發作,將作監的工匠們對這位白身公子卻是大感滿意。


    將作監雖然匯聚了當世眾多能工巧匠,然則這時代的工匠地位極低,亦隻是比樂戶們稍好而已。匠戶們雖於將作監內聽調,但他們本身既非官亦非吏,隻是任官吏們唿喝調遣而已。


    地位低,身份低,這等情況下匠人們的待遇自然也就極低,每日將作之餘,微博的錢糧能不被克扣已是萬幸,焉還敢苛求其它?


    然則自這批匠人奉調進入清心莊以來,唐鬆當即將他們每日的錢糧硬生生提了三倍,且是十日一結,直接發放到個人手中。收入平添三倍,實為匠人們前所未有之經曆,焉能不歡欣鼓舞。


    舍此之外,唐鬆對待這些匠人的態度也很讓人舒服。他不像將作監的那些個官兒們,到了要趕工期的時候便一臉假笑的虛偽籠絡,工期趕完又是叱猾克扣依舊;也不像那些吏員,常視匠人附芳牛馬賤役。


    這位唐公子對匠人就是平平常常的,既不高看也不低覷,平平常常的就像鄰人般隨意相處,但就是這份平常,讓匠人們感覺在他手下幹活像個人,活兒也幹的自在。


    這些日子以來,議論唐鬆實是這些匠人們的喜好之事,將這常議論的話題說完之後,匠人們不免又議論到了唐鬆最讓他們歡喜的一個特點上。


    論起將作之事時,這位唐公子絕不會有事沒事的就來指手畫腳,除了來問問工期看看質量之外,具體采用什麽法式,怎麽做概不過問,悉由匠人們做主。


    此事說來算不得什麽,但對於具體幹活的匠人們而言能碰上這麽個人簡直就是燒高香了。不說別的,便是將作監之內瞎指揮的人也太多,往往一個隨意而出的主意,就需匠人們白白耗費無數的血汗最終卻是徒勞無功。


    偏偏此事還不能說,更不能爭辯,那些科舉出身的老爺們是斷不肯承認自己居然會不懂這術之小道的,便是最終實踐證明了他們的錯,那也是匠人們營造中出的問題,一應責罰還是由匠人們承受。


    論說起來,他們這些京城將作監的畢竟還好些,下麵那些道州縣中這樣的情況實是屢見不鮮就為此一項每年不知要虛耗朝廷多少錢糧虛耗多少徭役人力。


    是以,各處的匠人們聚在一起時,常好感慨,若是天下間皆是由知曉將作之事的官員來管理將作之事,這就是朝廷、匠人、乃至於那些服徭役百姓們的大幸運了。


    感慨之餘,匠人們不免又相視苦笑,這樣的事情怎麽可能呢?


    匠人們的議論還在繼續,唐鬆已迴到了鬧哄哄的公事房。


    唐鬆剛剛進門於東軍先已迎子上來,“公子招募之事已經分派下去……”


    這於東軍是個三十餘歲的精幹利落人他與此刻在清心莊用事的許多人一樣,都是前些日子被抽調來的各商賈行得用之人。


    唐鬆要辦通科學校,孤家寡人的自是不成,往皇城各部抽調人也不方便,最終還是上官婉兒行了變通之法,從神都各家與內宮有往來的商賈行中借調人手。她這一開口,各家商賈行誰不要竭力奉承,是以短短時間便組建了這樣一支由各商行精英們組成的隊伍。


    能與內宮有往來的皆是大商行,能在這些大商行裏得用的人都不簡單,個個都是由學徒一步步曆練多年熬上來的,別的不說,執行力與做事的效率絕對夠高,有了這支隊伍幫襯,唐鬆才能一路支應到現在,支應到通科學校再有十日便能開學了。


    聞言,唐鬆點點頭,“我那招募的章程可傳達清楚了?”


    “公子一再叮囑小人絕不敢忘……”


    “如此就好,辛苦了”唐鬆邊走邊問,“對了,我新借用的那些人可到了?”


    “半個時辰前剛到,兩個行當共是六位師傅,現安置在北院偏廂。”


    “好”聞言,唐鬆精神一振,“這六人的食用供應定要安排好了我稍後就去尋他們說話……”


    忙忙碌碌的時間就過得快,轉眼間已是九天過去,隨著將作監房屋修繕完成,清心莊外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不消說這些都是來看熱鬧的。


    在這些看熱鬧的人群裏,普通百姓們還少些,昏是大戶人家的小廝長隨們占了一多半兒,龍門山下本就是權貴別業聚集之所,近來這些權貴們都等著看唐鬆的笑話,是以多安排了下人在莊外守候,但凡清心莊內有一絲風吹草動便立即飛報迴去。


    先是聽說唐鬆網羅了一群商賈行的人在幫辦事務,這些權貴們就好生笑了一迴,一個取義,一個取利,漫天下誰不知道讀書人與商賈堪為天敵,唐鬆倒好,弄一群商賈來幫著辦學校,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這個笑話剛剛看罷,眼瞅著清心莊已經改建完畢,卻至今不見一個學子上門,權貴們也就愈發著緊,讓下人小廝盯的更緊,隻等著迎來這一場鬧劇的最**部分。


    第十天早晨,唐鬆起身後剛剛梳洗罷,於東軍便已應命到了。


    至此,唐鬆索性連早飯也不吃了,帶著於東軍一路直接到了神都南市的錦繡綢緞莊。


    位於南市最中心位置的錦繡綢緞莊可謂是神都乃至整個天下最大的綢緞行,舉凡劍南江南的上佳綾羅綢緞無不應有盡有,其它諸如亳州輕容這等價逾黃金的織物亦是存貨甚多,甚或就連精美絕倫,又產量稀少到僅僅作為貢物的單絲羅,隻要你出得起價錢,這裏也能給你搜羅出來。


    於東軍本就是錦繡綢緞莊裏出來的,兩人也沒在前堂耽擱,進門之後便直奔後麵的貨棧而去。


    錦繡綢緞莊家大業大,貨棧亦大,而在四邊高壘的貨倉中間留有一大片作為貨倉轉運貨物之用的空地。唐鬆走到時,便見著空地上已經聚集起一群人粗眼望去,當不下三百之數。


    這三百多人在空地上自發的分成了兩個部分,兩部分人不僅穿著相差甚遠,就連臉上的神情也截然不同。


    左邊那一部分人大多穿著一身簇新的衣衫眉眼之間因靈動太過,反倒顯得有些油滑了,這些人神情自然,臉滯著濃濃的期盼。懈


    右邊那一部分人與左邊這些截然相反,衣衫大多單薄敝舊,時令分明已入初秋,還多穿著夏日的單衫。


    涼風侵骨,這些人卻不肯縮腰弓身取暖就那麽硬挺著。


    除了穿著之外右邊這些人臉上的神情也很淒惶既帶著一絲解脫,又不免有著深深的愧悔,似乎正在做什麽極不光彩的事情一樣,那份別扭勁真是瞅著都難受。


    唐鬆邊走邊打量這些人時,跟著的於東軍小聲紹介道:“報名的計有兩千一百三十二人,後經十八家商行挑選過後,取中了這三百四十七人,一切按公子的要求取中者年紀都在三十五以下,身世清白至少進學五年……”


    聞言唐鬆點點頭,“甚好”


    得了唐鬆的誇獎,於東軍臉上有一絲喜色閃過,隨即便斂於無形,更端肅了邊走邊繼續說道:“公子你看,左邊那些人大多是小商賈行裏出身的,這次見十八家大商行一起招募,是想著來碰碰運氣:至於右邊的那些,俱是落魄文人,其間既有多年不第滯留京師後衣食無著的士子亦有本地開蒙館難以為繼的塾師……”


    左邊那堆人唐鬆還看不太準,但右邊那群人其實不用於東軍紹介,隻看他們的穿著神態也就明明白白了。


    科舉難,但寒門士子們除此之外又別無晉身之途,是以就出現了這麽一大批長期滯留京師不肯歸鄉的各地士子,京城居、大不易,長而久之,這些士子們的生活就變得極其可憐。


    似這等人中最典型也最著名的就數盛唐時的詩聖杜甫了,杜甫兩考不第後流落長安十年,出路出路找不著,迴鄉迴鄉迴不去,日子淒慘到要靠賣藥都市,四處打秋風過活。


    一句“朝叩富兒門,暮隨肥馬塵。殘羹與冷炙到處譴悲辛……”實是將流寓京師的落魄士子們的殘酷處境揭露的淋漓盡致。


    然則若非實是被生活逼到了絕路,隻怕這些讀書人還不肯來應此次招募吧。


    唐鬆還不曾走到,早有在此等候的錦繡綢緞莊老板及京兆衙門一位都頭迎了上來。


    唐鬆對這兩人實是感激,但此刻卻不是閑話的好時候,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後,唐鬆便向身邊的於東軍打了個眼色。


    於東軍向三人一禮後,上了那三百多人前早就搭好的合子,一聲輕咳,下麵頓時鴉雀無聲。


    “某是於東軍,現為錦繡綢緞莊外堂總管年俸一百五十貫……”


    於東軍的話很簡潔,但聽在下麵那三百多人耳中卻是弓起了照片不小的騷動。


    對於人群左邊那些小弄賈行出身的人來說,眼前的於東軍就是他們鮮活的榜樣啊。錦繡綢緞莊,那可是當之無愧的行內第一,其鄭老板據說與上官待詔的母親鄭夫人都沾親帶故,能在這樣的綢緞莊裏做事,那得是多氣派?


    更讓人提神的是,眼前這於東軍不過三十多歲就已做到外堂總管,嘖嘖,這些大商行就是有氣魄,似自己之前所在的那小地方,三十多歲能做到外堂管事就已經是頂天了。看看眼前這於東軍,未來真是不可限量啊,不出十年,必定得是在南市跺跺腳也能起一片響動的人物。


    悔之悔當初學徒的時候就入錯了商行,不過好在還不算晚,這一迴神都最大的十八家商行聯合招募,不拘進了那一家都是前途大有可為。


    就在左邊這些小商賈行出身的人正在憧憬未來大商行總管乃至掌櫃的光明前途時,右邊的那些個落魄文人正對一百五十貫的年俸怦然心動。


    對於這些前途渺茫,衣食難繼的落魄文人來說,年俸一百五十貫真是太誘人了。不僅能解決讓人無限為難的夾襖贖當錢,甚至能添置幾件簇新的會客衣裳。


    有錢了,現今那麽個破地方也真是不能住了,那房主人委實太庸俗,日日隻是追著要房錢,真真是辱沒斯文。還有王老二哪家酒肆也是絕然不去了的酒漿裏羼水多不說,同樣的五文錢胡豆也分明比別處少了四顆,呸,奸商!更可惡的是不過隻掛了兩迴賬這廝居然就不讓再賒酒吃了,呸,吝皮


    想著掏出一大把銅錢排在王老二油膩膩櫃台上,看著王老二雙眼漸漸眯成縫,一張死人臉活生生笑出花來賠笑的場景,眾落魄文人頓時就覺一陣快意。


    便隻為了這個,這遭往十八家大商賈行賣身兩年也是值了,雖然讀書人賣身商賈實在是有辱斯文但我等今日所為實是亞聖孟子所言之“權也”事急從權最終還不是為了渡過這道難關後更好的誦習聖人之道。


    不理會下麵這些亂糟糟的想法台上的於東軍繼續道:“爾等既已應募,複又脫穎而出,這便簽書畫押吧,簽畫之後爾等薪俸便從今日起算,年俸比照某,亦是一百五十貫。俟簽畫完畢便可先支領半年之薪俸……”


    這話說的幹脆,他這話剛說完下麵頓時喏聲一片。便在這時,於東軍臉色一沉道:“不過某可也要提醒諸位,這書契乃是兩年為期爾等一旦簽畫之後,兩年之內若要反悔便需以年俸之三十倍賠償之……”


    不就是兩年嘛,難得還能讓我等去做苦力不成?誰會花一百五十貫的年俸去簽書一個苦力?這於東軍真是恁多廢人同此心,當即下麵就有人高聲道:“說那多作甚,趕緊簽書了好支薪俸家裏還等著消息呢……”


    至此,於東軍也再無多言,下了高台一招手,頓時便有候命的夥計抬上了書幾,錦繡綢緞莊六個賬房先生一字排開,負責簽書畫押之事。


    左邊簽畫完畢,右邊當即就能領錢。看著夥計抬出的一簍子一簍子黃澄澄的通寶,再看看賬房先生手中攥著的那一遝遝飛票,眾應募者的情緒愈發高昂,臉上的笑容真比今天的天氣更加燦爛。


    看著他們這燦爛的笑容,遠遠在一邊看著的唐鬆也歡欣的笑了。


    鬧雜雜的簽書畫押完畢之後,三百多人便被領進了左手那間空倉房內,等他們再出來時,所有人俱都穿上了一樣的衣裳。


    一色的青衿儒服,三百多人聯成一片,遠遠看去真是賞心悅目啊。


    “簽畫好的文契可都收好了?”見於東軍點頭之後,唐鬆輕輕一揮手,“車來迴清心莊……”


    從十八家商行調來的數十輛馬車駛入貨場,三百多青衿儒服的應募者魚貫上車,待最後一人也已上車完畢後,轔轔車馬響動聲中,數十輛馬車組成的連綿車隊浩浩蕩蕩出南市向龍門山下清心莊而去。


    隨著今天將作監正式撤出,清心莊外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閑著沒事看熱鬧的,被各家主人派來打探消息的長隨小廝們三人一群,五人一夥的將清心莊正門外遮了個嚴嚴實實。


    等著等著,眼見將作監的人都已撤完,清心莊裏卻是半點動靜沒有,眾人好奇愈多之餘,不免又把唐鬆失心瘋的事情拿來再說笑一番。


    又等了好一會兒,清心莊裏依舊是沒有半點動靜,莊外等著看熱鬧的漸漸不耐煩起來,若非眼前的莊子有麵色如鐵的禁軍把守,隻怕就有人忍不住要衝進去看看了。


    空等了這麽些時候,莊子又進不去,外間人難免就有了火氣,火氣越來越大,最終就都發泄在了唐鬆身上,你說一句失心瘋,他說一句狂呆子,說來說去,說到最後就眾口一辭了。


    這什麽破通科學校,根本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他這要是都能招到學生,那太陽都得打西邊出來。


    正在眾人火氣最犬,人群也行將散去之時,就聽站在外麵的人驀然一聲喊道:“快看好多的車馬……”


    眾人聞聲踮腳看去,就見遠處的道路士果然駛來一隊長到看不清首尾的車馬。


    這……


    眾人不解,也正因為如此,議論聲漸漸的小了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了那漸行漸近的馬車隊伍上。


    長長的車馬隊伍越走越近,從分開的人群中央昂然穿行而過,最終直入了清心莊。


    清心莊正門裏便是一個大大的空場院,隔著門戶,外麵人倒也能看清裏麵的場景。


    在眾人的踮腳探望中,便見那些馬車在場院上分為三排停定,而後,數十輛馬車的車門先後被推開,數十人從馬車裏走下來。


    這數十人高矮胖瘦各有不同,但無一例外的都穿著一身讀書人才有的青衿儒服。


    目睹到這一幕,清心莊外頓時如風吹麥浪般響起一片驚訝嘩然。


    唐鬆真招到了學生?


    這世上居然還真有人來學這通科?


    第一批下完是第二批,第二批之後是第三批,數十輛滿載的馬車一連下了五六撥之後才正式結束。


    霎時間,清心莊靠近正門的場院就被馬車及一片青衿給填滿了,數百人匯集一處,隔著正門向裏看去,這一幕真是異常壯觀。


    這唐鬆不僅招到了學生,且是好多的學生


    眼睜睜、活生生的親眼目睹了這一幕,莊外看熱鬧人群中的議論無聲的小了下來,那些個長隨小廝們飛一般向迴跑去,眼前這一幕委實太驚人,不能不及時迴報啊。


    隻是這些小廝長隨們邊跑邊在心下嘀咕,這一迴,老爺們怕是笑不出了吧


    待一片青衿們俱都下完,清心莊正門從裏麵緩緩關閉。


    莊內,唐鬆從馬車內鑽出後卻不曾下車,就此站在了車轅上一聲輕咳。


    三百多身穿儒服的應募者聞聲看來。


    唐鬆高居車轅,微微一笑後朗聲道:“某是唐鬆招募爾等來此的就是我……”


    唐鬆,這個名字怎麽這麽熟悉?就在那些小商賈行出身人猶自疑惑思索的時候,落魄文人中已有人覺察到不對,臉色開始變化起來。


    稍稍一個停頓之後,唐鬆的聲音複又居高臨下傳來,“某此次之招募,既不要爾等商賈買賣亦不要爾等算賬記賬……”


    至此,場院中已是落針可聞,唯有唐鬆帶著輕淺笑意的聲音清晰傳來,“未來兩年某隻要爾等在這清心莊裏專心讀書便是……”


    唐鬆,清心莊,讀書……


    通科


    腦子裏閃現出這四個詞,落魄文人中當即就有人眼前猛然一黑,繼而心中冰涼,身子搖搖欲墜。


    完了


    徹底完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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