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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樓


    賀知章前途安排上天翻地覆的變化讓新進士們膛目結舌。也讓他本人飄飄忽忽了一晚上,甚至覺都沒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任是賀知章用滾燙的熱水洗了三道臉,依然沒能完全消除倦容,看看時辰也不早了,他也就再顧不得許多,換上簇新的官服雇了一輛趕腳直奔皇城。[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趕腳在宣仁門不遠處停下來,賀知章下了車,卻見著宣仁門前有些小小的騷動。他本是個愛熱鬧的人,好奇心也強,見狀忙湊了過去。


    事情倒也簡單,是七八個遠自河北道趙州欒城來的百姓上神都告禦狀,卻被禁軍給攔下了,如今已通知了京兆衙門,現正等著他們來人。


    似這等事情幾乎是隔三岔五就有,實在沒什麽好看的。賀知章瞅了幾眼正要走時,那幾個告禦狀的百姓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磕頭訴冤情。


    待那為首的百姓一開口,賀知章剛剛邁開的步子頓時就收了迴來。那些個禁軍看他身穿官衣,遂也就沒有驅逐他。


    最終賀知章靜靜的聽那百姓將事情完整的說了一遍。


    恰在那百姓說完不久,皂服紅裹肚的公差們也到了,一並將那幾個百姓提到了京兆衙門。


    看看那些百姓及公差,再迴頭看看皇城,賀知章著實是犯了難,這可是他第一天履任,還是要去拜見上官婉兒的,這要是遲到,那可真是太不好了。


    心下猶豫遲疑了一會兒後,賀知章最終一咬牙,舍了皇城跟著那幾個百姓及公差向京兆衙門走去。


    到了京兆衙門後,賀知章便在左近尋了一家茶肆坐下,點了一甌茶卻全沒品出茶味兒,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衙門的大門口。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那甌茶已經完全沒有了滋味,眼瞅著天已近午時,才見那幾個百姓臉色蒼白的走了出來。為首的那人還是被人架著走的,分明是在裏麵吃小板打了屁股。


    見這幾人出來,賀知章當即結了賬走出茶肆,遠遠的跟在幾人身後。


    遠離京兆衙門有一段距離之後,賀知章快步上前攔住了幾人。


    此刻他身上那件官衣發揮了作用,三言兩語便將事情問清楚了。幾人告狀不成,那為首之人還挨了小板,並被京兆衙門勒令盡快還鄉,不得再於京城逗留,否則下次再見便要以流民處斷了。


    這幾個百姓也是被弄怕了,死了告狀的心思,準備即刻動身還鄉。


    賀知章一番安撫,最終還是他的官身起了作用。那幾個到底是心有不甘的百姓跟著他一起尋了一家小客店,暫時安住下來


    給這幾人掏了房錢飯錢,將這些告狀的百姓安頓好後。賀知章便馬不停蹄的向皇城趕去。


    因早得了交代,賀知章順利的進了皇城、宮城,但他著實吃了不少的冷臉與冷眼,尤其是那個給他導引的小黃門,更是滿臉的不耐煩,每一轉身過來看他時都帶著濃濃的早災樂禍的意味。


    好你個措大!第一天履任,麵見上官待詔時都敢如此遲到,且等著好收拾吧!


    賀知章心裏也是惴惴,畢竟上官婉兒比不得旁人!


    跟著小黃門到了上官待詔的所在,稟明進去之後,上官婉兒壓根兒就沒見他。隻說讓他去崇文館尋唐鬆,今日履任遲到這麽些時候如何處斷,以後安排什麽職司俱由唐鬆做主。


    聽到這話,賀知章終於證實了昨晚的猜測。心裏也隨之輕鬆了不少。


    重又跟著那鼻子不是鼻子,眼晴不是眼睛的小黃門往迴走,一路走到宮城們距離皇城最近的東宮所在時,崇文館終於到了。


    這個皇家圖書館麵積挺大,小黃門帶著賀知章卻沒走正門,繞行幾步到了一處竹林掩映的小側門。


    走進小側門便是一個麵積不大,隻有一進的小院。小院子三麵皆有圍牆與崇文館裏的其它地方分隔開,是以這地方雖然屬於崇文館,卻實是一個**出來的所在。


    小院兒內非常安靜,賀知章跟著走到正堂門前。這時,前麵那個小黃門陡然變了臉色,原本的冷臉瞬間熱情似火起來。


    隻不過這份熱情卻不是衝著賀知章的。


    上官婉兒辦事利索,僅僅大半天的時間公事房就給安排好了。唐鬆對這個地方甚是滿意,正在分揀宮人們送來的公事房所需一應物事時,就見一個小太監領著賀知章走進門來。


    打發走那個熱情過度的小太監後,唐鬆皺著眉頭走到了賀知章麵前。


    賀知章知機,也不等唐鬆發問,徑直將遲到的緣由備細說了個清楚。


    世上還有這麽巧的事兒?等賀知章說完,唐鬆緊皺的眉頭早已舒散開,嘴角處甚至還浮現出若有若無的笑容,“這事兒辦得好!”


    賀知章是個很四海的性子,人又喜歡笑。唐鬆一笑之後。他笑得更大聲。


    兩人又說了幾句這事之後,賀知章笑道:“從今之後某就隨大人職事了,卻不知咱們這地處究竟是幹什麽的”


    “幹大事”不等賀知章完全興奮起來,唐鬆跟著又補了一句,“大難事!”


    賀知章還待再問,唐鬆已笑著擺了擺手,“這事兒三兩句之間也說不清楚,以後你自然知道。走,去看看那幾個告狀的百姓,路過皇城時你也順便到吏部把該辦的公文給辦了”


    見唐鬆也要走,賀知章愕然道:“這…還沒到散衙的時辰吧”


    “咱們這不是衙門”說話間,唐鬆已當先向外走去,“該忙就忙,該閑也不在這兒死撐”


    時間如此自由?


    賀知章邊跟著唐鬆往外走,邊喃喃的嘀咕了一句,“這究竟是什麽地處啊?”


    重迴皇城吏部,賀知章享受到的待遇與之前截然不同。不過是例行公事罷看書]就來w]ap。了,結果昨日那吏部主司郎中卻親自來給他辦這芝麻綠豆般的事情。


    辦完之後,那主司郎中甚或還力邀賀知章往他公事房坐坐,言說最近剛得了今年新出的上品蒙頂石花茶。


    賀知章雖然好酒,但對茶也不是全沒興趣。若非顧念外麵還有唐鬆等著,以他那性子還真有心去嚐嚐這號稱大唐七大名茶之首的上品蒙頂石花究竟是神麽滋味兒。


    見他執意要走,那吏部主司郎中一臉惋惜的親送他出來,邊送邊拐彎抹角的探問他與上官待詔的關係。賀知章也不笨,雲山霧罩的扯了一通,其實什麽都沒說。


    還別說,皇城裏的人就是吃這一套說話的方式。賀知章越是扯得雲山霧罩,那吏部主司郎中待他就越客氣。


    一路送到吏部衙門大門口時,那吏部主司郎中方才隱隱約約的點了一眼兒,之前賀知章這狀頭之所以會被分發到恍若如此僻地,確平是剛剛上任的鳳閣侍郎,如今正紅火的蘇大人有過授意。


    “某這位置外人看著風光,著實是不好做啊”吏部主司郎中歎著氣親熱的拍了拍賀知章的肩膀,“季真少兄多體諒”


    “好說,好說”


    辭了吏部主司郎中向宣仁門口等候的唐鬆走去時,賀知章心底對蘇味道的鄙夷實是達到了頂點。


    就這麽點兒心胸,居然還能做士子楷模,詩壇領袖,我呸!


    出皇城後,賀知章便帶著唐鬆去了那家小客店,順利見到了那幾個上京告狀的百姓。


    此時,賀知章就見到了唐鬆隨意灑脫的另一麵,這人做事極其認真細致,此前分明已經聽他說過事情原委,但此刻卻似從不知道這事一般,向那幾個百姓從頭到尾一絲一毫都不曾遺漏的將事情又核實了一遍。一並將幾人帶來的東西也是再三審視,惟恐稍有疏漏。


    目睹此狀,賀知章心中暗自凜惕,以後跟著唐鬆做事斷不能有絲毫馬虎。


    細細將事情問完,唐鬆將那幾個百姓好一番安撫,又留了一些錢財後才帶著賀知章離去。


    出了小客舍,賀知章便建議盡快這這事發作出來,卻被唐鬆搖頭否了,“時機不到,且再等等吧。知道你好酒,走,今日某便做個東道請你一醉”


    唐鬆沒帶賀知章去莊海山與柳葉的小酒肆,而是在北城尋了一家之前經常好去的地處。


    這家酒肆位置稍偏,但勝在酒不摻水,菜也潔淨。曆來便是士林中人常好光顧之地。


    酒肆沒有二樓,雅閣俱都是用屏風在大堂三個角落裏隔出來的,是以雖曰雅閣,但在裏麵吃酒時卻能聽到外麵座頭上的議論。


    賀知章是海量,喜飲酒性極烈的三勒漿。唐鬆卻更喜歡河東葡萄釀,且隻是小口品呷,悠然自樂。


    堪堪等唐鬆吃完兩樽河東葡萄釀時,外再的酒客食客漸漸多趄來,各種議論也多了起來。


    到這地方來的多是士子們,吃酒閑談時少不得還是要說士林中的那些事。而當今神都士林中最惹人關注的事情莫過於兩件。


    第一件便是崔沉的聲名大振,隨著崔師懷告老,崔蒞事件終結。蟄伏了沒幾天的崔沉近來頗是活躍,頻頻拜訪京中諸位詩壇耆宿,頻頻參加各種文會詩會,頻頻在各種場合放出舊作新作。


    他出身於博陵崔家,頭頂著四玉樹之冠的光環。人又長的唇紅麵白,漂亮的很。加之又有新科進士的身份光環加持,這番趁著神都各色人等正對新進士大感興趣的時刻主動高調出擊,頓時就引來好評如潮,各種讚譽不絕於耳。


    憑借著之前春明園新進士賜宴後被選為“探花使”遍遊京中名園采摘名花的惹眼榮耀,崔沉的才名與長相漂亮的美名甚至遠遠超越了士林,在普通百姓之中也流播極廣。


    算算這崔沉從河北道定州博陵進京不過兩個月時間,便已名動神都,且這名聲還在不斷上揚,不斷由神都向整個天下流播開去。若論其崛起之速,在年輕一輩士子中聲名之大,與去年彗星般崛起的唐鬆實有一拚。


    而且這崔沉相比於去歲的唐鬆,更有著幾條絕大的好處。


    一者,去歲唐鬆揚名是起於市井,借助沈思思與如意娘的大花魁之爭迅速崛起,其才名主要是在民間普通百姓中得到認可。士林內卻是頗有爭議,尤其是那些個詩壇霸主們,即便在唐鬆聲名最盛的時候,這些人也沒為唐鬆說過一句好話。


    詩壇盟主們不予認可。


    這就使得唐鬆獲得的才名有些虛浮落不到實處,舟疑者仍眾。


    與唐鬆截然不同的是,現下風頭正勁的崔沉卻是獲得了士林以及民間百姓的共同讚譽。尤其是在那些個詩壇耆宿紛紛在不同場合大力肯定,乃至是誇讚了崔沉之後,這位崔門新銳的聲名就有了無比堅實的根基,且憑借這一根基更增了高揚的勢頭。


    蘇味道力挺崔沉,崔融稱讚崔沉,甚或文章四友中素來不誇人的杜審言都在某個公開場合說了“崔沉有詩才,堪稱少年一代中俊傑人物”的話。若非李嶠已被遠竄瓊州,就是整個文章四友力推崔沉的格局了。


    文章四友之外,沈儈期也對崔沉讚譽有加,據說就連仍在牢中的宋之問也將崔沉一番好誇,因流傳出來的這些誇讚之語實在太過肉麻,以至於很多人都不敢相信。


    至此,當今詩壇最頂尖的七人中,除了遠竄的李嶠和不喜歡崔沉詩風的陳子昂之外,其他五人俱都合起力來共推崔沉上位。


    文章四友及沈宋已是如此,這就更不說那些個詩名稍遜的耆宿了,一時間,凡是在神都士林間提及崔沉,這些個前輩詩人幾乎是眾口一辭的就是一個字:誇!


    更可怖的不僅是士林,便是皇城,乃至整個權貴圈子對這個粉嫩新人也是同聲誇讚。秘書監誇,國子祭酒誇,六部好幾位主官誇,三省中有人誇,就連政事堂也有一兩位相公提到這個崔沉時點頭說了兩句“不錯,不錯”


    這聲勢,這陣仗,這眾口一辭的肯定,一年前的唐鬆真是拍馬都比不上啊。一個最直觀的變化就是,進來神都各酒肆歌女乃至興藝坊各伎家們唱唐鬆那曲子詞的已經漸漸減少,唱崔沉歌詩的卻是越來越多。


    除這一款之外,崔沉相比於唐鬆還占著別的優勢。譬如他是正宗的進士出身,還曾出任新進士中僅有兩個名額的“探花使”。唐鬆卻連進士都不是,唐人重進士可不是假的。再譬如崔沉揚名憑借的是詩,唐鬆卻是曲子詞。唐人重詩那也不是假的。


    再加上崔沉無論走到那裏參加文會詩會都會帶上十來個同榜的新進士,眾星拱月,一枝獨秀。


    總而言之,如今的崔沉已在各種合力之下光耀璀璨的崛起。隨著他的聲名大振,不僅漸漸抹去了前些時因崔蒞之事給博陵崔門帶來的不利影響。且使崔沉本人儼然有了詩壇年輕一代領袖的氣象


    甚或現在就有不止一人放言:長則二十年,短則十餘年之後,崔沉必為詩壇執牛耳人物。


    聽著外麵那些個士子酒客們滿帶豔羨的議論,雅閣中的賀知章帶著濃濃酒氣歎道:“嘿,第一世家,博陵崔氏果然不同凡響”


    唐鬆依舊在小口的呷著河東葡萄釀,聞言,但隻一笑而已。


    議論完崔沉,外麵就說起了近來神都士林的另一件熱鬧事。繼蘇味道率先放言痛批曲子詞為伶工樂人們不入流的東西,讀書士子沉迷於此便是自甘墮落之後,相繼就這一問題發聲的人越來越多,發聲人在詩壇與政壇的地位也越來越高。詩壇耆宿們附和蘇味道,皇城裏有人應和蘇味道,譬如前麵誇讚過崔沉的秘書監監正鄭子儀,譬如執掌國子監的盧祭酒。到最後,就連那些一輩子也沒寫過一首詩的頂級權貴們都開始就這個他們本來不會感興趣的問題發表言論了。


    總而言之就是一個字:批,痛批!且越批越狠,話越說越重,也越來越出格。


    雖然這些批評裏並沒有直接點名,但當世寫詞的人本就極少,正規士人出身的幾乎一個都沒有。方今以曲子詞揚名的就僅有唐鬆一人,如此情況下,又何須點名。


    耳聽外邊的議論中轉述出國子監盧祭酒說以文觀人,文如其人,讀書士子沉迷於曲子詞不僅是辱沒士林,更是才不堪大用,似這等人斷不能入朝堂以免敗壞政風的話後,賀知章再次長歎了一口氣。


    “大人當日真不該填了這些曲子詞出來,以致今日遭人如此詬病”這句說完,賀知章驀然眼神一亮道:“以大人之才,何不再作幾首好詩出來,壓一壓這股邪風”


    “便是作再多好詩,也抹不掉這段曲子詞的經曆吧”


    賀知章聞言,神情一黯。是啊,隻要這段曲子詞的經曆在,便是寫出再多的好詩又有何用?


    見他如此,唐鬆淡淡一笑,“我且問你,那幾首曲子詞究竟如何?”


    “確乎是好”


    “我再問你,那幾首曲子詞早在去歲就已廣為流傳,為何當時無人批駁,現在卻如此群情洶洶?”


    “大人的意思是…”


    唐鬆沒說什麽,隻是迎著賀知章的眼神點了點頭。


    “某原以為蘇侍郎挑起這個話題隻是一己之私,卻沒想到沁


    聞言,唐鬆哈哈一笑,“無心插柳啊,今歲前後兩次科舉中某得罪人的太多了些”


    “走了,那秘書監監正鄭子儀乃是滎陽鄭氏出身。國子監盧祭酒則是範陽盧出身,恰與博陵崔是同氣連枝”言說至此,賀知章再次嘖嘖歎息起來,“這下子他們可是抓住大人的痛腳了”


    “詩與詞不過都是文字的組合罷了,何以詞就不如詩?”


    “這當然不同”賀知章隨口說了一句後,才覺出不對,歉意的笑了笑後才接著道:“曲子詞文辭雖美,然來來去去都是在男女私情上打轉,甚或還多好寫閨閣風月之事,境界如此之低,如何能與詩相提並論?”


    詞在發展前期,乃至於到北宋時的地位也長期不高,其中一個很重要原因就是境算太低。賀知章此言並不錯,唐鬆心中也清楚,是以聽了他這話之後,但隻點點頭也就沒再多問。


    倒是賀知章複又舊話重提,言說自前朝以來越是在詩壇享有大名者在仕途就走的越順越高,這文壇地位與仕途中的地位其實緊密相關,一並舉了虞世南與上官儀兩位太宗及高宗朝的宰相為例證。隨後又難免擔憂唐鬆如今遭人如此貶抑,將來仕宦途中必然會吃虧甚多。“無妨,此事自有辦法”


    聽唐鬆這話,賀知章愁眉苦臉的抬起頭來,“能有什麽辦法?總不能將那些曲子詞再牧迴來吧?”


    唐鬆揚手間將樽中如血一般的河東葡萄釀一飲而盡,隨即站起身來,“天色也不早了,走吧”


    第二天,賀知章正式履任。坐在正堂書幾後發呆的唐鬆見他來了,起身道:“今日你也不用做什麽事,也無須守在這裏,且到皇城中隨意走走看看,探聽探聽朝中的動向來即來報我”


    “是”一臉疑惑的賀知章轉身走了。


    唐鬆心下其實一直掛念著昨日彈劾諸武,並請迎迴廬陵王的那幾本奏章。當時他可是親眼目睹武則天對此非常生氣,並立即召迴了在白馬寺思過的武承嗣。


    這麽大的事情斷然不會沒有後續,無奈他如今在皇城中太不受歡迎,又沒有耳目,就是想打聽也打聽不出什麽東西。但賀知章就不一樣了,此人不像他這麽惹眼,性格又很四海容易交朋友,加之在皇城裏還有一些同年,即便打聽不到太重要的消息,一般的情況總還是能問出一些的。


    放走賀知章,唐鬆便重又陷入了發呆般的沉思中。控製世家門閥,這麽大一篇文章,卻從何處入手才好啊!


    賀知章這一去就是大半天時間,直到下午皇城快要散衙時才迴來,不過他畢竟沒有瞎晃,終究是帶迴來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除了那幾本奏章之外,這兩天來陸續有大臣進言此事,彈劾武攸宜、尤其是武三思的人越來越多,眾口一辭要求召迴梁王,徹查三陽宮督建之事。


    在這一過程中,武則天隻是聽著看著,沒有任何表態。


    “文昌左相可還朝了?”


    “迴來了”


    “他可有什麽舉動?”


    “沒聽說,


    唐鬆站起身在公事房中走了兩圈兒後複又問道:“當前彈劾諸武的人中,以誰地位最高?”


    賀知章聞言,略想了想後道:“刑部張孟將大人,禦史台桓士則大人”


    孟將是張柬之的字,賀知章口中的張孟將其實就是張柬之。至於桓士則指的是禦史大夫桓彥範。


    一聽此言,唐鬆沉吟良久後搖頭一聲歎息。


    這些人真是不好說,自己都能看出危險的事難昏他們這久經宦海曆練的人會看不出來?


    武則天雖然沒就此事表態,但急召武承嗣還京這樣的事情都做出來了,如此明顯的信號豈非就是最好的表態,難昏他們也看不出來?


    這一迴,朝局真是要大動蕩了。


    果不其然,僅僅隔了一晚,第二天上午賀知章就打聽迴了一個震動整個朝堂的消息。


    就在今天早朝中,政事堂二號人物狄仁傑出班奏請聖神皇帝清查武攸宜強占民宅事、三陽宮督建事。


    狄仁傑一出,桓彥範、張束之隨即跟上附奏,其他附和者不下十人之多。


    對此,武則天迴以“再議”既沒有同意狄仁傑等人的奏請,也不曾斥責。


    此事一出,朝堂內氣氛緊繃,皇城內風聲鶴唳。


    唐鬆沉思世家門閥的事情之餘,緊密關注事態發展動向。僅僅五日之後,又一個更大的消息震爆朝野。


    狄仁傑謀反!張束之,桓彥範等是為同謀,此八人已被來俊臣拘拿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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