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階仙品靈器覆蓋的範圍內,站著兩人,祝華沒有禦劍,而是借助渡罪魔卷的加持,淩空而立。他預想過無數次,這一天終於到了。不是不害怕死亡,他活了幾百年,仍沒能參透死生之奧,卻因為活了這麽久,他想通了一個道理,從無到有,從有到無,因果循環罷了。狄玉龍也知道祝華的修為不如自己,但他心思深沉,仍是小心謹慎地看著麵前的敵人。在他受製於人的情況下,往日裏對他畢恭畢敬的峰主長老們都隻是不帶表情的冷眼旁觀著,像是一群看熱鬧的無聊群眾。說到底魔神宗隻是個魔教宗門,因為利益捆綁在一起,從不講仁義廉恥,更不知信任與忠心為何物。今日你勝了,他們仍擁戴你為宗主,聽你命令,若你今日敗了,也不妨礙他們心思各異,做出別的選擇。至於陶碧晴,是為了那分宗宗主的地位,近來一直鞍前馬後鋒芒畢露。而範邈,則是因為不想趟宗門的這淌渾水,又或許是實在太想得到夢天神這把魔劍了。可惜他太貪心,還不知道秦家家主假死的事。狄玉龍設想過有一天,魔神宗會因為人心不齊而分崩離析,所以他在這之前促使北域結盟,給了眾人一個無法果斷地離開宗門的理由。因為他知道,大家都貪心。包括祝華,想法設法將宿陽騙出宗去,就為了奪走這六脈的渡罪魔卷。與他虛偽又老謀深算的心思相比,祝華的神情就淡定得多了。他掌控著渡罪魔卷,渾身上下被仙品靈器的光芒鍍上了一層黑金色的光,仿佛是染了塵汙的太陽,天地外的霞光璀璨,兩種光芒交匯在一處,和諧又紊亂,令人的眼睛刺得生疼。幾位圍觀的長老皺著眉頭避開了些光。他們並非全然蒙在鼓裏,消息靈通的也知道古靈門的人來了倉州,卻不知祝華驟然反叛的目的是什麽,有人能猜到一二,但不能就此確定到底是其中哪一個。更多的人心中想的是,也許從一開始,祝華就是古靈門派來的奸細,不然又怎麽解釋他一個正道之人坐上了魔教大長老的寶座。在眾人默默地注視著這場即將到來的大戰時,沒人留意到,孔璞又悄悄地離開了。……在渡罪魔卷被盜走之前,陶碧晴是胸有成竹的,在她眼裏,秦家眾人已經是一群死人了。如今的倉州城與幾年前那個頗為繁盛的城市相比已大不相同,城主莫聞道很早之前便溜之大吉,太嶽宗全宗覆滅,裴家半個月前與秦家對上了,因死傷眾多被迫交出煉製活死人的秘籍後連夜逃走,城內其餘的人更是死的死,逃的逃,再瞧不見一個活人。至此,倉州成了一座真真正正的死城,盡管這樣古靈門的人還像趕不上趟一般,聽了祝華的話沒頭沒腦地前來送死。但在丟了渡罪魔卷後,陶碧晴的想法就變了,也沒那麽淡定了。她靈敏的直覺告訴自己,事情沒那麽簡單,這次恐怕從頭至尾都是一個陰謀。她想到,為何宿陽會這般恰好地出現在倉州,身後緊緊跟了一個古靈門的高手要取他性命,還如此輕易地將渡罪魔卷弄丟?若非此時宿陽臉上的神情與她一樣驚恐,陶碧晴都想破口大罵了。電光朝露間,古靈門的長老出手了,場上的形勢刹那變化,三人各交了一次手,對彼此的實力有了初步的估摸。不用廢話,陶碧晴與宿陽就選擇了聯手。被算計的感覺令宿陽現在很難受,比渡罪魔卷被人順走更要難受一點。“把引魂幡拿出來吧。”古靈門的人鎮定且不容反抗地開口道,“你們也用不了。”什麽引魂幡?宿陽一頭霧水,腦子裏的想法比他臉上的表情更為困惑。陶碧晴的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警惕而懷疑的目光看向了身邊的人。莫非宿陽已經從秦家偷走了引魂幡?這正好可以解釋為何宿陽會無緣無故現身倉州城內。古靈門長老的表情微微凝滯,都到這時候了還在裝傻充愣,看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當即氣沉丹田,磅礴的元氣充斥了四肢百骸,就像個精力充沛的巨人一樣,麵對兩名渡劫期當前也悍然不懼,身影一晃,出現在了思緒徹底亂了的兩名魔神宗峰主的跟前,雙手同時拍出了一掌。猝不及防下,堪堪迎掌相對,陶碧晴與宿陽被擊退了幾丈開外。他們很快便穩定了身形,陶碧晴身為渡劫期九重修為,經曆無數爭鬥,沒有道理被一個與自身實力相當的人給嚇倒,即便他是古靈門的人。他們二人同時調動起了全身的元氣,宿陽釋放出了自己的元嬰,那鬼麵蛇身的魔元嬰胎張牙舞爪地在空中咆哮了一聲,下一秒就變成了人形,飄在了他的頭頂上空,對古靈門的人怒目而視。陶碧晴則從儲物手鐲中掏出了一扇扁扁的棺材,揭開封印,棺材的木門應聲滑落,裏麵的女人從中走了出來,正是她的同胞姊妹陶碧菱。“這是雙鳳木棺……”古靈門的人見狀,心中一驚,不由得眯起雙眼。雙鳳木是從小到大都相依而生互相纏繞的兩棵樹,據傳是當年兩名大乘期修為的姊妹在此地坐化而成。由它燒製而成的木棺是修真大陸頂天的法器,能突破時空的限製,唯一的條件便是使用者也必須同胞而生。“速戰速決吧。”宿陽說道。看見陶碧晴喊來了陶碧菱後,他的信心又迴來了,但他並不知道,在那人說出引魂幡在他的身上後,陶碧晴的心思悄然起了變化。*有著“亙古無雙仙境,天下第一聖山”之稱的太嶽山此刻一片幽深死寂,早已不複當年的繁華盛景。在太嶽山的山腳不多遠處,有兩名魔神宗的弟子驚駭而死,屍體上爬滿了蟲子,而幾個時辰前由他們驅趕而來的屍傀們已經不見了蹤影。從自家府中匆忙趕來的秦憐看到這一幕心中了然,他們是被魔塚襲擊,又被蠱術反噬了。跟來的一名全身包裹在白布條下的古靈門長老撿起了腳邊的蝕肉鎖和鈴鐺,手腕微微一晃,鈴鐺便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嘖,一點音律美感都沒有。”萬俟禦評價道。“目前倉州城內,有多少人?”那名古靈門的長老低聲問道,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年輕。秦憐早早便用巫蠱術覆蓋了整個地界,對城內的動靜了如指掌,聽了他的話後閉上眼睛仔細感受了番,說道:“一個時辰以前,除了我們這些人和魔神宗來的那兩人外,還有五人,其中兩人元嬰期,兩人渡劫期左右,還有一人金丹期。現在那兩名實力渡劫期附近的都沒了氣息,兩名元嬰期的便是眼前這兩個,金丹期的那人並未離開,但不知去向……就在方才,又來了一名渡劫期九重,和一名渡劫期六重的高手,還有一人……是小乘期。”蒙在白布中的年輕長老沒有說話。他身邊的萬俟禦倒是先笑了起來,“小乘期的都來了啊,是狄玉龍嗎?……開玩笑吧,他不是有祝華攔著嗎,來這兒幹嘛?不會要親自來對付我們吧?”祝華給古靈門傳信,隻說讓他們對付魔神宗的峰主,再帶走他的兩名弟子,可從來都沒說過要他們這些人對上小乘期的變態。“得,沒等我們去找他們,他們倒一個個的先過來了,真夠自覺的。要不我先溜了吧,再呆下去就成累贅了。”他就算從小被天才的名聲所包圍,此刻也才金丹期圓滿,和渡劫期小乘期修為的人相比,可以說是雲泥之別。“所以說誰讓你跟來的?”年輕蒙麵的長老淡聲問道。秦憐也看向後者。萬俟禦:“……”他後悔了行不行。他扯了下嘴角,話癆一樣的不停說道:“倉州這麽有趣的地方,我不來觀摩一下豈不是吃虧了,但剛才在這兒轉了一圈,發現也不是很有意思啊……不過待在宗門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修仙更沒意思。”他隨即又想起一事,問道:“誒對了,我聽說左沐的巫蠱術很厲害,不知道是你們秦家的誰教他的?”上次在宗門的試煉中,他竟然出人意料地被一個剛進宗門沒幾年的小子給打敗了,到現在還沒迴過味。後來他才知道那人名叫左沐,來自玄清大陸。秦憐麵色一怔,他知道左沐是那小孩進了古靈門後裏麵的長老給取的名,但他什麽時候會施展巫蠱術了?難道是自己偷學的……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抬起頭,看向頭頂上空,沉聲說道:“魔塚的氣息越來越不穩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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