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遠壓根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說出宮的是她,但賴在城邊不走的也是她。


    要他看,如果真想跑,那應該是有多遠逃多遠,不然過了這些日子,城中士兵遲早會查到這裏來。


    不,應該說已經查過一次了,被他們僥倖又化妝避了過去,但就怕事後那些人覺得不對,又會捲土重來。


    就連繫統都看不透了。


    實際上,宋矜隻是懶得跑而已,這身子太笨重,跑也跑不遠,還不如在這裏安靜的歇息,也好過舟車勞頓,畢竟,這個孩子,很大可能,是個比玉璽還管用的免死金牌。


    起碼到時候真被抓迴去踉踉蹌蹌的話,某人應該會顧著孩子點,不會往死裏做。


    至於孩子出生以後......那就再說唄。


    相比某人記仇能記一輩子的個性,宋矜可以說的上是魚的記憶。


    而且,她不跑的原因其實還有一個。


    她在等。


    ***


    今日是宋矜離開的第三日。


    韓錦卿覺得自己其實並沒那麽的想她。


    每日早朝他依舊會去上,禦書房的公務也在兢兢業業的處理著,好像和以往的生活沒什麽不同,就是走著走著,驀然抬頭,就走到了慈寧宮來。


    小太監在身旁看著麵無表情的他,小聲囁嚅的說,陛下,奴才其實之前拚命的喊過您了,說您走錯了路,但是您...好像沒聽見。


    他負手默然不語。


    似冥冥之中,被牽引,不論他在皇宮的何處,行至盡頭,抬頭都是同樣的牌匾——慈寧宮。


    本應漠然的轉身離開,卻還是抬步進了去。


    藤椅還在院子裏放著,上麵堆著五顏六色的碎花小被子,是那個人的惡趣味,椅背綁著枕頭,旁邊放腳的矮凳上除了一些吃食,還壓著本打開了的畫本子。


    寥寥幾件物品,卻清晰勾勒出那人懶懶躺在上麵眯眼曬太陽的模樣,就跟午日後,慵懶舔爪的小貓兒般。


    他垂眸坐了上去。


    也的確舒服。


    他時常覺得,他對她的感情來的太快,也太莫名其妙,大抵是他這種人不太相信一見鍾情,就像是皇位,他並非生來就是皇室子弟,他隻是一介平民,相信通過自己的步步謀劃,便能大權在握。


    而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因此他以為,感情這種東西,也是同樣的——


    他自欺欺人的認為,他對她的情感,是在與她相處的過程中慢慢堆積起來的並非是一見鍾情,所以就算是換個女子,哪怕那個女子並非是她,他處著處著,便能有對她一樣的感情出現。


    但他發現,似乎很難很難。


    宋矜隻能是宋矜,她不是其他人。


    她是他的一見鍾情。


    第一眼,便好喜歡喜歡她。


    喜歡到從第一眼開始,便再容不下任何一個女子,甚至喜歡到容不下她身旁有除了他外的任何男子。


    他靠在藤椅上閉著眼,長長濃密的漆黑眼睫在蒼白微青的眼瞼處打下薄薄陰影,漆黑青絲滑落在地,薄唇跟著溢出絲絲縷縷似終於對宿命投降般的無奈低喃。


    再不迴來,他真是...要瘋了。


    他以往的生活,哪是什麽規規矩矩的上早朝,也根本不是什麽狗屁的去禦書房處理公務。


    他的日常,明明是和宋矜呆著。


    你看,你多惡毒,隻一眼,便攪得我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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