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條似是而非的線條隨意出現在一丈方圓的石壁之上,便像是孩童隨意刻畫,或粗或粗,或曲或直,或長或短,看出不規則,更猜不出用意,那線條包裹著的中央,隱約劃著一隻身形修長的妖獸,似蛇非蛇,似獸非獸,許是年代久遠,竟看不出是何怪物。


    這些線條甚是隱晦,又是在最裏側的石牆上,若不仔細查看,確實不易察覺。


    “奇怪,這些線條看上去像是有人刻意畫於其上,但卻看不出有何端倪?”蘇邁望了半天,也未看出異樣,有些費解地叫道。


    “這些線條看上去雜亂無章,但顯然並非無意而為,我想,這魂妖居於此,隻怕也跟這圖案有關。”6雲奚想了想,半帶推測地說道。


    “仙子之意,莫非是說這魂妖霸占猴王洞府,原是另有目的?”花相容一聽,更是疑惑,忙問道。


    “有此可能,這魂妖據於此地,雖說可能亦與那林中石柱有關,但這石室之內,卻怎麽看也不像個理想的清修之所,還有這石床石凳,皆像是人類修士所為,它一隻魂體,並無肉身,飄飄蕩蕩的,要這些東西何用?”蘇邁接口迴道。


    “還有這柄斷劍!”花相容將手中殘劍伸向二人麵前,又道:“我總覺有些不對,這劍的形製,有些特別”


    6雲奚先前隻粗略掃了一眼,並未細看,此刻聽得花相容之言,忙也湊近前來,拿在手中細細觀摩起來。


    半晌,隻見其麵色漸趨凝重,隨後說道:“看起來,此劍的鑄造之法,卻有幾分古怪!”


    “有何古怪之處?”蘇邁忙問道,他未習過劍過,過往亦未得師門賜劍,故而這鑄劍之道,自然知之甚少。


    “神州界上,仙家所用之劍,多以異鐵靈器為材,經名師巧手千錘百煉而成,鑄造精細,紋飾優美,每柄劍在鑄成之時,都會有一個汲靈的儀式,能汲取天地之氣,便可為修士佩帶之靈劍,否則便為廢劍,得迴爐再造,但因汲靈之時,受劍材本身品質、劍師的心情和鑄劍場靈氣等諸多因素影響,每柄劍的靈性都不一樣,或剛正,或陰柔,或疾如風,或鈍如鐵,便是同一爐所出,亦是千差萬別,故而真正的寶劍身有靈性,擇主而事,便是古之重器,如我手中之天淵,乃數千年前古劍師龍鑲子前輩以九天玄鐵所造,存於我宗門之中,能禦之者,亦不到十人!”


    抬手彈了彈這斷劍劍身,6雲奚接著道:“若尋常寶劍,便是斷劍,亦有靈力殘留,以指彈之,會有清音迴響,而此劍不光毫無鳴響,且劍身和劍柄皆一體而成,並無錘煉之痕跡,似乎更像是以某種劍模整體澆鑄,據我所知,目前神州界上,尚無此等造劍之法!”


    “如此說來,隻有兩種可能!”蘇邁聞言,想了想,亦點頭說道。


    “哪兩種?”花相容眼神一亮,急道。


    “其一,此鑄造古已有之,不過如今已然失傳,此劍便是其時所造,其二,這劍不是正道所有,有可能是某些邪道之人所造,因甚為隱秘,故而我們亦未曾聽


    聞!”


    “這倒有可能,這神州界上,以鑄器聞名者,數百年來,最有名不過北鍾離,南申屠,後來申屠無故沒落,便隻有大孤城鍾離世家一家稱大,稍次者如秋桑城阮家、碎葉城秋家以及這乾元城內天平坊中端木世家等,其餘各地零散鑄劍坊林林總總,多不勝數,神州縱橫數萬裏,隻怕亦有些小門派或世家傳有此法亦未可知。”


    “此事暫且不論,還是先想想,這牆上之圖案是為何物罷!”6雲奚對那斷劍無甚興趣,隻有這看似雜亂無章的圖案引起了關注。


    從目前看來,這奇怪的圖案顯然並未這魂妖所為,它出身於乾元城四大家族中的韓家,雖不知其身份,但能修成魂體,生前一定修為見識不低,此地距城中不過百裏之地,雖處深山老林,亦偶有修士往來,一旦有何現,修為高深者,不用一炷香的時間便可趕至,委實不是修煉的理想之地,更何況修的還是魂體。


    但這魂妖卻依然選擇於此,還驅使眾多妖猴為其搜羅妖獸精血,在這林中設下陷阱,若無其它意圖,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這猴穀之內,甚為普通,除了這洞中的神秘圖案,並無其它異樣,若魂妖據於此地,若真有所圖,隻怕便在此處。


    看這圖案的刻法,不似尋常修道之人所用,說不定此中還存著某些不為人知的隱秘,若是正道之人所為,倒也罷了,但若為妖邪所留,便得設法毀去,免得後人再為其所剩。


    蘇邁望著那奇怪的圖案,仿佛便像是一群蝌蚪般,在這牆上遊走,除了覺得紛亂無緒,卻是毫無所得。


    “這到底畫的是甚玩意,竟然看不出一絲名堂!”花相容左看右看,怎麽也看不出有何異樣,不由有些沮喪,心裏想著,這不會是那魂妖獨居於此,無聊至極,隨手畫著玩的吧?


    蘇邁聞言,亦有同感,不過他隱隱感覺,這圖案之中,有著某些關聯之處,一時間,卻又看不出來。


    向後退了幾步,複又往那圖中看去,隻見那一勾一劃之間,看去似乎又和先前有幾分不同,忙又朝後退後,到了那石床之側,再一望去,卻又有些模糊不清了。


    石壁之上,原來嵌著不少螢石,照光這石洞倒也勉強,後來被花相容摳去部分,放置於來時的通道之上,故而此地便相對陰暗了些,蘇邁離那石牆約三丈左右,有些較細的劃線,卻有些看得不甚清楚。


    “你們到我這邊來看看!”蘇邁身無修為,眼力和常人相差無幾,而6雲奚和花相容卻是修為甚高,以他倆來看,應該更清晰些。


    不遠處二人聞言,以為蘇邁有何現,忙一折身,便走了過來。


    “我感覺這圖案,往遠處看,會有些不一樣!”蘇邁指了指前方,示意二人再看。


    二人會意,便又凝目朝那石牆看去,半晌之後,方才反轉過來,而表情卻又各不相同。


    “奇怪,在此地看,這圖案似乎又變了樣!”花相容一臉疑惑地說道。


    “有何異樣?”蘇邁急問道。


    “全變了!”花相容怪叫著,見蘇邁盯著自己,複又接道:“原本直的,變成曲的,粗的亦變成了細的,原是向外延伸的,竟又向裏側去了!”


    蘇邁被他弄得一頭霧水,沉吟片刻,隨後又道:“你是說,這圖案和我們近前所觀,是反的?”


    花相容點點頭,又望向了6雲奚,想知道她有何收獲。


    “這很是古怪!”6雲奚麵帶凝重,緩緩說道。


    “仙子有何現?”花相容急問道。


    “我看到,這圖中很多小人在動!”


    “啊?”蘇邁和花相容不約而同地叫道。


    “小人?”花相容迴想了想,隨後忽又道:“石陣……,不錯,便是石陣!”


    “什麽石陣?”6雲奚聞言,皺了皺頭,追問道。


    “先前我們在那石陣之內,現石柱之上刻有不少小人,花公子便是被那小人所使的招式吸引而陷入迷障之中!”蘇邁迴道。


    “莫非,這石牆和那石陣有某種關聯?”6雲奚疑問。


    “又或者說,那魂妖在這圖案之中,有所領悟,故而在那石柱之上設下陷阱!”蘇邁進而解釋道。


    “如此說來,這圖案隻怕不同的人看去,皆會有所不同!”花相容想到自己被困那石柱中的形情,有些擔憂地說道。


    “此圖甚是詭異,不似正道之人所為,若無法參破,不如早些毀掉為好,省得貽害後人。”6雲奚想著那魂妖所作所為,對這圖案極無好感。


    “若無其他辦法,毀了倒省事!”蘇邁點頭應和道。


    二人隨後便看向了花相容,畢竟這斷劍和圖案乃是他最先現,自然得聽聽他的意見。


    花相容隱隱感覺這圖上藏著某些隱秘,先前他想了半天亦未有何頭緒,便迴頭叫來蘇邁和6雲奚,不料最終得到的建議卻是如此,他一時也有些愕然。


    那韓家出來的魂妖能據於此地,隻怕這圖案和乾元城乃至於四大家族頗有關聯,若他能夠參悟一二,對於花家自然是好事一樁。


    故而6雲奚這一提議,卻令他頗有幾分猶豫,沉吟片刻後,花相容卻是搖了搖頭,向著二人說道:“依我看,這圖案現於此處,絕非偶然,背後肯定藏著某些隱秘,若我們貿然出手,後果隻怕難為估料,若石室坍塌,在這深邃幽暗的洞道內,蘇邁大傷初愈,能有幾分可以逃得出去?”


    “這個,隻怕很難!”蘇邁聞言,苦笑著道。


    “那依你之言,又該當如何?”6雲奚未置可否,突然問道。


    “不若我們再仔細看看,或許換個角度,便能多些收獲。”花相容忙提議道。


    蘇邁知花相容性情,也隻好點了點頭,他心裏也想看看,這圖上所指到底是何物。


    6雲奚沒有二人這般好奇,不過倒也不好拂了他們的興致,也隨後應了下來。


    一番計議,三人各自分工,卻未再將目光鎖定在石牆之上,而是在這猴洞四周仔細搜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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