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不可失,不待蘇邁吩咐,隻聽得離小小輕喚一聲,相思纏應聲而動,一團白光朝那鬼鯉當頭罩去。


    “看你還往哪跑?”


    待到離小小收迴相思纏時,蘇邁忙湊了過來,不理會葉小小開心的叫聲,卻是朝她手中的法寶望去。


    隻見那相思纏的細網中,躺著一隻全身呈深青色,鱗片上卻密布著一絲絲金色細紋的怪魚。


    此刻正瞪著一對大魚眼,驚疑不定地望著眼前眾人。


    “這便是你貪吃的下場!”


    小丫頭霜苓取出那鬼鯉,順手甩了甩,本來還欲掙紮的魚兒瞬間便如沉醒般一動不動了。


    “奇怪了,這魚明明沒有顏色的,為何一出水便成這個模樣啊?”


    蘇邁望著那金絲鬼鯉,一臉不解地問道。


    “不懂了吧?”


    猶在興奮之中的離小小收起相思纏,接口道:“這便是它叫鬼鯉的緣故。


    此物甚有靈性,久食靈草逐漸有了幾分靈智,全身顏色可隨周遭環境變化,金絲越多,靈性越強,隱在水中甚難察覺,你看這鬼鯉全身布滿金紋,隻怕在這水澤中有上百年了。”


    “不錯,這東西已開靈智,先前初入這池中,可能感覺危險才又折返,可惜終究隻是個畜生,貪之一字,害魚不淺啊!”


    顧曠一本正經的說話,卻引得那小霜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魚給你,你殺了吧,取完精血,剩下的給我們做藥材”,忍住笑完,霜苓將那鬼鯉順手遞給顧曠。


    “不需要殺,我取點精血做個引子便可。”


    說完便取了一隻雪白的瓷瓶,左手朝那鬼鯉肚皮一點,一點白光閃過,便見一道紅線自那魚肚下射出,筆直流向瓷瓶。


    不一會,便見顧曠將那瓷瓶珍而重之地封好,收了起來。


    蘇邁有些好奇了湊了過來,見那乳白色魚肚下什麽痕跡也沒有,不由得有些驚奇,這精血是如何取出的?


    顧曠見狀也未加解釋,將魚遞還給了霜苓後,轉過身來,正對著蘇邁,拱手一揖到底,口中道:“蘇兄今日相助之情,顧某感謝不盡,若有何差遣,定當竭盡所能。”


    蘇邁未料其有此舉動,連忙跳開,順手將其扶起,道:“顧兄客氣了,我不過碰巧路過,出了點小力而且,再說能抓到這鬼鯉,主要是你和離二小姐的功勞。”


    嘴上謙虛,不過蘇邁心裏卻是笑開了花。


    本來他對這水凝之術也沒把握,以他的能力,操控個水箭已是勉為其難,要操控池水並形成空洞,更是心裏沒底。


    不過從適才的效果來看,總算差強人意,看來在那天陰鬼火中錘煉一番,倒也不全是壞事。


    “說起這個,我正要問你呢,你剛才那一手隔空控水的手法甚是奇妙,是何術法啊?”


    一旁的離小小見二人之狀,一陣輕笑後,卻突然問起蘇邁的功法來。


    “雕蟲小技,難入法眼,不值得一提的。”蘇邁不想令人知道他無法修煉之事,何況五行劫數沒落多年,說出來也不一定有人知曉。


    不過他這邊正自想著,一旁的顧曠卻不明白他的心思,接口就說道:“如果在下沒看錯的話,蘇兄所施應是五行劫術吧?”


    “五行劫術?”離小小訝道:“這世間竟然還有人修煉這種術法!”


    “旁門左道而已,離小姐見笑了。”蘇邁一窘,在修煉金丹大道的正派修士中,五行劫術確難登大雅之堂。


    “五行之術借天地之力,有倒轉陰陽之能,豈是旁門左道,千年前也曾興盛一時


    ,不過此術易學難精,古來得大成者屈指可數,蘇兄立誌於此,道心堅韌,令人欽佩!”顧曠見蘇邁似有隱衷,忙出口圓場。


    蘇邁聞言,心下甚是感激,倒也不再隱瞞,便出口說道:“顧兄抬舉了,我因先天體質殊異,無法修行,年少時得一修士指點,學了點五行劫術的皮毛防身而已,至於什麽天地之力,倒轉陰陽之類的,想都不敢想。”


    蘇邁不敢多做解釋,生怕言多有失,好在這五行劫術並非某一門派之獨有之法,故而顧離二人也未加細究。


    大道三千,殊途同歸,修行路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誰也不敢說自己的功法就比別人強,畢竟仙道艱難,明天的事情又有誰知道呢!


    短暫的合作隨著金絲鬼鯉的捕獲而結束,離小小和霜苓因有事在身,在稍做整理後便告辭而去。


    顧曠得償所願,心情極好,在得知蘇邁並無具體去向後,極力邀其同行,前往神州最大的修仙之都乾元城。


    “牧雲州乾元城?”蘇邁訝道:“那兒離此地怕有萬裏之遙,顧兄因何而往?”


    “我此次出山,本是為這金絲鬼鯉而來,原想將這之擊殺後盡快送迴蒼雩雪山,以保其藥效。


    不過今日得蘇兄之助,能生取精血,再以靈瓶封印,可保其生氣充盈,便無需趕迴,故而打算去乾元城天琅坊碰碰運氣。


    “天琅坊是何所在?”蘇邁又問道。


    “乾元城乃這神州界最具盛名的修仙之城,城中珍寶聚集,而最出名的便數這天琅坊,傳聞隻要價錢合適,沒有他們弄不到的靈材寶物。”


    “顧兄不遠萬裏,收集這靈材何用?”蘇邁不解地道。


    顧曠聞言,神色一黯,繼而說道:“實不相瞞,我收集靈材乃是為一藥方。”


    “藥方?”


    蘇邁疑道,“既然做藥材,為何不直接到藥店去買,何故如此辛勞?”


    “若是尋常藥方倒也無妨,不過這藥方卻有逆天改命之效,非普通藥材可比,況且那珍貴靈材多不可得,就算有售亦是價值不菲,更何況少數靈獸精血之類藥引須以活物為上,藥鋪可沒有。”顧曠說道。


    “逆天改命?”蘇邁一臉驚訝。


    若說修士為提升修為收集靈材偏方,倒是尋常之事,不過要說到逆天改命,卻有登天之難。


    命由天定,天意難違,強施逆天之舉,一旦失敗,輕則性命難保,重則神形懼滅,故非萬不得已,無人會行此舉。


    鐵劍門三年,蘇邁雖修為進效甚微,不過枯心道人平素卻和他說過不少修真界的奇聞異士以及天材地寶、丹方靈材之類的事情,此刻顧曠一言,不由得他不驚奇。


    “沒錯,我收集這藥方所需之物已近十年,這些年來我尋遍神州大地,見識過冰川雪原,曠野荒漠,甚至還到過那滄海深處的黎毋之山,總算天可憐見,收獲這鬼鯉之後,就差最後一道靈材,便可大功告成了。”


    顧曠輕歎一口氣,眼神滿是釋然,對這收集過程的艱辛卻是輕描淡寫。


    蘇邁聞言,對這眼前之人多了幾分欽佩,不由說道:“顧兄之舉,小弟佩服,隻是不知這藥方……”


    涉及個人私隱,蘇邁不便直接尋問,但這有逆天之效的藥方確令他好奇不已,卻又不知該如何問起。


    明白蘇邁之意,顧曠哈哈一笑,顯得心緒甚好,繼而道:“我收集這藥方,乃為了舍妹。”


    沒等蘇邁說話,便又道:“舍妹身負先天絕脈,全身經絡封塞,氣血不暢,體質極其虛弱,按族中長老所判,若無意外,命不過二十。”


    “二


    十?那如今”蘇邁急問道。


    “舍妹年方二八,尚有時日,十年前我受人指點,在乾元城萬靈穀尋得不死醫仙張無常,用一枝千年的九葉靈葵換得一藥方,可逆轉經絡,重塑筋骨,之後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難怪你說逆天改命,這筋骨重塑無異於再生啊!”蘇邁感歎道,隨後接著問道:“那這最後一道靈材可是最為珍貴?”


    “非也,這最後之物名為滿月之花,乃是一種毒藥。”


    “毒藥?這麽好聽的名字卻是一種毒藥啊?”蘇邁訝然道。


    “不錯,而且是奇毒之物,尋常人隻是沾上便可致命,一般修士也不敢輕易碰觸,不過作為藥材,卻有生肌去腐之效。此物生於萬毒之淵,隻在月圓之夜開放,花期僅一刻鍾,故而須提前守候以待花開。


    不過萬毒之淵毒物橫行,這滿月之花雖不算稀有,想去采集卻甚是麻煩,尋常修士進入,不死也得脫層皮,且一不留心遭毒蟲毒草纏住,錯過花期就是白忙一場。”


    “這麽說來,若非必要,怕是極少有人會進入那萬毒之淵。”蘇邁聞言,接口說道。


    “正因如此,我才想先去乾元城天琅坊看看,實在不行,就去那萬毒之淵走上一趟。”


    對顧曠而言,若天琅坊有售自然最好,如若不行,這最後一道靈材,就算九死一生,也得去跑上一趟。


    逆天之藥,豈得尋常可得,這十年來,踏遍神州大地,哪一迴不是驚險萬分,如今隻差這滿月之花,無論如何,也得設法取得才是。


    “顧兄兄妹之情,真令人羨慕,那天琅坊既號稱沒有買不到的靈材,想必尋這滿月之花應是不難。”


    蘇邁心想,這滿月之花隻是采集頗難罷,天琅坊號稱修真界第一商行,這點東西理應不難。


    二人閑聊片刻,顧曠便催著蘇邁上路,蘇邁原本無路可走,流落到這流花渡亦是偶然,如今隻想盡快離開鐵劍門的勢力範圍,後事如何,再行計議。


    更重要的是,他眼下身無分文,衣不蔽體,跟著這顧曠去乾元城已是最好的選擇。


    稍做思慮,便有了答案,隻見蘇邁直了直身子,哈哈一笑道:“小弟原本行止無定,今日識得顧兄,亦是緣分,就隨你去那乾元城見識一番也好。”


    “好!”顧曠見蘇邁一口答應,甚為欣慰。


    他天性疏冷,這十年來四處奔走,甚少與人相交,今日得蘇邁之助,捕獲金絲鬼鯉,尚未報答,此去乾元城路途遙遠,一路上多為照拂,也算還其相助之德。


    就這樣,二人決計前往乾元城。


    前路漫漫,山高路險,自非坦途,對於顧曠而言,十年苦勞,眼看就要得償所願,自是興致高昂,心情仿若遊子歸家,緊張而急切


    而對蘇邁而言,這一趟遠行,便又踏入了茫茫流浪路,前方禍福難料。


    鐵劍門三年苦修,最終換得叛逃而出,天隨子自不需言,枯心道人也是未知生死。


    過往種種,恍如幻夢,到頭來依舊是孑然一身,這淒風苦雨的人生,注定是一場孤獨的旅行。


    鑽出低矮而潮濕的樹林,迴到古渡口時,已是日薄西山。


    蘇邁朝那黑木山鐵劍門的方向望了一眼,隻見山影重重,層巒疊障,黑木山脈橫於遠處,深沉而凝重。


    此去經年,不知再見何日。蘇邁歎了口氣,轉過身隨著顧曠,踏上了渡船,在蒼茫暮色中,沿著青江順流而去。


    遠處的天邊暮雲四合,渡船迎著落日,漸行漸遠,身後留下一道悠長的水痕。


    (第一卷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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