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異事錄第一百零二章、寶馬贈英雄了凡離去之後,徐恪掙紮著起身,向葉雲俯身為禮,誠懇謝道:


    “徐恪謝葉少俠救命之恩!”


    “徐恪?你就是徐恪?!”


    “葉少俠認得我?”


    “哈哈!你徐恪青衣百戶之名,試問這大乾天下,有哪個不知?我葉雲雖僻處天山,也早就聽聞徐百戶的大名啦!”


    徐恪心想,我去年受封百戶,今春已擢至從四品巡查,如今已是正四品青鏡司千戶,你這消息是幾時得來的呀?看來天山劍門果然是偏僻的可以!然他也不以為意,當下便道:


    “葉少俠為救在下性命,竟不惜得罪整個少山,如此大恩,叫在下何以為報?”


    “誒!”葉雲擺了擺手,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隻是看不慣這老頭欺負一匹馬兒罷了!話說迴來,你這匹馬是從哪兒得來的?”


    葉雲一邊說話,一邊走到紅馬身旁,從背上的行囊中取出了一些草藥,以手磨成粉末,撒在了馬臀的傷口上,那粉末似有奇效,一經與傷口結合,流血立止,紅馬昂首長嘶了一聲,朝葉雲低頭蹭了蹭,好似在表露感激之情。


    徐恪見葉雲對紅馬如此喜愛,當下就脫口而出道:


    “葉少俠既如此喜愛這匹紅馬,就將它牽了去吧!”


    “什麽!”葉雲轉身,一臉訝異道:“你知道這是匹什麽馬麽?這可是產自西域大宛國的名種,名曰‘追風駒’,一日可奔行千裏,且絲毫不累,隻因馬背出汗盡成血紅之色,故又名‘汗血寶馬’。此馬若販至長安,可是千金難求啊!你……就這麽送了給我?”


    “少俠今日救我一命,一匹馬算得了什麽?咳咳咳!”徐恪胸口剛剛吃了了凡一掌,此際說話太多,難免就咳嗽了起來。


    “你受傷了?哦!……我險些忘了,你方才受了了凡一掌,快!別多說話,咱們且先進城再說!”


    當下,這兩人一馬就過了南城門,向許昌城內行去。他們先是去了一家茶鋪,隨意吃了些早點,之後又走進許昌城最有名的一家醫館,開了些療傷滋補之藥。


    葉雲讓徐恪在醫館內室的一張床上靜坐,叮囑他打坐運功,運轉師門功法,以平複掌力之傷,自己則是在門外守著。


    徐恪遂盤腿靜坐於床中,五心朝元,雙目微閉,舌抵上齶,默念師門心法,待丹田氣海中一縷真氣上湧,便徐徐導引至頭頂百會,再過承啟、轉膻中,那一股混元真氣,又直衝左胸經脈。徐恪隻覺胸口有陣陣針紮樣刺痛傳來,原先的真氣阻滯之感,逐漸一掃而空……


    直至過了兩個時辰,徐恪睜開雙眼走下床來,暗運真氣於左胸,已覺毫無滯澀,他動了動左肩,運轉自如,頓覺精神為之一振!


    “好內功!”葉雲見徐恪受了凡如此大力一掌,竟能半日不到就恢複如初,不禁撫掌讚道:“前番我天山劍門聽聞京城裏出了一位年僅二十的青衣百戶,非但足智多謀,且武藝過人,還以為隻是傳聞而已,今日得見徐大人如此內功,果然不是虛名啊!”


    徐恪忙向葉雲抱拳,“葉少俠,可千萬別這麽叫我,葉少俠若是看得起徐某,就叫我一聲‘無病’即可。”


    “好好好!無病兄弟,你說得對!咱們江湖中人就該講江湖中的規矩,從今往後,你我可以兄弟相稱……”葉雲拉起徐恪的手,“走!聽聞許昌城內有一家‘飄香樓’,裏麵的‘黃河大鯉魚’燒得不錯!目下已是午時,咱們吃飯去!”


    於是,兩人來到飄香樓中,隨意揀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落座,招唿跑堂上菜上酒。


    這飄香樓位於許昌城中心,已是城內最大的一座酒樓,然與杭州城的樓外樓相比,無論占地規模還是內裏陳設,均是遠遠不如。


    酒樓中酒菜俱是一般,唯獨一道“黃河大鯉魚”卻燒得不錯,徐恪夾了幾塊放入口中,卻也別有一番鮮美滋味。


    兩人一邊飲酒吃菜,一邊隨意閑談。葉雲就問起了徐恪何以會和少山結仇之事。徐恪不加隱瞞,遂將自己不得已殺了孫勳與落霜的經過約略與葉雲說了,葉雲聽後搖頭不已,大罵了凡不識好歹,非但不知感謝,反倒要害徐恪,簡直冥頑不堪!


    徐恪也問道,聽聞葉兄要去南海,那裏離這兒不下萬裏之遙,葉兄這是為何事而往?


    這件事麽……倒是有些棘手,隻是此乃家父之命,父命難違啊!


    見葉雲不願多講,徐恪也就不再多問。


    接下來,兩人便隨意聊起了各自在長安與天山中的趣聞經曆。


    徐恪聽聞天山遠在乾國之西北邊陲,那裏終年積雪,難得有春意盎然之時,然冰天雪地之中,卻多有奇禽異獸,而許多長安城中的珍貴藥材,也大多產自天山。


    他聽得大感好奇,忽然心有所動,於是向葉雲問道:


    “葉兄,你可曾聽過一個叫‘秦孤風’的人?”


    “秦孤風?他……是你的什麽人?”


    “他是我結義三弟。”


    “他是你三弟!哦……”葉雲點了點頭,“眼下他在我天山鑄劍閣內,要為我劍門鑄十年之劍!”


    “他在你們天山鑄劍閣?還要為你們鑄劍十年?!”


    徐恪原本是不經意而問,並未抱太大期望,待聽得自己的三弟竟真的在天山劍門中,還要被困於鑄劍閣中十年,當即不勝驚詫道:“葉兄,這……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葉雲笑了笑,飲了口酒,說道:


    “你這位三弟,年方十六,既有血氣之勇,又是劍術天才,說起來,他也算是天下少有的人中俊傑了!隻可惜呀,他遇到了我三弟……”


    “遇到了你三弟,他們難道比劍了?”


    葉雲點了點頭,“之前,你三弟偷偷潛入我天山,已暗中窺視過我劍法,他自忖當能勝我。於是,有一天他大搖大擺闖入我門中,當著家父的麵,說要與我劍門中年輕一輩的弟子比武,若能連勝我劍門三場,當取走天山劍門中一件至寶——天雷劍!”


    “天雷劍?”徐恪不禁想起了之前他與二弟朱無能上瀛洲八岐島誅殺蛇怪的經曆,“這不是蜀山之物麽?聽聞蜀山掌門昆侖元聖手中有‘雲雷二劍’,天雲劍可化金光萬點,天雷劍則有怒雷之聲,雲雷二劍若雙手合用,則雷電交加,有驚風雨泣鬼神之效!如何這天雷劍會在你們天山劍門手中?”


    “無病兄弟,你懂的可真不少!”葉雲忍不住讚了一句,隨即問道:“這把‘天雷劍’確是蜀山聖物,昔時它乃昆侖元聖手中佩劍。元聖入道之後,掌中雙劍便可有可無,他便將天雷劍贈與我天山劍門創派之祖,隻不過這些事江湖中鮮有人知,兄弟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是一位叫‘怡清’的姑娘跟我說的。”徐恪神色有些靦腆道。


    “怡清?聽名字,應當是蜀山峨眉派門下弟子吧?想不到,無病兄弟還認識峨眉弟子?怪不得……你會對蜀山門中之事如此了然啊,嘖嘖嘖!”


    徐恪看葉雲麵上神情,知他會錯了意,忙轉開話題,迴到三弟秦孤風的事上,“葉兄,後來你父親答應我三弟比武了麽?”


    “家父當時就含笑允道,比武可以,何需你連勝三場,隻需贏下一場,這‘天雷劍’立即拿走就是!不過,你要是輸了呢?”


    “我三弟怎麽說?”


    “哈哈!你三弟不愧年少英雄啊,當時就拍著胸脯道,‘若是我輸了,隨你們處置!’”


    “後來呢?”


    “你三弟自以為我天山劍門年輕一輩的弟子中,定是以我的武功最高,他自忖當能在二百招之後贏我,其實他所料都對,可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下場與他比武的卻不是我,而是我三弟,葉黃!”


    “葉黃?”聽到這個名字,徐恪不由心下一緊,他之前曾聽舒恨天說起,神洲五大劍術高手中,其中一位就叫“葉黃”。


    “你三弟與我三弟比武,隻鬥了十招便已落敗,當時我三弟劍指他前胸,隻需向前一寸,便可送了他性命,你三弟輸得可謂心服口服!”


    “才鬥了十招就已落敗?!”徐恪迴想三弟秦孤風當夜在太湖捉妖大會上,隻憑一劍就將那位康門大少手筋挑斷,如此功夫在葉黃麵前,卻僅僅鬥了十招便落敗,那葉黃的武功究竟高到了何種程度,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高手過招,十招足矣!”葉雲歎道:“說起來,你三弟確是個人才,天賦異稟,年少成名,放眼天下,已沒幾個能勝得了他,假使再過十年,我三弟也未必是他對手。咳!……隻可惜,他失之於太過輕狂,當時比武已輸,我父親就讓他在天山鑄劍閣中,鑄滿十年之劍後,方可離開。”


    “十年……咳!”徐恪歎了一聲,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無病兄弟,你也無需擔心,我天山鑄劍閣畢竟不是牢獄,那裏吃喝所用之物一應俱全。家父待人一向隨和,你三弟雖是劍奴的身份,但我門中弟子也無人會去欺負他。就隻是這十年內,他不能出門罷了……”


    “劍奴?這……”徐恪聽得心中不適,忙懇求道:“葉兄,你既是少門主,待迴到天山之後,可否將我三弟放迴中原,小弟不勝感激!”


    “這個……怕是不行!”葉雲麵露難色道:“我天山劍門一向門規極嚴,我雖是長子,卻也做不了這個主,要想放了你三弟,須得門主首肯才行。”


    “那就勞煩你迴劍門之後,向令尊求個情。”


    葉雲還是搖頭,“家父雖於小事隨和,然遇大事卻絕不含糊!你三弟大鬧我天山劍門,此事江湖中已人盡皆知,你三弟既已允諾鑄劍十年,怎可說放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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