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塵對流雲兒的天真著實有些無奈,搖了搖頭來到魚生身前,從袖口中掏出一巴掌大的木盒,打開之後,一粒乳白色的丹藥映入眾人眼中。


    “這是一粒迴春丹,你將它服下,不出三日體內火毒自然會清除,燒傷地方也會結痂,隻是整個過程會極為痛苦,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初塵仔細說道。


    流鶯兒有些驚訝,一動不動的盯著初塵拿出的丹藥,直到魚生服下才歎了口氣,她實在是不明白,師父為何會對一名來路不明的男子這麽好,甚至將期怡都要嫁給他,要知道二人的關係……


    流鶯兒想到此處,目光狐疑的看著魚生,卻沒看出麵前之人有什麽特殊的,甚至比門中絕大多數的弟子還差了一截。


    魚生吞下丹藥之後,瞬間就明白對方口中的“痛苦”指的是什麽,此刻他渾身仿佛在被萬千蟻蟲亂撕咬,整個後背奇癢無比,一般人恐怕早就抓耳撓腮了,然而魚生卻並非是一般人。


    “多謝師父!”魚生強忍著向初塵行了一禮。


    初塵卻背過身說道:“你若能撐過這三天,再來叫我師父吧!雲兒,你帶他在山頭找個住處,順便教他一些棠陰山的規矩。”


    流雲兒聞言一喜,立馬攙著魚生離開,生怕初塵反悔一般。


    直到二人走後,流鶯兒才一臉不解的問道:“師父……您讓那丫頭教他規矩?她自己都沒規沒矩的,恐怕……”


    初塵擺手笑道:“無妨!我們修真之人,本身就不應該被什麽規矩所束縛,難得棠陰山又來了個不懂規矩的人,讓雲兒教他再好不過了!”


    流鶯兒欲言又止,初塵瞥了對方一眼,心知肚明,說道:“鶯兒……你跟著我多久了?”


    流鶯兒迴道:“整整二十年了!”


    初塵愣了愣,說道:“難得你能記得,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曾經離開過門派,本以為憑我的本事,再大的風浪也能度過,沒想到最後卻被一名凡人所救,當睜開眼睛的那一刹那,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活著比什麽都好,我從魚生的眼裏,看到了當初的我。”


    流鶯兒還是第一次聽師父講這些,不由豎起來耳朵,初塵又道:


    “不管是凡人還是修士,都想活著,可有的人活得久了,反而害怕活著,尤其是在等一個人的時候。你肯定疑惑,我為何會對那魚生這麽好,為師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是因為那根發簪,它本來的主人……是我!”


    流鶯兒瞪大了眼睛,她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這其中必然有一段故事,可她已經不想去聽,對於她來說,這世上沒有比師父還要完美的人,她不想破壞這份完美,因此下意識的奪門而出。


    初塵看著空蕩蕩的門口,突然笑了笑:“傻孩子……世上哪有什麽十全十美的人……”


    棠陰山入口,流雲兒帶著魚生徑直來到這裏,盡管累的氣喘籲籲,卻異常激動的說道:


    “我就從頭給你介紹我們棠陰山!看到門口那塊石頭上的字沒?”


    魚生有氣無力的趴在對方的香肩上,背後的癢痛之感愈演愈烈,見對方手指之處,果然有慘白的兩行大字,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道:“我不識字……”


    流雲兒驚訝的看著魚生道:“你不識字?竟然還有不識字的人?!你果然很有趣!”


    流雲兒拿起魚生的手指,一個字一個字的指著說道:


    “拂拭棠陰留石刻,天然仙境豈人為!”


    流雲兒放下魚生手指,滔滔不絕的解釋道:


    “據說這兩句詩,是我們棠陰山的開山祖師爺留下的,聽師父說,我們棠陰山最初就是一顆大大的棠樹,後來不知為何就變成了一座山!”


    一路上流雲兒講得認真,魚生聽的仔細,不由引得來往的弟子們紛紛側目,二人對眾的指指點點仿若未見,雖說魚生隻能靠著流雲兒才能走路,一路上卻誰都沒有難為情,二人目光皆是無比的清澈。


    不遠處,一位絕色女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二人,眼神中透著一股子的厭惡知情,恨恨說道:“不知羞恥!”


    “期怡,你怎麽了?”一名男子疑惑疑惑的順著目光看去,眼神瞬間一凝,目光狠厲的說道:“是他?!這小子還沒死?!”


    期怡看著麵色陰沉的男子,嘴角突然露出一絲笑意,嘴唇微動,不知說了些什麽,男子逐漸攥緊了拳頭,雙目通紅,竟是一巴掌拍碎了眼前的石桌,期怡見此,嘴角的笑意更濃了,眼裏卻是擠出兩滴淚來。


    …………


    “對了!雲兒師姐,師父不是要你教我棠陰山的規矩嗎?”


    魚生轉過頭,剛好和流雲兒的臉頰近在咫尺。


    流雲兒臉頰沒來由的一紅,想了半天也沒說出了所以然來,魚生不由疑惑起來。


    “那個……對了!棠陰山的規矩就是一定要聽師父的話!還有……還有……”流雲兒的眼珠子骨碌直轉。


    “還有什麽?”魚生開口笑問道。


    流雲兒靈機一動,指著自己說道:“還有就是要聽我的話?”


    魚生大為不解:“為什麽?”


    流雲兒理所當然道:“我是師姐,你是師弟,當然得聽我的話嘍!”


    “哦……”魚生絲毫沒有被騙的覺悟,流雲兒突然覺得魚生越看越是順眼,漫山遍野的人都說他傻,如今來了一位比她還“傻”的人,他怎能不高興?


    最重要的是,她和魚生聊天根本就沒有什麽隔閡,亦或者說二人都沒什麽心眼。


    至於初塵交代的事,流雲兒最後才做,將魚生安排在了離她不遠的一處樹洞裏,魚生大感好奇,左摸摸右看看,這才恍然道:“原來棠陰山的師姐們都住樹洞……”


    流雲兒嘻嘻笑道:“這裏可不是普通弟子能住的地方,隻有帶字號的師姐才能選擇住在這裏!”


    流雲兒說著又與魚生講起字號的事情,直到深夜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見流雲兒離開,魚生繃緊的神經瞬間垮了下來,整個人蜷縮在地麵,表情痛苦無比,誰能想到,他忍著這種痛苦若無其事的走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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