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山路上。


    鬼三鬼四跟緊魚生的腳步,再三叮囑不能在山上亂跑,之後便找了塊平坦的石塊躺了下去。


    正是秋高氣爽時,落霞山不似山中的陰冷,反而給人一種火熱之感,秋風徐徐,鬼三鬼四脫下身上的雜役外套當做枕頭,之前憤懣之色一掃而空。


    “鬼三……你說那小子能幹完我們的活嗎?”


    “誰知道呢?反正我們立了字據,幹不完也是他的事!”


    “說的也是……不過我們還是迴去跟王閻生說說,那小子若是累壞了,飯量必然大增,吃虧的還是我們!”


    …………


    另一處,魚生拎起掃把開始幹活,若是他還有記憶,定會覺得這掃地的活比碼頭上要輕鬆許多。


    魚生脫下外套綁在腰間,看不出什麽肌肉,但給人的感覺卻是此人非常結實,一舉一動都暗含力道。


    魚生每一掃帚都會卷起一陣旋風,那些楓葉仿佛長了眼睛一般飛向兩邊,好似落葉歸根。


    落霞山的楓樹與普通楓樹不同,他們的葉片是楓樹最好的養料,落地之後兩天便會腐爛成灰,再被樹所吸收,否則這時時刻刻飄落的楓葉,早就將整座山都填滿了。


    而魚生這些雜役說是清掃落葉,實際隻是為了不讓養料浪費而已,關於這點,就算是甘淨這個帶隊的也不知情。


    魚生揮動掃把的速度極快,似乎還樂在其中,等到太陽下山時,他已經來來迴迴掃了三遍,包括鬼三鬼四那兩段,見其麵色,似乎還有使不完的力氣。


    鬼三鬼四早就醒了,見此情景儼然一副見鬼的樣子。


    “魚生!這……都是你幹的?”鬼三疑惑的看著魚生。


    魚生皺著眉頭說道:“路麵上的葉子怎麽掃都掃不完……”


    鬼三抬頭看了看飄落不斷地楓葉,古怪道:


    “你怎麽可能掃得完?不過你小子也太老實了一些,非要把路麵掃得這麽幹淨,搞得我們都不好意思走了!”


    鬼四連忙點頭附和,甘淨不知從哪走了出來,臉色和鬼三鬼四差不多,唯有魚生一臉的愁雲。


    鬼三見此,小聲對鬼四說道:


    “我看這小子有強迫症,這活果然不適合他幹,我們迴去得和那王閻生說說……”


    天色朦朧,甘淨再次吹響了他手中的那根笛子,人還沒齊重明鳥便已經飛走,而那些未完成工作的,晚上隻能走路迴去,或者就睡在這深山老林裏,一般後者都會神秘失蹤,據說是成了山中野獸的食物,這種事情發生的多了,自然沒人敢在山上過夜了。


    鬼三鬼四迴去之後,果然去找了王閻生,魚生卻徑直來到了吃飯地點勉強吃了個飽。


    “嗬嗬……你們二人找我有什麽事?”


    王閻生翹著二郎腿,眼皮子動也不動的看著滿臉獻媚的鬼三鬼四。


    鬼三搓了搓手說道:


    “那個……王管事,明天我們是不是可以換個山頭做事?”


    鬼四忙著點頭道:


    “就是就是!王管事的恩情我們一定會記在心上,劍痕師兄那裏,我們定然會美言幾句……”


    王閻生聞言眉頭一皺,突然座直了身體,說道:


    “換個山頭?!今天你們的表現甘淨已經跟我說了,如此優秀的人才,怎麽能調到別的地方?正所謂物盡其用,我正打算讓你們長期在落霞山幹下去!”


    “這……”


    鬼三鬼四愣了愣,硬著頭皮說道:


    “管事大人誤會了,我們倒是無所謂,隻是劍痕師兄……”


    王閻生不等二人說完,擺了擺手道:


    “此地是雜役堂,所有的事情都歸我管,我秉公辦事,一切為了門派著想,劍痕師兄能說什麽?倒是你們,處處拿劍痕師兄來壓我,已經犯了門規!”


    王閻生說著,突然從門外跑進四名壯漢,不由分說的將鬼三鬼四從地上扯了起來,任由二人怎樣掙紮求饒也無濟於事,接下來便是一陣毒打,直到王閻生捂著鼻子才放手。


    “記住!在這裏我最大,現在就算讓你們消失也沒人會管,剛剛隻是個小小的警告,以後若還如此沒大沒小,別怪王某心狠手辣了……”


    王閻生說著,眼中露出一絲狠厲之色。


    “聽懂了嗎?聽懂了就點點頭!”


    鬼三鬼四已然不成人樣,渾身骨頭架子都散了,哪還敢有半句多言,隻能懷著恨意點點頭。


    王閻生見此笑道:


    “這才像樣……把他們拖下去上點藥,免得耽誤了明天的工作!”


    鬼三鬼四聞言不由打了個冷顫,此人太過狠毒,他們這幅樣子竟然還讓他們幹活,明顯是想將他們往死裏整……


    待二人走後,王閻生露出一臉的冷笑,自言自語道:“還想拿劍痕師兄來壓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四名壯漢猶如拖著死狗一般將鬼三鬼四拖迴了屋裏,緊接著往地上一扔,衝著魚生扔了個瓷瓶,說道:


    “這藥你給他們塗上,塗晚了他們怕是落個殘疾!”


    魚生一臉驚訝的看著鬼三鬼四,抬頭時四名壯漢早就離開了屋子。


    “你們……怎麽弄成這樣?!”魚生既疑惑又憤怒,連忙將二人扶到各自的床上。


    “哎呦喂!你輕點!沒聽到剛剛那些人的話嗎?!快把藥給我們敷上!”


    魚生連忙打開藥瓶,正要往二人傷口上敷藥的時候卻停了下來,目光疑惑的看著藥瓶。


    “幹嘛愣著?!還不快幫我們敷藥?疼死我了!!”鬼三捂著胸口著急道。


    魚生仿若未聞,拿起藥瓶聞了聞,皺著眉頭說道:“這藥有毒!”


    “說什麽鬼話呢?怎麽可能有……”鬼三的話越來越小,突然搶過魚生手中的藥瓶,拿出一錠銀,倒了一滴藥水在上麵,銀子立馬被汙成了黑色。


    鬼三鬼四麵如死灰,憤恨道:


    “那閻王生,好狠的的心!此毒毒性猛烈,隻要沾上一滴,我兄弟二人斷難活命!”


    “閻王生?是那頭肥豬打的你們?!”


    魚生握緊了拳頭,轉過身去,卻被身後的鬼三死死地拽住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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