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基地的山洞比老鷹山機庫規模更大更寬闊。便攜式發電機充當了臨時電源,山洞被照得通亮。它很像一個巨型裝配生產車間,裏麵停放著各式各樣的飛行器,沒一個是重樣的。


    駱有成一向認為自己的鱝式波形翼客機和Ж型翼飛機的式樣已經很前衛了,但看到這裏的飛行器,才知道人類的想象力無止境。梅朵說的碟形飛行器,單論顏值,在這裏根本排不上號。這些飛行器太有特色,因此駱有成和史湘雲很容易給它們起了綽號。


    最亮眼的莫過於“藍色水滴”,晶瑩透亮。水滴裏沒有座位,湊近了看,可以看到機體表麵由深藍色線條構成的繁複紋路。在這台飛行器上,找不到一個金屬物件,內部元件幾乎全部使用透明材質。


    對這樣一款高顏值產品,史湘雲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能猜測這是一台無人偵測飛行器。


    可一滴水,你讓它咋飛?不符合飛行動力學啊!


    “水波”是架單人飛行器,駕駛艙就像砸入水中的石子,波紋以它為中心向機翼和尾部蕩漾開去。在“水波”的機身上沒有發現導彈艙,下麵也沒有導彈掛架,不知道它是做什麽用的。


    “螃蟹”機體扁平,機身後方呈半圓形,機頭平直。機頭正中有一門激光炮,正副兩個駕駛艙分列兩側,很像螃蟹嘴和一對豎眼。機頭旁還有兩個彎曲向前伸展的前翼,像極了兩隻螯足。


    螃蟹是戰鬥機型,機身下方可懸掛十二枚導彈,伸展的前翼也能掛載六枚微型導彈。


    “蘑菇”真的像蘑菇,有巨大的“菌蓋”、粗壯的“菌柄”,為它提供動力的是菌蓋下方形似菌褶的千葉輪。


    在機翼兩頭安裝了萬向引擎的運輸機,被駱有成喊做“舉啞鈴的小胖子”。


    此外,還有“八隻腳的棺材”、“煎餅鐺”、“多功能廚房剪”等等。耳熟能詳的“飛碟”,反倒被駱有成無視了。


    駱有成也就對它們的形態圖個新鮮。飛行器上方的橋架和旁邊的梯架都沒有拆除,大多是半成品。看似成品的,能不能起飛還難說。


    梅朵堅信,隻要給它們充能,肯定有能飛的,因為這個科研基地沒有理由在三十多年裏隻做了幾個半成品。


    史湘雲的注意力始終不在飛行器上,他的目光在山洞裏上上下下掃視著,似乎在尋找什麽東西。


    駱有成問:“奸夫哥,你在找什麽?”


    史湘雲說:“這麽大的基地,沒理由隻有裝配車間,沒有研究科室。”


    夏平平也持這個觀點。七個人把山洞裏每個角落都搜遍了,也沒有發現。


    “封閉基地吧,等有空了再來好好研究這個基地。下次我把小花癡帶來,以她的穿牆能力,密室應該難不倒她。”


    對駱有成來說,這個研究尖端飛行器的基地,遠沒有活體傳送項目有吸引力。他把史湘雲叫來,隻是想確認基地的價值,並不希望他把時間耗在這裏。史湘雲沒有異議。活體傳送的確能給他帶來更大的快樂和成就感。


    趙冠文低著頭,不敢看先生。還魂後第一次出任務,做得不太漂亮,隻打開了基地的裝配車間。駱有成看到他的窘態,安慰了兩句。趙冠文得到風的能力時日尚短,難免經驗欠缺。


    封閉基地後,駱有成和史湘雲連夜返迴書院。五人科技尋寶隊準備前往長安,那裏曾經是重點學府雲集、科研院所紮堆的大都市。現在這座城市一個人都沒了,成了一座真正的廢都。五人組期望在那裏能有所斬獲。


    ……


    兩周後,地宮島上。


    駱有成手提著黑色公文箱,腳踩著細密厚實的草坪,感受著海風帶來的絲絲涼意。心情說不上是輕鬆,還是忐忑?


    今天是第一次活體傳送測試,不能說成敗在此一舉,實驗對象是他們的老搭檔章魚,允許犯錯。但他渴望一次成功。


    章魚的大腦裏被他強行植入了一段意識,當實驗室裏的章魚被傳送到他麵前時,由他檢驗意識是否出現偏差。


    駱有成來到島的中央,將公文箱放在草地上。他將手掌置於箱蓋上,藍光閃過,身份校驗成功。他鬆開手,起身向後退了兩步。


    箱蓋與箱體脫離,浮空五十公分後停了下來,四麵光幕將箱蓋和箱體連接在一起。箱蓋的浮空高度是由要傳送的活體的身高決定的。


    駱有成聯絡遠慶一號和史湘雲,說他已經準備好了。十多秒後,光幕的亮度增強了一倍,接著光幕內出現了裝著章魚的水箱。之所以將水箱連同章魚一起傳送,是為了避免章魚出現緊張和恐慌的情緒。


    駱有成一邊用單片鏡記錄數據和章魚的狀態,一邊等待光幕消失。二十秒後,駱有成將水箱提了出來。箱蓋落迴到箱體上,重新組合成一個公文包。他仔細檢查完章魚大腦中的植入意識後,忍不住向空中揮動了一下拳頭。


    “我們成功了。”駱有成大喊道。


    電話裏同時傳來遠慶一號和史湘雲急切的聲音:“數據。”


    駱有成一板一眼地答道:“傳送距離120米。傳送兩秒後,皮膚色素細胞對強光產生應答;七秒,出現意識活動;十秒後意識恢複。意識未出現偏差,意識轉移成功。”


    史湘雲的聲音:“太好了!”


    遠慶一號:“七秒才有意識活動,效率低了點。”


    史湘雲:“是慢了點,看看問題出在哪裏?”


    駱有成:“我把章魚傳送迴來?”


    電話那頭沒人迴應。駱有成無奈地搖搖頭,提起章魚水箱,向通往地下的水晶柱走去。


    ……


    一日後,地宮島五公裏外的一座無名小島。


    “傳送直線距離5736米。傳送一秒後,皮膚色素細胞對白色光線產生應答;五秒出現意識活動;七秒後意識恢複。意識未出現偏差,意識轉移成功。”


    遠慶一號:“還是慢。”


    史湘雲:“就按昨天的方法改進,應該還能提高2-4秒?”


    駱有成:“我把章魚傳送迴來?”


    電話那頭沒人迴應。駱有成無奈地搖搖頭,拎起公文箱,提著水箱,啟動飛行靴,向地宮島飛去。


    ……


    又一日,依舊是無名小島。章魚的皮膚色素細胞對外界的自主應答仍舊維持在一秒,三秒時出現意識活動,四秒後意識恢複。


    第四日,出現意識活動和意識恢複清醒的時間提高了0.5秒,分別為2.5秒和3.5秒。


    第五日,早中晚共做了三次傳送試驗,都是同樣的結果。2.5秒和3.5秒似乎達到了極限。


    第六日,駱有成駕著Ж型翼飛機飛往橡膠島,傳送距離達到了3500公裏。意識恢複的時間未變,但意識卻出現了幾處錯漏。


    電話裏,遠慶一號和史湘雲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兩人還是沒有理會駱有成的傳送請求。


    駱有成一手拎著公文箱,一手提著水箱,向Ж型翼飛機走去。


    他迴到地宮時,遠慶一號和史湘雲已經找到了原因。


    他們認為意識錯漏是微波傳輸損耗衰減造成的。在十公裏內的短距離傳送中,傳送接收器可以與島上的基站直接建立通訊,幾乎無損耗。遠距離傳送,必須借助通訊衛星。此次試驗,隻用了一顆衛星。當信號出現損耗,連補救的機會都沒有。


    解決方案簡單地來講,就是增強發射功率,增加接收機靈敏度,動用更多的衛星。前兩項很好理解,這裏就說說衛星。當接收機收到多顆衛星的廣播,它會將收到的多個信號進行比對、計算、勘誤、修正、整合。接收到的信號源越多,得到的結果越準確。


    駱有成被舅爺爺折服了。要知道維持黑箱全球貨運傳送,不過動用了六十顆衛星,其中還有兩顆是維修衛星。但舅爺爺卻為活體傳送項目準備了三百顆衛星。舅爺爺或許無法解決意識轉移的難題,但他的前瞻性無人能比。


    在史湘雲對信號發射器和接收機改進的時候,駱有成“親切地問候”了遠慶二號,然後為被罵得爽歪歪的遠慶二號做了新的工作安排:立刻啟動一百顆衛星用於活體傳送實驗。


    遠慶二號不好意思地說:“主人,這麽大的工作量,很耗能,你得三天罵我一次。”


    駱有成一聽怒了:“我哪裏去找那麽多罵人的詞?”


    遠慶二號此時正逢心情愉悅,他退而求其次:“有些話,重複一兩遍也沒關係,隻要罵了就行。”


    偶爾罵減壓,經常罵增壓。駱有成無奈地揮揮手。


    “得嘞,主人,我去準備衛星了。”遠慶二號的投影淡化消失了。


    事後,遠慶一號認為一百顆用於試驗太奢侈了。駱有成說要覆蓋全球,一百顆真不算多。


    ……


    事實也的確如此,駱有成放置傳送接收機的地點一天比一天遠。錫蘭、馬代、東非、西非……最後一次章魚傳送試驗,他跑到了南美,橫跨半個地球。


    試驗非常成功,唯一的缺憾是意識恢複的時間後延了,耗時4.5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將十多個信號源比對修訂整合需要花一點時間,安全性卻得到了最大的保證。


    歸途中,駱有成清除了實驗章魚大腦中不屬於它的意識,將它放歸大海。搭檔了這麽久,駱有成還有些不舍。章魚哥可沒有這麽多愁善感,入水後立刻逃得無影無蹤。它還活著,活著功成身退了。


    隨後,駱有成又去了一趟西非的雨林,捉了一隻黑猩猩。黑猩猩是僅次於人類的高智商動物,它們有很強的學習能力,記憶力好,會思考,有情感,有自我意識和社會意識,甚至能學會手語,與人交流。


    駱有成捕捉的這隻變異猩猩,腦容量遠超普通黑猩猩,接近500毫升。其智力水平,相當於人類十歲的孩童。


    以後的傳送試驗,就要拜托這位猩猩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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