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朵哪裏放心平哥哥一個人到黑店“冒險”?平哥哥長得太秀美,如果他願意,他完全有把一個直男掰彎的能力。一想到沒脖子的禽流敢可能會猥褻平哥哥,梅朵就生起一腳踹死禽流敢的豪情。


    梅朵對老板說她不怕,她的功夫非常了得。老板沒有懷疑小姑娘的話,這年頭異能者雖說不是多如狗,但也不算太少見。眼前的姑娘那對觸須,就有讓人不明覺厲的感覺。老板說如果打了藏頸鹿就更可怕,那家夥是玉象駐南山聯絡官的表弟,打不得罵不得。


    夏平平問:“那位聯絡官很厲害?”


    老板說:“不知道他有沒有異能力,待人倒是和氣。不過,從那邊來的人,笑得越多心越黑。還是不要招惹他們得好。”


    夏平平略作思忖後,向老板借了間空房,做了偽裝。偽裝的過程很簡單,用腰間的全息儀生成一副偽裝影像就好了。等他們從房間裏出來時,老板完全認不出眼前兩個黑乎乎髒兮兮、一身破衣爛衫的醜小子了。


    矮個子的醜小子得意地問:“藏頸鹿這下不會對我們起色心了吧?”梅朵的聲音都變了,是變聲期男孩特有的公鴨嗓子。


    老板說:“騷擾是不會有了,不過,你們可能會被坑得更慘。”


    夏平平隻想去那裏尋找入侵者的氣味,那位入侵的拾荒匠多半會把手裏的存儲器賣給科技掮客。他不想再耽擱,說道:


    “我們隻是去看看,大不了不和他做交易。”


    老板不放心地叮囑他們一定要小心。其實他對藏頸鹿並不了解,隻是聽來店裏的客人說得多了,對他的印象也就越來越惡魔化。


    夏平平和梅朵出了豆花店,走到街道拐角。四下看看無人,又用探測器偵測,沒有發現監控,當即又用全息儀換了副行頭。渾身還是髒兮兮的,但夏平平變得很高壯,滿臉胡茬子,一看就不好惹。梅朵也讓自己的相貌看起來更兇狠。


    黑科技的店麵很好找,傳統的燈箱招牌垂直嵌裝在牆麵上。燈箱是黑色的,從上到下三個燙金大字:黑科技。右側有兩個豎排的不起眼的小字:你的。小字在“黑”和“科”之間。缺心眼的會把招牌讀成“你的黑科技”,長心眼有另一種讀法:“黑你的科技”。


    兩三年前,夏平平並沒有看到這家店鋪,黑店是新開的。店鋪門緊閉著,夏平平按響了門鈴。很快,門口出現了一個模樣乖巧的小女孩。梅朵皺眉看著這個漂亮乖巧得不像話的全息影像智能,心想豆花店的老板說得沒錯,這家店主人就是色胚,還小孩子都不放過。


    小女孩問:“你們找我主人有什麽事?”


    夏平平說:“我們是技術拾荒匠。”


    “知道了。”小女孩很幹脆地消失了。


    過了一會兒,店門打開了,裏麵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


    梅朵驚叫道:“真的是黑店,好黑啊。平哥……哥,咱們別進去了。”


    夏平平鼻翼動了動,向裏麵走去。梅朵一跺腳,趕緊跟上。


    日光透過門,在地麵上畫了一個很規則的四邊形。夏平平以四邊形為邊界,沒有踏進黑暗中。他正要開口說話,突然感覺到身後有極細微的風,他忍不住皺了一下眉。正在這時,門毫無征兆地關閉了,隔絕了光,屋內陷入死寂的黑。


    夏平平開口道:“我們是來做交易的,不是和你捉迷藏的。”


    黑暗中有一個聲音響起:“三位遮遮掩掩的,同樣不是爽利的人。”


    “三位?”


    “後麵跟進來的那位不是和你們一起的?”


    三束光毫無征兆地從天花板上落下,兩道落在夏平平和梅朵身上,另一道落在屋角,那道光束裏有個半透明的人影。


    “哎呀,被發現了。”人影徹底解除了隱身,露出了本尊。


    “叫化兒?”梅朵驚訝道。


    “小姐,姑爺,本來想給你們一個驚喜,沒想到被那家夥識破了。”叫化兒往地上一坐,很不高興地衝著黑暗中喊道,“揭人隱私,天打雷劈。”


    叫化兒說得很有道理,讓別人的隱身道具失效,可不就是揭人隱私嗎?


    黑暗中傳來了笑聲:“這個小兄弟的個性我喜歡。你們二位呢?長得這麽好看,偏偏要醜化自己,嘖嘖,霸王風月,不知自珍。”


    夏平平看看梅朵,撤不撤偽裝已經無關緊要了,在這束光下,全息影像已然失效。他無奈地攤開手說:


    “你和你的店,風評不太好。”


    “哈哈哈,一定是誤會!”天花板上又落下一束光,這束光粗大了很多,因為裏麵是個胖子,圓滾滾的像個不倒翁。他確實沒有脖子,被油膩的三層下巴替代了。他的頭頂還有兩個分岔的大鼓包,就像剛剛長出的小鹿角,這或許就是藏頸鹿綽號的由來。


    藏頸鹿問道:“他們是誇讚我的財商還是美學商數?”


    梅朵說:“誇你黑心。”


    “作為商人,錙銖必較不是應該的嗎?討價還價的能力不如我,就說我開黑店,我不服。”


    “還說你是禽流敢。”


    “勤流感?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麽誇我。勤勤懇懇、流芳百世、感天動地,嗯,我喜歡。”


    “說的是隻要是禽獸和流氓會做的事,你都敢去做。”梅朵姑娘快人快語,處於不利的環境,她依舊敢去激怒此間的主人,真不知道她把這些日子的特工培訓成果丟到拿到犄角旮旯裏去了。


    藏頸鹿的肥臉開始哆嗦:“哪個王八蛋埋汰我?我愛審美有錯啦?見到美人我動動眼睛動動嘴巴做做深唿吸,又咋的啦?我是強暴了他老母?還是猥褻了他妹妹?”


    “大家都這麽說,你肯定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


    夏平平又是遞眼色,又是拉胳膊,就是攔不住梅朵那張嘴。


    “呸。”胖子往地上吐了一口,一隻拿著抹布的機械臂立刻闖入光圈,在地上努力地搽著。


    “這個鎮子上的女人不超過一百,不是太婆就是肥婆,要共奮總得有個對象不是?”藏頸鹿突然頓住了,麵目變得有些猙獰,“我知道了,一定是李玩偶,一定是這個王八羔子在背後傳我的壞話。”


    叫化兒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你把他咋啦?偷了他婆娘?還是把他掰彎了?說來聽聽。”他盤著腿,雙手托著下巴,全神貫注地盯著胖子。梅朵也屏神凝氣,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他要是有婆娘還做個屁玩偶。鼴鼠的肚子,蝸牛的腸子,氣量忒小。不就弄髒弄壞了幾個玩偶嗎?值得在我背後嚼舌根子?”


    叫化兒:“矽膠娃娃?”


    藏頸鹿:“呦,你小子懂行啊。別說,李玩偶這人人品不咋樣,做的娃娃那是一絕。”


    叫化兒:“所以你就對他的娃娃做出了禽流敢的事?”


    藏頸鹿:“買東西不興試用嗎?”


    叫化兒:“我去,你試用一下就能弄髒弄壞好幾個,人才。”


    梅朵:“到底幾個啊?”


    藏頸鹿:“不多,隻弄壞了兩個,髒了的洗洗還可以用。”


    梅朵:“你肯定沒賠錢。”


    藏頸鹿:“試用一下就壞了,產品質量不過關還怪我嘍?”


    叫化兒和梅朵都不說話了,前麵說別人的產品是一絕,要他賠錢就成了次品。李玩偶說得沒錯,這人的確是個禽流敢!欺負矽膠娃娃的人渣!敗類!不用說,李玩偶沒有敢讓聯絡官的表弟賠錢,否則哪來那麽大的怨念?


    耽誤了這麽長時間,夏平平有些不耐煩了,他說:“我們來,隻是想和你做筆交易。”


    胖子臉上的肥肉笑成了開放中的大王花:“我最喜歡和顏值高的人做交易,小哥人長得美,聲音有磁性,我認為我們之間一定存在著萬有引力。”


    藏頸鹿扭著粗壯的身軀,向夏平平緩緩走來。


    梅朵立刻跳到平哥哥麵前,像護食的貓一樣對著藏頸鹿張牙舞爪,“不準靠近我的平哥哥。”


    胖子此時臉上的花已經開盛了,開繁了,“不靠近哥哥,那就靠近妹仔。這位妹仔的觸須和我的角相得益彰,不知可有良配?咦,妹仔,你的腿怎麽打起哆嗦來了?”


    “你長了一副豬腦嗎?我都喊過小姐姑爺了。”叫化兒雙腿一擺,飄到藏頸鹿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藏頸鹿嚇得往後退了兩步,大叫一聲“鬼啊”。


    叫化兒伸手在藏頸鹿的豬頭上敲了一擊,“鬼你個頭啊,我救了你知道不?你要是被我們小姐踢上一腳,輕則斷子絕孫,重則……”


    “重則咋樣?”


    “一個球變成一張餅。”


    “吹吧,她都哆嗦成那樣了,再哆嗦一會兒就得尿褲子了。”


    “那你自便。”叫化兒往旁邊一飄,讓開了路。


    藏頸鹿將信將疑地看了叫化兒一眼,往前走了一步,又往後退了一步。他覺得像鬼一樣飄來飄去的家夥未必在說謊,為了安全起見,他喊道:“盾牌。”


    一支機械臂伸了過來,遞過來一個加厚加大的巨無霸鍋蓋。藏頸鹿準備去接,手又馬上縮迴去了,說:


    “你去。”


    又一束燈光落下來,照在機械手臂的主人身上,是一個模樣樸素體型粗壯的鐵皮智能。智能的思想單純,接到主人的指令,機械手舉著大鍋蓋,徑直走向梅朵。


    叫化兒興奮地大叫一聲:“小姐,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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